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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後出軌時代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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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麋鹿小楷
時間:
2021-6-24 23:09
標題:
後出軌時代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姐妹
羅薇近來很鬱悶。
冬日裏少見的煦暖晨光有點兒晃眼。連值了兩個大夜班後,疲憊的身體緊巴
巴的,好像被消耗的不僅僅是體力,還有水分。腹中空空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只
想找個平整舒坦的地方睡一覺。
偏偏那個冤家一大早堵在醫院門口糾纏不清。看了一眼手中拎著的早餐,那
是他不由分說塞給她的,算是關心還是道歉?羅薇心裏怪怪的說不上什麼滋味兒,
一貫善良乖順的性子由不得她不領這個情。
可一想起昨天夜裏的別扭,她就莫名煩亂,恨不得找誰吵一架才好。雖然她
根本就不會吵架。
邁著虛浮的步子走進樓道,羅薇在忽然暗下來的空間裏松了口氣,什麼也別
想了,先睡覺。
跟可依住在一起兩個月了,本來在階梯教室裏一見如故,當她知道自己能從
急診科調到產科全是可依的功勞,就更加打心底感激親近這個爽快又漂亮的姐姐
了。不僅包攬了本就不多的家務,更把她當成了知心人,有什麼話都跟她說。
可依姐真是樣樣兒都好,漂亮,率真,心眼兒好,待人熱情還多才多藝,讓
她由衷的羨慕甚至敬佩。這樣的天之驕女能跟自己這麼要好,羅薇時常感歎自己
淨遇到好人了。跟她比起來,自己就像個醜小鴨。
自然而然的,從穿衣打扮,到說話辦事,她都有心無意的跟可依姐學樣兒。
當然,人無完人,可依姐有時候也會瘋瘋癲癲的,她說什麼都學不會,更不會去
照著做,甚至聽都聽不得。
羅薇知道自己家境不比別人,不能什麼都跟人看齊,對她來說,無論如何也
做不到那麼瀟灑,心中必須有所堅持。
母親雖然還不老,可身體一直不好。家裏收入微薄,又有個不省心的弟弟,
不用別人提醒,她也知道,一家人很多事指望著她,而她沒辦法指望別人。
那個動不動就荒腔走板的家夥,可堪托付麼?羅薇又抑制不住的想起他,恨
自己總是沒個主張。
樓道裏很靜,羅薇不能確定可依是不是還在睡覺,腳步放的很輕。這兩天,
她情緒似乎不怎麼好,昨天早上莫名其妙的把杯子打了。
轉動鑰匙推開房門的瞬間,羅薇的鼻子就一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累了,
聞到撲面煨暖的空氣中飄著一絲微腥的怪異味道,讓她本來昏沉的腦袋一熱,不
知怎麼竟然在記憶裏嗅之不遠,凜凜心悸。
待她走進房中,放下手中的早餐,立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妝臺、地板,甚至書架上,十來件衣服飛得到處都是。最誇張的冰箱門上竟
然貼著一條黑絲內褲,液漬已經幹涸,卻頑強的維持著被甩上去時淫靡的褶皺。
再往前邁兩步,繞過阻擋視線的書架,往床上看去,兩具赤條條的肉蟲盤踞
在穢亂不堪的床上。可依姐長發散亂,岔開雙腿,撅著挺翹的屁股趴在那個看不
清面目的男子身上,抬起的腋窩下滾圓的奶子被壓得緊繃透亮。
男子瘦長,四仰八叉的躺著,胯下醜陋的物件兒軟綿綿濕噠噠的歪在一邊,
在它的斜上方就是可依姐掛著白濁穢物的蛤口。
眼前的一切細節都毫無征兆的刷新著羅薇的想象力,像一列動車組迎面朝她
撞過來,讓她腦袋發蒙,手腳冰涼。
羅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只覺得一下沖出樓道口,白光刺眼,腳步虛
浮,耳朵邊上全是那個冤家念咒一樣的低低軟語,剛剛的一幕不停在腦子裏閃現。
如果昨晚答應了他,是不是也會被欺淩得那般狼狽丟臉?
可是,恍惚中憶起,剛才似乎看到可依姐睡著的嘴角掛著笑意,簡直如同魑
魅的幻景,讓人不由癡迷向往。
「女人,一定要潔身自愛,男人最看重的就是這個!」
媽媽的話每次聽來不光語重心長,還有淡淡的悵惘淒涼。雖從未說破,可她
能聽出來,跟爸爸有關。
「這個臭良子,淨想著欺負我!」心裏恨恨的想著,嘴裏就念了出來。
毛梓良,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是在急診科填病例的時候。當時手忙腳亂的沒
注意人長啥樣,等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人也從手術室推出來了,她一眼就喜
歡上了這個挨了刀還能笑得出來的冤家。
他住院的那個禮拜,她總是忍不住想去他病房裏轉悠,可是,這種事女的不
能上趕著,所以她總是盡量找到說得過去的事由才過去,慢慢的也就聊起了天。
他一直淡淡的,沒什麼表示,她就一天比一天灰心,想著不過是個病號,出
院了,就再也沒了見到他的事由,也就算了。
可沒想到出院前一天晚上,恰好她值班,剛推門進去就被按到了牆上,死皮
賴臉的就要親嘴兒!她憑空升起一股惱怒,就是躲著不讓得逞……
「要麼讓我親一下,要麼做我女朋友,選一個!」
「女……女朋友!」她慌亂中脫口而出,懵懵懂懂的做了個選擇題,心中說
不出是懊惱還是羞喜。可是這也是噩夢的開始,到現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選對了。
「女朋友還不讓親?」
對呀!天經地義,必須親!
從那以後,只要人煙稀少或者燈光昏暗,他就往身上纏磨揉捏。嘴巴最先失
陷,然後是屁股和胸,腰腿都是白送的。
昨天傍晚去上夜班,他早就在樓下等著了,說要陪她一起,好說歹說哄走了,
哪知道半夜回更衣室取東西,他竟然蹲在裏面打埋伏。
夜深人靜的,她不敢弄出聲音,差點兒被他揉碎在懷裏,後來竟然提出無理
要求,讓他擼那東西。
她是護士,男人那東西見過不少。備皮的時候在手裏邊勃起的情況也經常發
生。可那是工作,最多跟小姐妹紅著臉說笑幾句,全當有趣兒。
可是,當把他的大家夥又燙又硬的握在手裏,她只覺得手心兒裏握著個手榴
彈,不知道為什麼要害怕,可心砰砰砰一個勁兒的跳。她自然知道那東西從一個
尋常器官變得火熱堅挺,奇異的昂揚搏動是因為什麼。
他說他難受,軟語哀求。她拗不過,就用手幫他。
紅亮的菇頭上分泌的液滴不可避免的被她弄得到處都是,沒了病房裏消毒水
的味道遮掩,那濃烈的味道四散彌漫,說不上好聞,卻勾起讓人忍不住追尋的欲
望,她只覺得自己的臉被那味道熏得越來越熱。
他仰著脖子絲絲的吸氣兒,卻半天出不來,臉憋得通紅說要不你用嘴好不好?
她堅決搖頭,可看見他脹紅的臉和焦渴的眼神,又不知怎麼安慰才好。
正在左右為難,沒留神竟被他按在了長椅上,還沒找回身體平衡,褲子就被
扒了下來。驚慌中僅剩的一點清醒讓她回手握住了他的家夥,可還是被頂在了最
軟的那地方,一股麻酥酥的電流激得她雙腿一軟,心裏一急,就哭了……
他說了無數個對不起之後低著頭走了,把她留在空空的更衣室裏,愣愣的想
了半天,又擔心他生氣,又惱他胡來。
以往夜班,她還能趴在桌子上睡會兒,可昨天打他走後,就再沒合眼。
早上,他買了早餐來賠禮道歉。她雖然感念他的誠意跟關心,也消了氣,心
中的煩亂憂愁卻絲毫未減。
他看她臉色不好,說不打擾她休息,叮囑幾句悻悻離開,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的確,他們是男女朋友,可男女朋友就一定要做那事嗎?就不能等到結婚以
後麼?
羅薇鎖著眉頭,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大街上。身心疲憊,舉目茫然,該去哪兒
呢?
家在豐臺,公交來回天都黑了,打車又不劃算,辦公室人來人往連個坐的地
方都沒有,難道去開間房?太奢侈了。
如果給良子打個電話,應該能給她找個地方休息,可她真的不想打。自交往
以來,她一直刻意避免與他獨處一室,現在更不願意招惹他。
正彷徨盤算,一輛嶄新的奧迪A6停在了身旁。羅薇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待車
窗搖下,她便看到了一張棱角分明,目光灼灼的笑臉。
「許哥!」
羅薇沒想到自己聲音嘶啞還帶著微微的顫抖,忍不住咳了一聲。
「你這是去哪兒啊,帶你一程?」
羅薇沒回答,徑直走上前拉開後門,坐了進去。
不知怎麼,看見許博那張笑臉,她滿心的煩亂都好像打包封裝了起來,可以
暫且不管了。疲憊頃刻間爬上了脊背,灌滿了雙腿。
她太需要這個寬大的後座了。
「我去機場接個人,你去哪?」
「許哥你別笑話我,我剛下夜班,哪兒也不去,就想歪一會兒,行嗎?」
羅薇有氣無力的說著。因為做孕檢,她跟許博夫婦幾乎每周都見,格外熟稔。
在許博跟前,她總能坦然放松,即便有點兒低聲下氣,也絲毫不以為意。
在她心目中,許博是個心地最善良的好男人,經曆那樣的事還能泰然處之,
讓她既敬佩又心疼。
「你不就住在醫大院兒裏嗎?怎麼,跟可依鬧矛盾啦?」
聽她說的可憐,許博邊說邊取出一件西裝外套遞給了她。
許博也是剛剛從醫大附院出來,前天祁婧的檢查結果忘了取,今天順路來拿,
沒想到一拐彎兒就看見馬路邊踽踽獨行的羅薇。
自從腿傷住院時與羅薇相識,許博就對這個溫柔少言,恬靜無邪,既熱心善
良又不染流俗的小姑娘心懷親近。
他是獨生子,從沒體驗過兄妹之情,可認識羅薇以後,經常覺得如果有個妹
妹,應該就是這樣的。每每想到這些,心中總是莫名的柔軟。
羅薇接過外套,披在身上,枕著胳膊側躺在後座上。她身材嬌小,弓腰曲腿
也並不過分局促。實在是太累了,柔軟的坐墊讓他倍感舒適,全身放松。
「沒有,是可依姐和……和她男朋友在呢。」
話未出口,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刹那回放,聲音微顫。下意識的避開這個話
題,輕聲探問:
「許哥,你去接誰呀,我會不會礙你的事兒?」
「要是不怕見生人,就放心睡你的。我去接的那個人一定不會介意的。」許
博打著方向,頭也沒回,隔了一會兒好奇的問:「可依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
半天沒得到回應,往後視鏡一看,羅薇已經睡著了。許博微笑搖頭,看了看
時間,把車速降了些。
他之所以信誓旦旦,是因為要去接的那個人是唐卉。被公司派往美國公幹半
年,今天回國。祁婧大著肚子,行動不便,央他去接。
唐卉和祁婧是發小,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而祁婧與許博的姻緣也是她
一手成全。
第一次跟唐卉見面,許博還叫不出她的名字。那時的唐卉留個男仔頭,戴一
副黑框眼鏡,一身中性休閑裝,白球鞋,走路輕飄飄的,來去如風。
最吸引人的是她的兩條長腿,即使藏在寬松的休閑褲裏,仍讓人在快速交錯
的美妙律動裏浮想聯翩。背後望去,誰都會以為她是個走起路來娘娘的小鮮肉,
其實,那是個幹脆利落,說一不二的花木蘭。
時間是她定的,地方是她約的,可她連坐都不坐。一抬下吧,說不清那嘴角
一彎算不算是笑了:
「婧婧喜歡你,別辜負她。」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一句話,被她用幹淨清亮的聲音送出,讓許博聽了心中
一動,那不僅僅是帶來驚喜的好消息,更有一份信任與托付,似乎還夾雜著一絲
無奈。
說完,她從褲兜裏抽出一只手,伸到許博面前。許博鄭重與之相握,心下嘿
然——無論是誰也不會認錯這是一只女人的手。
隨著晶瑩透亮的纖纖玉指迅速抽離,唐卉轉身翩然離去。
許博和祁婧一發不可收拾的撲進了愛河。你儂我儂,如膠似漆的過程中自然
少不了鬧些小脾氣小矛盾。唐卉義不容辭的在兩個人之間穿針引線,插科打諢。
她行事的風格獨特,簡單直接又總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一來二去,許
博跟她越來越熟悉,時常感歎這個紅娘是升級版的,還有點兒酷酷的。
除了外形和性格的差異,唐卉和祁婧就像在同一個屋簷下長大的孩子。大到
為人處事,小到舉手投足,興趣愛好甚至笑點淚點都驚人的相似。許博後來總結,
唐卉是理性冷靜的祁婧,而祁婧則是感性熱情的唐卉,就像一個人不同的兩面。
兩個人最具辨識度的方面當數穿衣打扮。
祁婧的本事是極致彰顯女人的魅力,處處都要展示婀娜的身姿,妖嬈的曲線,
在最為誘人的地方恰到好處的設計些小點綴。
而唐卉則剛好相反,她好像在方方面面刻意模糊女人的特征。上班職業裝,
下班休閑褲配體恤。基本不戴首飾,極少穿裙子,雖然,除了胸部不是那麼顯山
露水,她的身材並不比祁婧差。
結婚以後,三個人仍舊保持親密的關系,可是,在許博的記憶中,唐卉很少
來家裏,客廳的沙發她幾乎沒坐過。隔三差五的聚會,也總是在外面。
一次,祁婧說起唐卉會做飯,而且做出的東西很好吃。許博就說也想嘗嘗,
下次請她來家裏做。祁婧撇了撇嘴,還用你說,我早叫過了,人家不來,說別人
家的廚房不習慣。
最讓許博感念的是,在那段難熬的日子裏,唐卉遠跨重洋伸過來的手。
那時候,許博從醫生那裏得知祁婧的身體狀況,每天晚上對著漆黑的電腦屏
幕抽煙,深刻的體會著什麼叫痛徹肺腑,進退兩難。唐卉的信息就像無邊黑夜裏
的一道光,為他撥開迷霧,透露一線曙色。
「婧婧是不是出事了?」
一如既往的直截了當,讓許博微微苦笑。唐卉出國以後,他們一直保持日常
聯絡,可發現祁婧出軌的事,他一個字都沒說過。
「……她都告訴你了?」許博只能這樣猜測。
「我猜的,這些天感覺不對,跟我說說。」
許博簡要的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當然,還有自己滿腔的怨憤和糾結。
「到底還是發生了……」
「你事先就知道?」許博似乎感受到了對面的無奈歎息,更多的是吃驚。
「哼,旁觀者清唄。」
「你是女諸葛啊,倒會隔岸觀火!」許博不無惡意的出言譏諷。
「你們一個寂寞難耐,一個志得意滿,哪個聽得進去我的話?我只知道,她
一直很不開心。」
一針見血的詰問讓許博早已痛得麻木的心一陣抽搐。此刻的他不知問了自己
多少遍為什麼,想破了腦袋也沒有答案,卻被這簡短的一句話喚醒了似的,怔怔
發愣。
「她,都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自己像個被圈養的寵物。」
若是從前,聽了這樣的話,許博會跳起來罵人,可是如今他不得不省察自己。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美麗的妻子根本沒感受到千般寵愛,反而如此苦悶寂寞。
「你打算怎麼辦?」唐卉總是直奔主題。
「我也不知道……」許博茫然的打出幾個字,點了個省略號。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終究舍不得她,是麼?」
「是。」
「我了解她,她肯定也舍不得你,但她是過錯方,現在只能看你的態度。你
們是夫妻,出了這樣的事,原因必定不在一個人身上,就看你願不願意承擔後果。
你可以選擇拋棄她,這是你的權利,但同時也等於接受了自己婚姻的失敗。如果
你覺得她仍值得挽回,就誠心誠意的原諒,破鏡重圓不是不可能,關鍵看你的態
度。」
「這些我都懂,可我心裏別扭。」
「你是沒法接受她曾經背叛你麼?」
「也不是,我接受她的道歉,也心疼她……」許博飛速的點著手機屏幕,那
些不堪的畫面又在腦子裏閃現。
「那你是覺得她被別人染指過了,心裏不舒服?」
許博沉默了,他說不出口,但確實如此,心裏不幹淨。
「我懂了。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這是男權思想,把女人物化了。兄弟如手足,
女人如衣服,這不就是從前的你麼?據我所知,你在外面應酬,不止一次招惹過
別的女人,為什麼沒覺得自己被弄髒,到了自己老婆這裏,怎麼就髒得沒法穿了?」
「……」如此鋒銳入骨的批判諷刺讓許博啞口無言。
「如果你真的肯原諒她,就要把她當成一個有思想有感情有欲望的人,你的
愛人。我知道她有點兒公主病,好面子,愛裝矜持,維護自己的那點兒小驕傲,
可是,現在她的這些外殼都已經被打碎了,在你面前的是更真實的祁婧,你更容
易觸碰她的內心,讓她感受到你的愛。但是,她需要的是你的真心接納,你必須
給她做人最基本的權利和尊嚴,不能居高臨下,不需要施舍憐憫。如果你一直站
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克服不了心理上的那點兒潔癖,我勸你放棄。」
許博個性強勢,但是他是個講道理的人。從來沒見過唐卉滔滔不絕的說這麼
多話,卻字字句句說在點子上,入情入理不容辯駁。
「可是,她畢竟懷了別人的孩子……」
與其說是提出另一個難題,不如說接受她的批評,承認自己的狹隘和自私。
「哼,傳宗接代麼?你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而且還是獨生子,但是,你
看看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工業革命都過去一百多年了,你還抱著農耕社會的宗族
觀念不覺得過時麼?同性戀都合法化了,你還在執著於延續香火……當然,抱持
什麼觀念是你的自由,面對具體問題我們只討論解決的辦法,你是必須得讓自己
的DNA傳遞下去,還是顧慮父母的感受?」
許博再次陷入沉默,他真的沒想過自己在乎的究竟是什麼。也許是見他久未
回應,唐卉的信息又發過來:
「小孩子生下來,誰愛他,他就親誰,我跟姥姥姥爺長大的,爸爸媽媽是誰
對我來說真沒那麼重要。我要開會了,你先想想我的話,回頭我們再溝通。」
那些天,每到深夜,都會跟唐卉聊幾句,有了她的開導和勸慰,許博的心情
漸漸明朗,鬱結一天天紓解,他默默告訴自己,這是一次考驗,一場較量,為了
心愛的人,不論跟誰,他都不能認輸。
一旦想開了,許博心中的塊壘漸漸變得柔軟,在陣陣的疼痛中兵解消融。每
次看到祁婧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模樣,話會盡量說得溫和,注意到很多細節上
的關心呵護。看著她的臉色跟心情一天天好起來,回望之前的種種,審視當下的
自己,心胸豁然,不再怨恨,只有愧疚和心疼。
首都機場雄偉的半圓形航站樓閃著銀光,許博眼看著一架藍白相間的A380輕
盈的降落,不由想到,久別的朋友就是這樣從遠方歸來,心裏一陣莫名的激動。
圍欄邊站滿了人,許博還算有點身高優勢,沒有往人群裏擠。看提示牌上的
顯示,飛機已經著陸,想來應該不會太久,就找了個臨近通道出口的空地兒等待。
在許博的印象中,唐卉永遠是隨意的中性休閑打扮,還經常戴頂鴨舌帽,便
在人流中留意著。國際航班的乘客膚色各異,形貌衣著五花八門,甚至還有穿短
褲的,看得許博有點眼花繚亂。
當然,其中不乏美女。比如這個穿著暖橙色MAXMARA新款羊絨大衣的女子,梳
著黑亮的齊耳短發,皮膚白得透明,身材高挑,步態婀娜。雖然戴著誇張的太陽
鏡,遮住了大半個臉,但那張形狀姣好的烈焰紅唇,能直接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
望。
最具風情的是,敞開的大衣裏面是一條墨綠色的連體裙褲,垂感十足的面料
直墜腳面兒,裹挾著長腿細腰,隨風扭擺。深深的V字領掩映著丘壑鼓湧,波光浮
動,讓人看了直眼暈。
再往上,就在迷人的頸項鎖骨之間,束著的那圈兒銀燦燦的項鏈上,墜著一
把酒紅色的小鎖頭,別致可愛,閃動著誘惑的光。
許博正行注目禮,沒想到那女子竟然朝自己走過來,迎面站定。
「今晚有約嗎,許先生?」
美女熱辣辣的眼神從太陽鏡上沿兒越出,把許博電得半身發麻,愣在當場。
至此他才認出來,竟是唐卉。
「唐卉!你……你變性了?」
唐卉被逗得嫣然一笑,上前一步,雙臂張開,摟住了許博的腰。許博也熱情
的抱住她,只覺得胸口一暖,心頭微跳,感慨萬千。故意打趣兒:
「沃去,怎麼著,胸也隆過了?」
唐卉一把推開他,比了個手槍的手勢對著他的鼻尖兒。
「你妹才隆胸了呢,姐姐本來就真材實料!」
這是她慣用的小動作,許博自然熟悉。「姐姐」是唐卉慣用的自稱,按說她
比祁婧大三個月,卻比許博小兩歲,可沒辦法,她說你得隨著老婆,抗議也沒用。
上前拉過唐卉的行李箱,兩人並肩走向停車場。
「行啊你,車上還養著個小白貓!」
唐卉上了車就看見躺在後座上熟睡的羅薇,訝異的調侃。
「不是,就一妹妹,她……」
「行了,讓她睡吧,真養了金絲雀也不會這麼容易讓我見著,你傻,姐姐又
不傻。」
許博發動了車子,心下嘿然。金絲雀他是沒養,可這兩個月裏發生的事,他
還真不知如何交代,心中的了悟感觸,更不便跟人說。
莫黎昨天已經結束了演出回到北京,她留給自己的任務有些進展,卻並沒有
實質性的突破。事情不上不下的,還容不得他退縮,實在喜憂參半,福禍莫測。
「許博,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唐卉目視前方,這回沒自稱姐姐。
許博默然一笑,也滿懷感慨:「多虧你的提點和寬慰,不然我且走不出來呢。」
「道理人人會說,可真事到臨頭,能做到你這樣,我還沒見過第二個。」
許博從來沒聽過她這樣輕柔的說話,一時間不太適應,心裏卻忽然一暖,似
乎才意識到,那個言辭冷徹心地熱誠的紅娘果然回來了,臉上不禁有點兒發燒。
沉吟片刻說:
「當初,你叫我別辜負她,我沒做好……唉,不說了。咱是先回你家,還是
去看看婧婧?」
唐卉緩緩扭頭,把太陽鏡拉下鼻梁,似意味深長的看了許博一眼,嘴角勾起
微笑:
「當然是先去看婧婧,姐姐還有事跟她商量呢!」
這時,後座上羅薇的電話響了。
「喂……是啊……嗯……你說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說著坐了起來,
一看前座有人,立馬壓低聲音:「好了回頭再說,拜拜!」
許博聽見她醒了,連忙介紹:「羅薇,這是唐卉,你婧姐的閨蜜死黨,叫姐
姐!」
「姐姐好!」羅薇睡得滿臉通紅,左頰壓出細細紋路,滑稽可愛,懵懵的自
我介紹:「我叫羅薇,許哥的朋友。」
唐卉在許博肩膀上錘了一拳:「你這只小白貓太可愛了!」說著轉身跟羅薇
握手,順便摸摸她的臉,「你好,姐姐喜歡你!」
姐妹倆似是一見如故,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等羅薇在醫大下車時已經混熟
了。一旁的許博看了一眼唐卉,暗忖,她不只是變性了。
祁婧的肚子已經大到扶著後腰走路了。整個上午,她收拾收拾這,鼓搗鼓搗
那,一刻也坐不住,心裏熱切期盼的激流湧動,卻又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跟唐卉的感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祁婧是真的把她當親姐姐看待
的。這半長不短的半年裏,身邊沒了她,就像沒了主心骨,發生的那些事,想來
直後怕。
所有的事,祁婧一個字都沒跟唐卉說過。可現在她回來了,還能瞞多久?
祁婧心裏也不是真的怕,只覺得自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又委屈,又愧疚,
又沒臉見她似的。當初想找人傾訴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也理所當然是
她。可羞愧與自慚讓她築起堤壩,把委屈攔在心裏,那些只想跟她說的話,終究
沒說出口。
瞞到現在,她會不會很生氣,又會不會看不起自己?也許正是這份擔心,讓
她沒跟許博一起去機場。
一早上,祁婧就讓李姐去買菜,准備中午給唐卉接風。不管怎樣,她回來了,
應該高興,祁婧這樣告訴自己。況且,現在跟許博恩愛甜蜜的日子總算不至於暴
露出自己曾經的狼狽,她見了也該開心。
唐卉進門的時候,祁婧正坐在床上疊襪子,歪頭看見門口進來一個妝容奪目
的女子,先是一愣,還是立馬認了出來。
唐卉扔下手包,徑直走進臥室,目光灼灼又涼涼。祁婧大著肚子坐在床邊,
望著她咧嘴想笑,嘴唇帶著下吧一陣哆嗦,兩行熱淚唰的湧了出來。之前准備的
種種故作鎮靜,表面繁榮瞬間崩塌。唐卉上前一步坐在床沿,祁婧已經撲到了她
懷裏。
「婧婧不哭,我都知道了,沒事了,都過去了。」柔聲安慰中,唐卉的眼淚
也禁不住落了下來。
祁婧聽見「知道了」三個字,事先存在心裏的話全變成了眼淚,氣息一頓,
嚶嚶兩下似要忍耐,還是趴在唐卉肩頭起伏震顫,大放悲聲。
許博面帶微笑站在門口看著姐妹倆抱頭痛哭,眼中一熱,心生感慨。這樣的
姐妹情深真讓人由衷的羨慕。同時又再次為能有這樣一個「小姐姐」感到慶幸。
這時,手機發出提示音,許博一看,微信裏發來一條信息:
「今晚你過來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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