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沙子

lucifa38

第一次遇到Asako(亞沙子）是在一個中午。

隻身前往一個美國中部偏僻的小鎮開會，
參加會議的幾乎都是外國人，
看過去一片金色參雜褐色頭髮還滿壯觀的
但也因此黑髮的亞洲人突然變得非常醒目。

還在調時差的第一天，
渾渾噩噩的走出會議室跟著人龍往餐廳走去，
正在拿餐盤的時候，
才發現前方也是一個亞洲人的背影，
身高約165，
長髮過肩，和極為白皙的皮膚。

我突然像是身在巨人部落中的哈比人發現了同鄉一樣，
精神突然好了起來。

正在猶豫著何時和這位神秘女子搭上話時，
她前方的德國人用著濃厚的德國腔英文邀請她到他們的桌子一起吃。
我暗自嘆息了一下，回過頭繼續拿餐點

"Is she your colleague? " 我身後的男子問

"Excuse me?" 我回答

"Asako (他往遠方的桌子指了一下), you come with her ?" 男子問

" Oh, no. I didn't know her."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


"I have something to ask her but she is always occupied" 男子解釋著


"I see" 我一邊夾菜一邊點頭說著


"Yeah, I thought you are her colleague..."  男子說


" Well" 我回答

男子笑了出來，然後邀我一起和他吃午餐。

於是中午我反而和這位葡萄牙來的陽光男子聊了一整個午休時間
還一起抽了他的捲菸，超濃的尼古丁讓我整個下午都很有精神的開會。

在會議休息時間的時候，我還是看到Asako身旁總是一直有人跟她攀談。
而Asako也很日本的一直點頭，是那種深深的點頭，每一次的對話都是。
覺得挺妙的。


隔天，我一樣還在適應時差中，居然睡過頭，
醒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用餐時間了，
我趕緊名牌帶上抓了包包就衝到餐廳
因為除了用餐時間，基本上沒有任何免費食物
而最近的小店車程都要至少一個小時。

我狼狽的端著餐盤和食物找個空位坐下，
正要趕快吃的時候，


"You ...are from Taiwan?"   身旁傳來一個聲音


"Yeah. ...and " 我滿嘴食物抬起頭一看，是Asako.

然後 Asako笑了出來，因為我邊說邊噴麵條和醬汁..


"Sorry to interrupt your lunch.." Asako不好意思的說

" Never mind." 我擦了擦嘴角的醬汁

" Oh, Kyoto, nice city" 我看了一眼Asako的名牌說

"Yes yes" Asako一邊用標準的日式點頭一邊說

這時候我才仔細看了Asako的五官
長長細細的鳳眼 笑起來就變一直線
顴骨的肉很飽滿也很明顯的兩塊肉
白皙的臉透著微微的蘋果紅
鼻子也很挺 但小小尖尖的
嘴巴也小小的 嘴唇薄薄的
很日本傳統畫報裡面的那種女生
只差嘴唇沒有塗很紅

"You come alone?" Asako問

" Yes, you?" 我反問Asako

"I came here with my boss and my students..."
Asako還沒說完，遠方就有一個人往我們這邊喊

"It's time for the next session ! "
應該是Asako的學生
我看過去一群學生正往我們這邊看
然後在竊笑著

"Oh, sorry. It's my great pleasure to talk with you, hope you enjoy this meeting"
Asako非常有禮貌的說，說完還站起來深深的一鞠躬

"You too" 我看著 Asako泛紅的臉說著

我心想這未免也太有禮貌了吧
還挺好玩的文化  很怕失禮的文化


接下來兩天也沒有和Asako有太多的交談
只是遇到會打個招呼
而Asako每次也都會稍停下來慢慢的點個頭回禮


會議的最後一天是晚宴
大會把整個博物館包下來
參加會議的所有人最後一天晚上
就在一個博物館裡面吃晚餐
當然也有舞池 和現場樂隊演奏
挺嗨的 外國人滿上擠滿舞池跳來跳去
我則是坐在後方的桌子旁 和這幾天認識的人聊天喝酒
法國人和西班牙人真的很會聊天瞎扯
從雞毛蒜皮的選房間的小事開始聊 可以聊到當代政治
和宇宙的概念哲學的辯證 不同的口音參雜著
在鄉村搖滾音樂下的陪襯 我此時才感覺到我是真的在國外了
一直聊一直聊 所以啤酒免費三瓶當然喝不夠
我又去吧檯買了一些啤酒 但是回到剛剛的座位的時候
那些本來一起聊天的人不見了 大概是去跳舞了吧
但是桌子圍了一圈都是日本人
我和跟我一起去拿酒的西班牙人對看了一眼
然後就決定加入正用極為大聲的日語彼此叫囂的日本小隊

"Hey~~" 我拉長音對某個日本男生說

"Hi !!!" 那個日本男生用很大的笑容回應我

"You ... dance.." 日本男生說

"What?" 我靠著他的耳朵喊

"Dance dance !" 日本男生拉著我作勢要進去舞池

"YEAH!!! WOO HOOO" 身後是一群日本人起鬨的聲音


於是後來我的身上有非常多味道
各國香水味 汗味 和常被灑到的啤酒味

直到午夜 大家才冷卻下來等著接駁車要回飯店
我懶得排隊 想說做最後一班就好
所以一直坐在門口吹吹風 抽根菸

"Hi "
我抬頭一看，是其中一個日本男生
好像是剛剛拉我去跳舞的那個但我不確定
因為已經茫茫的了

我不太確定他要跟我說甚麼
他日本腔的英文在我頭昏昏的狀態下
我只能跟他一直微笑
隱隱約約只是知道說他明天會上台演講
然後遞給我一張他的名片
奇妙的是 他也是來了一個很有禮貌的深深鞠躬作為聊天結束的儀式
我這次也不知怎麼的 也學起他們鞠躬回禮

在我轉身低頭要仔細看著名片的時候

"You are a crazy boy"  是Asako.

"Just for fun , where are you?" 我問Asako

"Oh,  I don't dance. " Asako說

"Hmmm" 我聳聳肩

"Where do you live?" Asako問

"Me?  Taipei, Taiwan"  我說

"Oh, I mean which hotel" Asako繼續說

"XXXX," 我說

"Me too !" Asako微笑著說


在接駁車上我和Asako東聊西聊
原來Asako已經36歲了
而且還跟我生日只差一天
本來有個穩定交往的男朋友
但是因為沒有自信娶他
而Asako也不想結婚
所以就分手了
據Asako說現在在日本
其實結婚決定權滿多都是女生為主 (真的嗎?)
女生覺得可以了 肯嫁了 男生才會求婚  (我還滿意外的)
說著說著我和Asako的身體越靠越近
幾乎是臉貼著臉再說話
我手碰到Asako的手
Asako沒有躲開
反而往我肩上靠著
這種在異鄉曖昧的感覺很奇妙
突然有點想撥放MBV的sometimes


"which floor?" 我問Asako

"3th floor, thank you" Asako很有禮貌的回答

突然我不知道發甚麼神經
我把Asako的手端起來

我寫下我的房間號碼
然後跟Asako說 "If you want"
Asako瞬間臉頰變成紅色　(滿可愛的）


我在出電梯的時候才發現電梯後面
是第一天跟我聊天抽菸的那個葡萄牙人
他只是看著我然後露出笑容　
在電梯快關上門的時候跟我比了個讚

我想說Asako大概也不會來
就趕快洗洗睡了

隔天一早起來一看email才發現
Asako寄了五封信過來
一直問我還醒著嗎？
最後一封還跟我道歉
說她自己不好之類的
blahblahblah

我當下真的超懊惱的
彷彿做錯了事情一樣
連忙寫了一封文情並茂的道歉信
寫到一半我才驚覺
我何不直接去找Asako？
因為才早上六點　她一定還在房間


可是可是.....我忘了問她是哪間啊！
6樓有601到645！ (超懊惱）

不過我還是決定去6樓晃晃
順便投販賣機買個飲料
結果當然是沒有遇到Asako.
.
而且我還要趕11點的飛機回台灣
(悲劇)


不過回台灣的第二天
Asako回信了
有趣的是非常有禮貌的問候語總是在第一句
最後一句出現　我才發現
其實Asako英文寫得比說得好太多了;p
信的結尾　Asako還附上skype帳號

於是那段時間
每天我就睡覺前和她聊天
聊著聊著就變成電愛
電愛電著電著就變成訊愛
而Asako好像就把我當成他男朋友一樣
會跟我報告每天的生活
然後我沒有接到她的skype call　
她還會生氣　然後就會臭臉跟我skype
我還要裝白癡扮鬼臉她才會好好的跟我說話
持續了快三個月吧　後來她忙我也忙
就慢慢的隨著熱情消失就沒連絡了


直到有一天突然收到一張生日卡片
居然是Asako寄的
她的字好工整每一筆每一劃都好認真
而且卡片還多封了一層薄紙　
超細緻的 還有淡淡的花香味
當下我馬上寫mail給Asako謝謝她
但是過了許久都沒有回應
我再寫了一次　
還是沒有回應

後來我慢慢的忘記這件事了
那陣子工作忙到天昏地暗
只是偶爾想起Asako　
打開skype 希望她在線上　
但終究沒有看到她的帳號前面的圓圈是綠色的
寫了一張卡片寄去日本
也是沒有回音

隔年又和同事們參加相同的會議　
只是這次在瑞士　
當我正興奮的翻著剛收到的會議行程的時候
我看到參加名單上.....

有Asako.


"Will you go to this meeting in Switzerland?"

我簡單的寫了一封email過去　
只有這一句話
在我準備要端掉視窗的時候
這次Asako居然馬上回了,

"Yes, hope you will enjoy the wonderful Zurich.
  My boss say it is a very beautiful city"

"So, see you there!  When is your flight?" 我馬上回信

然後Asako就沒有回了

這次參加的人非常多
大概是在瑞士的關係
同事們也都規畫著開完會的行程
我試著在人群中尋找Asako的身影
但人實在太多了 亞洲人也很多　
而這次我也比較沒有單獨行動的時間
多數都跟同事們一起走


"Where are you? Are you in the audience? " Asako居然寫信過來


"Yes.  I'm getting bored. Want to take a walk? See you outside" 我回


我馬上站起來走出演講廳
想讓Asako看到我走出去
我還停下來觀望了一下
轉身的畫面是一千人兩千隻眼睛海
挺壯觀的


Asako身穿鵝白色毛衣
褐色長裙　
手上還抱著notebook
我看到Asako的當下
好開心好開心
Asako她也用很大的笑容和瞇瞇眼回應我
然後還遞給我一個小紙袋

"This is for you" Asako說

是兩雙筷子，紫色和銀色的

"I hope someday you can use them with a girl you love"
Asako微笑著對我說


我們往山坡上走
太陽很大但空氣很冷
很舒服的溫度
陽光照著Asako的臉
Asako的臉上泛著蘋果紅
好可愛的臉
我才覺得我又在異鄉了
而且是和Asako一起
我們聊著彼此的近況
不過這次幾乎都是Asako在說
一直跟我更新她的生活
我才知道原來Asako要結婚了
她還解釋為甚麼都沒有回我信
因為在準備婚事裝潢新家
而對象是長輩介紹的
她的爸媽都很喜歡
而她也覺得不錯
只是她有點擔心會不會生不出來
因為對方已經45歲了
我笑笑的說
"don't worry you are still young"
Asako轉頭看著我笑着說
"I am not sure"

說著走著
我們已經離開會議場所
走到山的另外一邊了
山的另外一邊就是我們的旅館

"Do you want to go back for the last seminar?" 我問

"No. I am a bit tired " Asako回答

" Do you do to come to my room?" 我看著Asako已經泛紅的臉問

Asako沒有回答　
只是牽起我的手
往她的房間走去


就像是醞釀很久的慾望突然爆發一樣
我和Asako從進門開始身體就沒分開過
她雪白的身體在窗邊陽光下讓人覺得好不真實
在親吻的時候我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
她微微的在顫抖　以及每一口很深的極促呼吸
在進入她的身體的時候　
我也感受到她的雙腿間濕透的慾望
不斷的用纏在我背上的小腿往我身上施力
似乎是非常想要我進入到最裡面　
感受她對於我想要緊緊包覆住我的渴望

"give me" Asako皺著眉頭對我說

就像是某個開關突然被打開
我感到無比的興奮異常
在射出的當下Asako的身體突然的緊繃
然後隨著我的射出的抖動也一起強烈的抖動著
我的眼睛在著短短的時間裡看著Asako的眼睛
似乎是看到了心裡深處的渴望
Asako雙手用力的抓著我的臉
我也是把雙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鼻子靠著鼻子靠著互相喘息著
我們的汗水 體溫 心跳
完全交融密合在一起


性的秘方真的是愛
雖然我和Asako談不上是戀愛中的情侶
但對於彼此互相喜歡的感覺是很確定的
在事後一起沖澡的時候那種感覺更加明顯
彼此擁有的感覺


隔天我就沒遇到Asako了
在人山人海的大型會議中
很難找到她
最後一天　
她有寫了一封mail給我
沒有說甚麼特別的　
只是很有禮貌的道別
祝福我一切順利
祝我找到幸福
祝福我工作順利


還是會想起和Asako在一起的感覺..

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的孤寂感
和遇到一個同是異鄉人的溫暖
就是那部"愛情不用翻譯'裡面的感覺


..尤其是在這種有涼風有大太陽的天氣。

後記:
後來和Asako聯絡上
原來她那年和我最後一次見面之後
就和45歲的那位分手了
所以也就開始忙著相親
遇到一個不錯的 就結婚了
孩子已經快兩歲了
我看著她傳給我的相片
那個在玩沙男孩發亮的眼睛
好像Asa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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