520夫妻論壇
標題:
美麗奇跡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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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香獨秀
時間:
2016-12-12 20:56
標題:
美麗奇跡 10~11
10~程咬金
程咬金吃過午飯胡蔚就一直在看電影,齊霽跟書房悶頭工作。猛男和小純都在睡,睡一會兒還要挪挪地方,躲開從窗口直射進來的陽光。
電影看了三個,太陽日漸下滑,胡蔚一直沒去買菜。就自己,沒啥做飯的熱情──齊霽今天要去『相親』。
胡蔚不太懂得齊霽是什麼意思。如果是下通牒令暗示自己該離開,昨兒晚上為嘛又情兒情兒過來給他吹頭髮?
煩。
齊霽結束了今天工作的部分,也沒從書房出來。一是頭疼接下來那個相親,二是頭疼胡蔚。那人什麼表示都沒有,隻字不問相親的事兒,也不提。一切似乎悉聽尊便!
這是代溝麼?
齊霽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胡蔚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對情感究竟是一種什麼態度。是不是時下流行的愛與性分離他也是擁護者之一,是不是速食年代情感也像方便麵,亦或……人家壓根兒就是敷衍他,畢竟他就住在他家裡……
齊霽越想越不敢往下想。
手機備忘錄提示該出門,齊霽才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桌面上亂糟糟的資料文件,再看看杯子裡剩下的大半杯果汁……那還是胡蔚搾好端進來的。
煩。
書房門開,胡蔚就偷眼看過去,齊霽一邊抓著頭髮一邊往衛生間走。兩分鐘,抽水馬桶響,齊霽出來,進了臥室,關門。
胡蔚從沙發上坐起來,摸過煙點上,端著煙灰缸瞅著臥室門。
齊霽開了衣櫃,拿了襯衫褲子出來,換上,照照鏡子,發現自己愁眉苦臉。可別給人張老爺子張羅的事兒留下壞印象。親,肯定是相不成,但齊霽不想張老爺子難辦。
對著鏡子看半天,齊霽也沒能讓自己喜興起來。苦瓜臉就是苦瓜臉。
開門出來,齊霽瞅見胡蔚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說了一句『我出門了』,就拿了掛在鑰匙箱裡的鑰匙開門走了。
齊霽前腳走,胡蔚後腳回頭,下巴搭在沙發背上瞪著大門口。
手機又響了起來,胡蔚夠過來看,仍舊是:芬姐。
他又給掛了,今天第四次掛。
只是這一次電話像發了威,緊跟著又響!
連著不停的響,胡蔚繃不住了,特無奈的按下接聽鍵。總躲也不是辦法。
「你什麼意思?」電話裡傳出一個幹練的女聲。
胡蔚語塞。
「胡蔚你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意思!不吭不響的失蹤,你鬧什麼脾氣?解約了是吧?sisiy告訴我了,你幹嘛這樣?幹嘛跟經紀公司解約?那麼大筆的違約金你哪兒來的?」芬姐炮語連珠,「你現在在做什麼?人間蒸發有意思麼?」
「芬姐……」
「好麼,要不是我聯繫sissy我現在還被蒙在鼓裡!虧得我傻兮兮的不停電你,你不接我以為你忙,你……」
「您罵吧。」
「……胡蔚,你幹嘛啊,想幹嘛啊?何苦非毀了自己?」
「我不離開,才是往死裡毀自己。」
「我跟你說過吧胡蔚,是人就該有自制力是人就能自我約束是人就能抗拒誘惑!」
「我不是那樣的人啊。」
「……」
「芬姐,對不起,真的。我也不想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可是……我不知道該對您說什麼。」
「你現在住哪兒呢?時間方便麼?見面一下吧。」
「我……」
「我只有接下來一會兒沒有安排,我非常想見你。」
「……您說您在哪兒吧,我過去。」
到長虹橋,胡蔚就下了車,散步進的街巷。芬姐的『可洛』品牌總公司仍舊那麼安靜的矗立著,散發著特有的藝術氣息。胡蔚推門進,前台小姐望了過來,是張胡蔚陌生的面孔。
「先生您找誰?」
「跟芬姐約了。」
「哦?是麼?稍等我給您聯繫。」
電話畢,小姐站了起來,「先生這邊請。」
「不用,我知道怎麼走。」胡蔚逕自往芬姐的工作室去了。
推開門,芬姐正在給立體模特上的服裝手工上裝飾,聽見門聲,回頭,「等我一下。」
胡蔚點點頭,望著一屋子的布料、機器、服裝成品半成品,恍若隔世。
芬姐忙了一會兒才停手,期間前台小姐端了飲料進來。
「喝什麼隨意。」芬姐拉了張椅子坐下。
「又快有新裝發佈了?」
「對,是。」芬姐敏捷的點點頭,「你現在在做什麼?」
「……待著,玩兒。」
「可讓我說你什麼好……」
「呵呵。」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嘛?」
「不知道。」
「什麼?」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想再涉足模特圈。」
芬姐看著胡蔚,點了一顆煙,細長的手指與細長的香煙非常搭配。胡蔚每次跟芬姐碰面,都覺得她遠比實際年齡要來的年輕。
「以後有什麼打算?」煙燃了半支,芬姐緩和下語氣問。
「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幹嘛能幹嘛。」
「胡蔚啊,你真是……你知道我有多看中你吧?」
「我知道,也是您給了我最初的機會。」
「對設計感興趣麼?」芬姐彈了彈煙灰。
「呵呵,我不是那塊兒料兒,設計圖都畫不好。」胡蔚苦笑。
「想的美,你以為讓你當設計師?」
「啊?」
「你要是暫時沒有想幹的,我這裡缺一個做櫥窗設計的,要不要試試看?」
「櫥窗設計?」
「對,負責我品牌在北京十個百貨公司的櫥窗展位設計。」
「那我也不會啊……」
「不會還不能學?你如果想做,我會找人帶你。」
「您……不用這麼關照我。」
「少來,我可不是慈善家,也就是還比較信任你的品味,又恰巧缺人。用你我估計比專門再請個設計師要划算的多。」芬姐笑。
胡蔚沒吭聲。
「現在生活都成問題了吧?我從sisiy那兒知道……你賠了不少違約金。」
「呵……」
「你也夠傻的。」
「是吧,但是……你知道麼,我就是什麼都不想要了。」
「設計的事兒考慮一下,如果想重新開始,這個機會,你應該爭取。」
胡蔚跟芬姐聊了半個多小時,助理進來提示芬姐要參加晚上的一個時尚酒會。胡蔚告辭,順著來時路出來。
櫥窗設計啊……聽起來還不錯。
混了這麼久了,是不是該尋找一下生活的下一個目標?
自己已經夠無賴了,賴在齊霽家。他是怎麼看我的?
胡蔚從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可是,此時此刻,他就是想到了齊霽。
在相親。他在相親。
「你跟哪兒呢?」胡蔚沒多做考慮就撥了齊霽的手機。
「胡蔚?」齊霽雖然已經看過了來電顯示,還是不能置信的確認著。
「嗯。對。你現在在哪兒?」
「凱……凱賓斯基……」
「知道了。」胡蔚掛了電話。
這是幹嘛?
齊霽舉著電話犯暈──胡蔚就這麼不明不白電話了他一下,兩句話,掛斷。
對面的姑娘不緊不慢的吃著盤中餐,等著齊霽繼續說話。
兩人接上頭已經快一個鐘頭了,除了討論吃什麼,還沒啥深入話題。齊霽不愛說話,剛話題恰巧說到拿破侖,齊霽才進行發言。
姑娘吃了好一會兒,也聽不見齊霽的動靜,抬眼皮,發現他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桌面上的裝飾花朵。
「齊霽?」姑娘放下刀叉,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齊霽還暈眩著,置若罔聞。
「齊霽?」無奈,姑娘又喊了一聲。
「啊?哦……」齊霽回神。
「有事麼?」從打齊霽接了電話,就沒吭聲過。
「沒,沒事,剛說到哪兒了?」
「說到……」姑娘努力回想,「殘軍度過涅曼河進入東普魯士。」
「哦哦,是。」齊霽點頭,「然後拿破侖並沒有沮喪,因為巴黎的局勢……」
「齊霽,你是一直沒跟女孩子們交往過麼?」姑娘打斷了齊霽,顯然不想就此話題消磨晚餐時光。
「呃。」齊霽一愣。
「我聽張叔叔說,你基本都在做研究埋頭工作。」
「嗯。是。」齊霽點頭。
「上學時候也跟女孩子們不來往麼?」
齊霽低頭,他不想進行這話題。相親本就是走個形式,對付過去就行。齊霽不想兩人對著報家底兒。
姑娘也挺煩躁,她不知道她們家怎麼給他相這麼一根木頭。純屬浪費時間!浪費生命!齊霽看起來是個挺不錯的人,但不是姑娘的style,姑娘也努力了,可就是說不到一起去。
胡蔚出現在凱賓斯基卡巴納西餐廳,很多人眼睛一亮。侍者跟了上來,畢恭畢敬,「先生有預約麼?」
「沒,找朋友。」
胡蔚踅摸著齊霽,侍者踅摸著胡蔚。嘖嘖,這位一身光鮮亮麗,來頭不小吧?
是那姑娘先看到的胡蔚,驚了一下,多麼的帥!齊霽還在一點兒胃口沒有的扒拉牛排,都說要全熟了,還是有血絲。
姑娘看了胡蔚好一會兒,見他往他們這邊走,心跳更強烈了。
齊霽感覺到光線發生變化,抬頭,冷不丁看見胡蔚,叉子掉了。
「真夠笨的。」胡蔚先拾起了叉子才落座。
「給您菜單。」侍者遞上了菜單。
「好,我看下,需要點餐的時候喊你。」
「你……你今兒怎麼這幅打扮?」齊霽還在目瞪口呆,平時跟家裡,胡蔚基本就是一件tee一條短褲,今兒打扮這麼……考究,真……不大適應。
「哦,出門見了一下設計師。」胡蔚說著翻開菜單,好餓唉。
姑娘一直沒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這麼個大帥哥出現在她的相親晚宴上?要是羅曼蒂克一點,她甚至可以幻想這是白馬王子來搶親。當然,這位不會,三十歲的女人不是那十幾歲的姑娘。
齊霽窺見了姑娘探尋的眼神,她肯定是希望他給她個解釋,可齊霽解釋不出來。胡蔚也不吭聲,翻看著菜單。半晌,招招手。
「大蝦沙拉、烤羔羊肉、五香煙熏牛肉、冷烤油雞蔬菜……」胡蔚一口氣點了很多。
侍者刷刷記錄,而後重複了一遍。
「誒,你錢夠吧?」侍者離開,胡蔚看看齊霽。
齊霽咬牙點頭。
「這位是?」姑娘忍不住發問。
「我表弟。」齊霽無奈。
這頓飯吃掉齊霽半顆心,欲哭無淚。信用卡如果能不還該有多好(T.T)胡蔚這算什麼意思?報復嘛?你不是無所謂嘛,你不是不在乎嘛!跑這兒這麼吃我……
拜胡蔚所賜,姑娘待了很久,一直跟胡蔚有說有笑。齊霽完全成了個陪襯,不尷不尬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幹嘛。
十點,姑娘收到家裡催促,連忙告辭,胡蔚送她到酒店門外,直到她上了出租車。本該是齊霽送她回去的,可胡蔚就是這麼『妥帖』的將之塞入出租車,揮手告別。
胡蔚回來的時候,齊霽正將發票裝起來,看著那數字,齊霽就揪心。
「吃的很舒服啊。」胡蔚笑瞇瞇坐下,點了煙。剛礙於女士,誰都沒抽煙。
「……你可真會吃。」齊霽說的是實話,胡蔚點的東西都有品位,都好吃。他分給他那些可算讓他告別了半生不熟的噁心牛排。
「你也吃的舒服就好。」
胡蔚是習慣上流社會的生活的,齊霽堅信。今天他絕對堅信了。他考究的服飾、自然的點餐習慣、餐桌禮儀、甚至包括跟女士的談吐,等等等……
「你……你今天幹嘛過來?」齊霽沒繃住問了。
「找你吃飯啊。」胡蔚瞇瞇笑。
「……」
「吃的你很心疼?」
「沒……」齊霽打腫臉來充胖子,「你說你今天去見了設計師?是要開始工作麼?」
「沒想好。」胡蔚又是那副無所謂的態度。
齊霽知道他也問不出什麼了,起身,「回去吧。」
「成。」胡蔚碾滅了煙。
車開上三環,胡蔚看著窗外,身邊還是有不少擦身而過的車。齊霽目視前方,無話。
往二環去的時候,走了一段輔路,紅燈。齊霽停車,手指輕敲著方向盤。
胡蔚扭過臉,勾住了齊霽的脖子,親吻了一下他的唇。
「你……」齊霽一驚。
「呵呵。」胡蔚只是笑。
變燈了,兩人還在對視,後面的車按喇狂響。
重新上路,胡蔚說,「齊霽,相親就剛那樣兒麼?好像沒什麼意思唉。」
齊霽死抓著方向盤,巨崩潰。
「誒,你怎麼不說話啊?聽聽調頻?」
「胡蔚。」齊霽頓了頓,「你今天幹嘛來搗亂!」
「我搗亂了嗎?我就是過來蹭飯嘛。」
「……」
「我幫了你吧?很顯然你不喜歡女的。」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哈?這什麼意思?」
「意思是,不必擔心別人不懂我,該擔心的是我不懂人。」齊霽歎。
「哦?呵呵。挺高深。這話誰說的?」
「孔子。」
「這樣啊……」
「他老先生這句你一定知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你……損我?」胡蔚瞅著齊霽。
「撿樂兒的多,撿罵的少。」
「靠!」
11~有工作了
「用完了,謝了。」胡蔚晃蕩出書房,逕直走向茶几,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齊霽從書上抬頭,『哦』了一下。
把酒瓶撂在桌兒上,胡蔚也窩進了沙發。他重重的靠到沙發背上,很疲憊。連著好幾天了,都是弄那個設計圖,這事兒他打畢業就沒幹過,真是吭哧吭哧一點兒點兒來,實話實說,這是他以前逃課最多的科目==因為齊霽白天要用書房,胡蔚只能晚上借用,齊霽問胡蔚為什麼不用電腦繪圖,胡蔚答曰:不會。就連今天如何註冊發送電子郵件,都是齊霽手把手教胡蔚的,更別提去掃瞄圖紙。齊霽倒是很詫異胡蔚會畫圖,胡蔚答曰,那時候在模特學校強制學習的。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胡蔚歇了一會兒,湊了過去。
「《圍城》。」齊霽還在看。他最近很認為自己有必要再重讀一下錢鍾書老先生的這部著名作品。
「這有什麼可看的?」
「深了。」
「得,那您繼續深著,我洗澡睡覺。」
胡蔚說完起身往浴室走,齊霽抬頭,像往常一樣凝望。打上次相親完,齊霽的生活多姿多彩不少:先是張老爺子委婉表達對方姑娘對他不感興趣,然後就是手法拙劣的打探胡蔚的種種;接著杭航例行公事一通損;再然後……
再然後才是重點。那天晚上開始,他跟他一起睡了。這個事兒並沒有誰用嘴說出來邀請,是胡蔚難能可貴的沒躺床中間,而是挪到了左邊,然後還對擦著頭發出浴室的齊霽招招手。郎情妹意?大抵是吧。多姿多彩還表現在,倆人平時可說的話也多了些,他問問他畫的圖,他問問他看的書,亦或兩人一起對電影發起什麼評價,再或者就是一起討論一下晚餐。多姿多彩的表現還在,性。事到如今,齊霽坦然多了,也知道主動一點兒,雖然除了那晚分了上下,接下來這些都是用手互相解決,但兩人都覺得舒服。
胡蔚洗了澡出來,仍舊裸體往床上爬,齊霽拎著書進來,接吹風機。現在吹風機已經不放在浴室了,都放臥室床頭櫃。這人從不想著自己吹頭髮。
胡蔚悠閒的趴著,任齊霽擺弄他的頭髮,很舒服,一舒服就又開始犯困。似睡非睡的時候,手機劈里啪啦的響了起來。先被嚇一跳的是齊霽。他關閉電風吹,夠過了胡蔚撂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來電顯示:溫嶼銘。
齊霽伸手推了推胡蔚光滑的背,「電話。」
「大半夜的,打錯了吧?」胡蔚犯懶不想起來。
「應該……沒錯。有來電顯示,溫嶼銘。」
「啊?」胡蔚一翻身起來了。
「喂?胡蔚?」透著點威嚴的男低音順著線路拜訪了胡蔚的耳朵。
「對。是。」
「設計圖我收到看了,明天到公司報道。」
「呃……」
「怎麼?還需要一些私人時間?」
「哦,不是……」
「那麼好,明天下午兩點,總公司,211。」
不等胡蔚有所反應,對方收線了。
舉著電話,胡蔚皺眉。
上禮拜一胡蔚就電話了芬姐,他想要那份工作。芬姐已經飛往了米蘭,於是請胡蔚跟這位溫嶼銘聯繫。聯繫之後對方請他提交一份設計圖,並送入指定郵箱,一切稍後再說。胡蔚與之聯繫過後就對這人沒什麼好感──刻板、公式化、自大。今天的電話也很無理。
「吹頭髮。」齊霽拍了拍胡蔚的肩。
「嗯。」胡蔚又趴下了。
齊霽給胡蔚吹乾頭髮,倒了兩杯水給彼此。
「明天要去公司。」胡蔚喝了口水,靠在床頭。
「哦,剛才是你上司?」
「不算吧,應該是合作工作。好像是,我也不大懂。」
「明天對人家謙虛些。」
「犯得著嘛。」胡蔚出溜下去,拉了毛巾被蓋上。
「……」
「睡了。」
「定鬧鐘麼?」
「不用,約的下午兩點。」
胡蔚是準時到達的,前台小姐慣例給聯繫:「溫sir,胡蔚先生到了。」
小姐簡單說了兩句,引胡蔚往二樓去。最深處,是211。
推開門,小姐示意請進,自己下去了。
這是間挺大的辦公室,可是被雜物堆的琳琅滿目,桌面上圖紙一張摞一張,各種便簽貼的溫嶼銘身後牆上全是。
溫嶼銘抬頭,只說了一句:「稍等。」他手裡的這張視覺效果圖急需審核。
關於胡蔚,芬姐特地囑咐過溫嶼銘,這反而讓溫嶼銘對胡蔚產生了偏見。首先,他這人生來討厭沒本事走後門的;其次,他對模特極其反感。幸虧,胡蔚傳過來的那張設計圖讓溫嶼銘捕捉到了一絲靈氣,要不,胡蔚沒機會過來。
胡蔚打量了一下溫嶼銘。這是個年紀35到40之間的男人,衣服的色調偏暗,但質地講究、搭配風格很獨到。臉比較寬,五官猶如刀刻,氣質給人感覺非常冷漠。
這一等就是半個鐘頭不止,胡蔚很不爽,但仍舊靜候。
溫嶼銘一直在修改圖紙,一點兒沒在意胡蔚。還是一個電話提醒了他。
胡蔚見溫嶼銘接的電話,那人本來就壓抑的臉這會兒眉頭皺起來更讓人不舒服,「我講過很多次了,工作時間不要給我打電話。」
對方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就聽見溫嶼銘一句,「這沒有辦法。」就收了線。
溫嶼銘抬頭,看見了胡蔚立在那兒,眉頭鎖的更深了,「我把你忘了。」
「沒關係,您忙。」胡蔚沒有譏諷的意思,他就是這麼一個人,無所謂。
但聽在溫嶼銘耳裡,就是一種活生生的挑釁。
你有什麼資格?你是誰?
「知道櫥窗設計的流程麼?」溫嶼銘對上胡蔚的視線。
胡蔚搖頭,確實不清楚。
溫嶼銘站了起來,扯下一堆便簽,這時候胡蔚才發現:1.原來不是直接貼牆上,便簽與牆面之間還有一塊黑板。2.這男的夠高,比自己還高==
拿起油性筆,溫嶼銘沒說話,刷刷的寫。
幾分鐘後,黑板上出現一手好字,就是內容讓胡蔚覺得枯燥。
視覺方案:首先決定展示主題與目的,決定特點
綜合規劃:
A.決定展示商品,並根據顏色、材料、尺寸、價格、設計風格決定道具與飾物;
B.分析展示的條件與環境確定展示場面的色調、結構與模特姿勢;
C.工程預算、計算工作量及安排任務時間
佈置與裝飾:準備物品完成主體及配置工作
檢查調整:進行效果評價及修改
「看的明白?」溫嶼銘扔開了筆。
「字兒明白了。」胡蔚答的誠懇。
「具體步驟過程想不出來是吧?」
「嗯,沒參與過操作過,我想……」
「你不用想。」溫嶼銘不給胡蔚插嘴的機會,「我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你去北京十家有可洛櫥窗的百貨公司,一家家看,看完記錄給我,告訴我,你看出了什麼。」
「我……」
「地址你可以問earl,207。」
胡蔚有點兒上火,心裡罵了句髒話。
齊霽對著資料冒火的時候,手機響了。杭航。
「喂?」
「你怎麼聽著又半死不拉活的?」
「資料狗屁不通!」
「不是常有的事兒嘛!」
「……」
「都寫得特順,都特容易,人家隨便找個翻譯,何必找你?不就是需要你修正衡量嗎?」
「唉。」
「別歎氣了,休息一下,緩緩腦子。」
「呵呵……你電我什麼事兒?」齊霽點了顆煙,站起來,踱步往客廳蹓躂。他需要換換心情。
「例行詢問一下啊。怕你又憋出什麼毛病來。」杭航在電話另一頭笑。
「這話說的……」
「唉。我也不想說,你說你多大了?奔三的人了,還是沒法讓人省心。」
「杭航!」
「想反駁?」
「……你這樣總管我,我……」
「得得,不說了,誒你答應梁澤給他整理的資料弄好了吧?」
「啊!嗯。你看我都忘了,今兒週五是吧?」
「弄好了一會兒八點左右出門吧,拿過來,咱一起吃飯。」
「呃。這……」
「很忙?忙你也得休息一下吧?」
「不是……那什麼……」
「你家裡那個也帶上吧。」杭航無奈。
「他還沒有回來……」
「啊?買菜去了?」
「不是。工作。」
「哦?」
「今天第一天上班,呵呵。」
「你瞅你樂得那小媳婦兒樣兒。」
「……」
「這樣吧,八點你電話我,如果他還沒回來,我跟梁澤就過去,給你帶吃的,順便取東西。」
「也行。」
齊霽掛了電話,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喝完,跟猛男玩兒了會兒,又窩進了書房。
胡蔚進門就接受了一下猛男的示好,然後慣例哄下兒小純。天兒還是熱,熱的不一般,他沒敲書房門跟齊霽打招呼,而是直接去洗澡了。
胡蔚不爽,很不爽,那溫嶼銘看他就像看垃圾。媽的。
沖涼出來,胡蔚沒穿衣服,裸著點了煙,躺到了沙發上。
他究竟看不上我什麼?
胡蔚是嗅出了不屑與敵意的。老子招你惹你了?
便秘吧你!
讓我做記錄?做唄,我害怕累?孫子你知道模特有多累嘛!你知道光鮮亮麗的生活背後都是些什麼嘛?
胡蔚不滿,一是因為受到輕視,二是因為,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溫嶼銘的那句話:別當什麼工作都跟模特似的那麼清閒,不是擺擺pose就可以。
你懂個屁!
吹了好一會兒冷氣,胡蔚涼快了下來,鐺鐺鐺敲齊霽的門。
齊霽一拉開門兒,鼻血差點兒噴出來==
「你……」
「我回來了,洗了澡,涼快了,正說出門買菜。晚上想吃什麼?」
「咱把衣服先穿上行嗎?」齊霽捂臉。
「真服了你,誰沒見過誰。」胡蔚說著踱步往臥室去。
「晚上別做了。」齊霽終於能睜眼了。
「啊?」
「跟杭航他倆吃飯。」
「哦,行。那你忙吧,忙完喊我。」
相見歡。
當然,這仨字兒單指梁澤。他見著誰都高興,是人就高興。
飯桌上梁澤是邊吃邊說,胡蔚是只吃不說,杭航跟齊霽對著無奈。
梁澤收到齊霽的資料一百萬次道謝,堅持這頓飯他請。齊霽不攔著,好歹能減輕一次他荷包的負擔,你說對不對?
一餐晚飯用畢,大家又簡單聊了一會兒,才離席。
胡蔚話很少,齊霽注意到了,兩人走前面他推推胡蔚胳膊:「你怎麼不跟他們說話?」
回答是四個字兒:沒得可說。
這又讓齊霽鬱悶了。
但其實胡蔚這句話讓他懶得給掐頭去尾了,原本該是:你們說文學跟歷史,我不懂,所以沒話可說。
在煙袋斜街的牌樓下話別,齊霽跟胡蔚回了家。
胡蔚進門就聞見煙味兒有些重,於是乎脫鞋去開窗,剛打開,就聽見嗡一聲。
還沒等看清楚,猛男就活躍了。
猛男很討厭帶翅膀的玩意兒,那翅膀拍打嗡嗡嗡它就頭疼。於是猛男練就了一身本領,抓各類飛行器。從蚊子到蒼蠅──活脫脫一隻青蛙。
齊霽換了鞋進來,剛開燈點煙,就瞅見猛男龐大的軀體靈巧的一撲。
然後吧……
猛男嘴閉上沒三秒鐘,就好似得了搖頭風,不停的晃腦袋,頻率還特快,得晃了有將近兩分鐘。
「猛男!」胡蔚先發現的猛男不對勁,「傻蛋你吃什麼啦?吐出來!」
胡蔚快步走過去,猛地拍猛男的頭。
猛男沈吟了兩下,張嘴,嘔吐。
胡蔚先是看見嘔吐物裡有一隻撲騰不起來的蜜蜂,再是瞅見猛男伸著舌頭流眼淚。
齊霽傻了。
「冰,冷凍室裡有冰塊兒,趕緊!」
「誒。」齊霽趕忙往廚房跑。
這一夜,猛男是含著冰塊兒入睡的……
「真不用找杭航嗎?」齊霽還是不放心,靠在床頭上叼著煙不安。
「不用,沒事兒了,就是估計明兒後兒的還得腫幾天。」
「……」
「你說你都是怎麼帶狗的?好麼,蜜蜂都敢吃!」
「我……」
「明天觀察一下看看吧,要是難受的厲害,就帶去杭航那裡看病。」
齊霽點頭,扭臉看向胡蔚,「胡蔚……」
「嗯?」
「你……是不是不喜歡杭航跟梁澤?」
「啊?」胡蔚一愣。
「你說……跟他們沒得可說……」
「是啊,我又不懂,說了不是露怯啊?」
「……這,這樣啊。」
「你想哪兒去了?」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朋友。」
「神經。」胡蔚躺下,決定睡。
「這就睡了?」齊霽望向胡蔚。
「對,明兒北京一日游。」
「……」
「你也早點兒休息吧。」
「嗯。」齊霽點點頭。明兒還一堆工作,搞不好還要帶猛男去看病==
想到這兒,齊霽頭一次發現,其實,以前他們三個,也是他跟梁澤話比較投機,杭航就是聽。是不是,他倆太肆無忌憚了?
「誒。」齊霽推了推胡蔚。
「幹嘛……」胡蔚都快睡著了。
「杭航……似乎……這些話題也說不到一起去。」
「哦,好像是吧。」
「我跟梁澤話比較多,他也對歷史感興趣,他的小說……」
齊霽沒說完就被胡蔚打斷了,「杭航學什麼的?」
「呃。獸醫。」
「……不錯。」
好麼,怪不得也得當聽眾。不容易啊,兄弟==
梁澤和齊霽一扯起來,就基本世外桃源了,說的艱澀難懂,兩人還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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