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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奇跡 2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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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6-12-17 13:36:31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24~陷阱

  「稍微側一下臉。」胡蔚捏著齊霽的下巴,仔細的端詳著他眼角的血痕。

  狼狽透了。齊霽想。

  一切都發生的猝不及防。怎麼會鬧成這個模樣呢?

  最後的最後,大家連不歡而散都算不上。胡蔚拉走了齊霽,易可風半句話不說,嘴角也掛了彩。

  「別動啊,可能有點兒疼。」胡蔚說著,捏著棉簽的手就按下去了。

  齊霽倒抽一口涼氣,那雙氧水非一般刺激。

  「別皺眉,別閉眼。」胡蔚拿著棉簽塗抹著,手撫摸著齊霽的臉頰,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齊霽睜著眼看著胡蔚,眼角是模糊的棉簽陰影。

  他現在只有一個疑問:為什麼?

  他是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了,可動手過後,他總得知道個為什麼。

  胡蔚扔了棉簽,蓋上藥箱,踱步進了衛生間。

  投毛巾的時候,看著不斷從龍頭裡流出的水,胡蔚覺得時間似乎是在以慢動作存在於他的周圍。龍頭裡的水柱不是水柱,而是一滴一滴的水珠,它們以個體存在,最後,融合為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

  你最好離齊霽遠點兒。

  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你這麼一個人,招惹齊霽幹嘛?耍膩了想換換口味?你還是找別人吧!

  呵。對了,你那個妖怪弟弟怎麼樣了?

  然後就是那一拳。

  這不是胡蔚第一次挨易可風的拳頭了。這也不是胡蔚第一次因為冒犯易水寒挨易可風的拳頭。由此可見,胡蔚是故意。如果說上次的那一拳,胡蔚成功的害易可風離開那個圈子,實屬意外;那麼這次這一拳,胡蔚成功的讓他離開齊霽,就是蓄意的。

  你怎麼那麼壞呢?

  胡蔚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你怎麼那麼壞呢?

  你的良心,何在?

  可胡蔚卻無法不原諒自己。即便他清楚,任何一次對自己的原諒,都會導致下一次更大的錯誤。

  回想往事,胡蔚覺得自己一點兒不佔理。20出頭,正是胡蔚風頭最勁的時刻,目中無人、不可一世。那天究竟是為哪個品牌拍什麼?胡蔚冥思苦想不得其果。可他仍舊記得那個化妝師──易水寒的模樣。那是個拄著枴杖,左臉邊頭髮明顯長於右臉邊的男人。若他低頭細緻的給你上妝,你就能看見他左邊臉頰上那些明顯的傷痕。他話很少,幾乎無話,就是默默的做自己的工作。按說,他不是一個會跟人起爭執的類型。奈何……

  胡蔚現在也不明白當時的自己究竟受不了這個男人什麼。也許是他臉上那些醜陋的疤痕,也許是他站一會兒就不得不坐下的笨拙姿態,也許是他身上香水的味道,也許是……

  呵,也許只是那天自己心情不好,也許只是那天拍攝後還有應酬而易水寒弄得那麼細緻,也許……

  現在想來,肯定、一定,是自己無理取鬧。

  總之,胡蔚煩了,胡蔚煩了就伸手推了易水寒一下。易水寒本就個子不高身體不壯,再加上走路都需要枴杖,還得加上那張高腳椅重心不穩……他就是那麼推開他,可結果,他就讓他摔得很重。

  攝影師易可風走過來的時候,胡蔚還沒覺察出異常,不僅沒有道歉的意思,還語露嘲諷。所以,那一拳挨的結結實實。片場是一下炸鍋的。胡蔚的臉掛了彩。

  這一場拍攝就這麼黃了,看著易可風扶著易水寒離開的身影,胡蔚並沒有半點負罪感。他只是不明白,那個平時溫和的攝影師怎麼就能不過腦子自己砸自己的飯碗。緣由,還是旁人告訴胡蔚的──被他粗魯對待的是易可風的弟弟。

  後來,胡蔚再沒見過易可風,倒是偶爾能見到易水寒。

  再後來,離開那個圈子,就誰也再沒見過了。

  後來的後來,就到了今天。他還記得他,他也還記得他。但胡蔚清楚,並不是那幾年大家共事的緣故,而是,當年的那場爭端誰都沒有忘記。易可風什麼態度胡蔚不知曉,大約是還在記恨。而自己,是因為仍有愧疚吧?

  可愧疚有什麼用?這次他是明擺著又擺了易可風一道。明知道侮辱他弟弟會成這個局面,卻……

  但,有什麼辦法呢?

  易可風讓胡蔚害怕了。

  無論易可風對他說的是什麼,有什麼意圖,胡蔚都覺得,那是威脅。

  人人害怕報復。

  齊霽仰躺在沙發上,之前的場面一次又一次的在眼前重現。易可風的臉,憤怒的臉;易可風的眼,泛紅的眼;易可風的唇,抖動的唇。究竟,這都是因何而起?

  很明顯,胡蔚與易可風這絕不是初次見面。沒人會跟初次見面的人大打出手。沒道理的,他們之前並沒有起爭執,就算互相沒好感,也不至於鬧成這麼一個境地。

  齊霽努力的回憶飯桌上的細節,真的毫無預兆。

  那……

  最後的場景是什麼?

  是胡蔚貼著易可風的耳根說了什麼。

  對,他說了什麼。

  他,究竟說了什麼呢?

  「毛巾,擦擦臉。」胡蔚從衛生間出來,把毛巾扔給了齊霽,「注意別碰著傷口,我帶猛男下樓遛一圈兒。」他說著,踱步到玄關,原本趴在齊霽腳邊兒的猛男騰一下就起來了,奔過去,撒歡兒。

  門哢噠一聲閉合,齊霽摸過了煙,點燃。

  眼角的傷口很疼,大約就是現在立在門口的那水晶相框的傑作。

  怎麼就這樣了?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叫胡蔚過來。

  但,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

  更讓齊霽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在認識了多年的易可風和僅認識半年的胡蔚中,他站到了胡蔚的陣營?還是在胡蔚狠狠給他一刀之後。

  跟易可風認識多久了?五年有了吧?雖然對他的愛慕他無法給與,可,他們是關係那麼親密的朋友。

  想到親密,齊霽驚詫了一下。他,究竟瞭解易可風什麼呢?答案是,都是無關緊要的。都是普通朋友也一目瞭然的。

  這是選擇胡蔚的原因嗎?

  齊霽頭疼。

  無論他怎麼去想,他都無法跨出胡蔚的陣營。胡蔚能說什麼?他還是個孩子吧?易可風你幹嘛要跟一個小孩兒起急?

  煩躁。

  胡蔚還遲遲不給半個理由,隻字不提。先是上藥,再是投毛巾,然後就帶猛男出去了。

  時鐘滴答滴答,流逝的格外慢,齊霽抽了幾顆煙,又起來掛好毛巾、沏茶。胡蔚不回來,胡蔚還跟猛男在遛彎兒。

  齊霽的耐性即將消耗殆盡的時刻,門開了,猛男跑進來,跟齊霽腿邊蹭啊蹭。齊霽彎腰胡嚕著猛男,又從抽屜裡拿了狗餅乾。

  猛男見到吃的開心的不得了,圍在齊霽身邊轉個沒完。

  「你倆玩兒,我去洗澡。」胡蔚換了鞋,往臥室走。

  「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聽見齊霽這句,胡蔚僵了一下,「洗過吧。」胡蔚沒回頭,進了臥室。

  等待總是一種煎熬,好比猛男等待下一塊餅乾,口水哈拉,沒有尊嚴。可是不等不行,不等就沒有。

  胡蔚洗的挺快,擦著頭發出來之前卻已經想好了措辭。這麼多事兒堆在一起,他必須保證他的說辭不會讓情況更糟糕。而至於究竟為什麼要把事態扳回來,胡蔚卻不是那麼清楚。一定要給個理由的話,那就是,他,不想,失去齊霽。這是一種什麼心態呢?很值得深究。但,胡蔚現在沒這個時間。

  「兩個事兒。」胡蔚在沙發上坐下,拿過了煙。

  齊霽看著胡蔚,不置可否。

  「按順序,一個個來。首先,」胡蔚頓了頓,「你已經挺多天不高興了。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今天知道了。」

  「哈?」

  「想來想去……」胡蔚看過小敏展示的豔照後,就有了個大概。齊霽開始反常是從那一晚開始。公司每個人都收郵件的那一晚開始。小敏確定抄送人裡有胡蔚,可胡蔚回去看郵箱是沒有的。應該有,卻沒有。說明什麼?說明被刪除了。他沒刪,那麼誰能刪?顯然,他的本子多數是齊霽關。齊霽幹嘛要平白無故的刪除他的郵件?答案顯而易見,齊霽看了郵件。這不是重要的含有信息內容的郵件,也足以讓齊霽惱火。那麼直接後果就是──被刪除。

  「嗯?」齊霽還在等下文。

  「你看到我跟溫嶼銘的照片了是吧。」

  齊霽登時目瞪口呆。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胡蔚會說起這個。

  「我不是一個願意解釋什麼的人,我也不在乎這究竟是什麼路子。但,你在乎。所以我想跟你說,那個照片,看上去我們在接吻,但其實是他領帶夾歪了,我給他調整了一下。我不知道誰出於什麼目的要這麼來拍下來,還要滿公司的郵箱發。我不想知道也不屑於去知道。我只想跟你解釋一下。」胡蔚說的誠懇。

  齊霽看著胡蔚,說不上心裡現在什麼想法。滿公司的發?這麼一說,齊霽倒是想起來那信件名稱首先叫:抄送。然後收件人確實已經開始用省略號顯示了……有人,設計胡蔚?假……假照片?

  齊霽不知道自己是太想相信胡蔚了,還是客觀存在提醒他去分析。總之,聽到胡蔚的說辭,他承認兩點:一,這個照片的角度是有些奇怪。二,他並沒有親眼所見他們唇貼唇。

  「這是一個事兒,然後,就是剛才的事兒。」胡蔚碾滅了煙,「我跟易可風以前就認識。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圈內挺有名的攝影師,給很多明星模特拍照。」

  齊霽抓抓頭,摸過了茶几上的煙。

  「我跟他起過爭執,那時候我不大,人也不怎麼……總之,挺不懂事的。他弟弟是個化妝師,我們也算共事。紛爭就出在他弟弟身上,他弟弟有殘疾……」

  「啊?」齊霽徹底的訝異了。這是他從不曾知曉的。

  「走路要靠枴杖,臉上有很明顯的傷痕,可能是出過車禍之類的,具體……沒人知道。他化妝很細緻,所以時間不短。我急躁,就推搡了他。然後……我沒想到他摔得那麼重,然後易可風就跟我動手了。」

  「……這……」

  「今天我們見到,你看見了,氣氛很不好。出來的時候,他警告我離你遠點兒,我生氣了,就故意說……你那妖怪弟弟最近怎麼樣。於是……」

  「他為什麼讓你離我遠點兒?」齊霽叼著煙,煙霧迷濛了胡蔚的臉。

  「因為……」胡蔚說不出。

  「因為什麼?」

  「大概他對我有偏見吧,也許認為我不是一個……」

  「好人?」

  胡蔚笑。齊霽總會幫他自圓其說。

  「那你為什麼生氣?因為他對你的偏見?」齊霽碾滅了煙。他在等一個他期待的答案出現。

  「因為,我不想……離開你。我故意惹他生氣也是想……你不再跟他來往。」

  齊霽眼睛瞪得很大,這就是他要的回答,可……他仍舊不可置信似的看著胡蔚。他不能相信。

  「你要是覺得我卑鄙,那就是我卑鄙了。」

  「你……」

  「我說完了。」

  「……」

  齊霽啞口無言。

  胡蔚長出了一口氣,靠在了沙發背上。

  他,喜歡我?

  齊霽滿腦子現在都是這句話。

  他跟我解釋,他故意惹火可風,他……什麼都告訴我……

  他……

  他。

  胡蔚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往臥室去了。

  躺了片刻,齊霽進來,沒頭沒腦的一句:「我餓了。」

  胡蔚起身,「想吃什麼?我看著給你弄點兒。」

  齊霽反手關上了門,踢開拖鞋爬上了床,用行動回答了胡蔚他想吃什麼。

  唇舌糾纏在一起,胡蔚踏實了。這接二連三的行為,他只想達到一個目的。那就是,齊霽跟易可風掰了。易可風清楚的知道過去的他,易可風沒有不報復他的道理。所以,你露出爪子,我就清理你出局。

  胡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好像是習慣也似乎是本能。他就是可以撕開自己最醜惡的嘴臉,為了隱藏自己更齷齪的動機。

  在乎,真是最可怕的利劍。

  隨著長時間的交往,胡蔚開始懂得齊霽是個怎樣的人了。他單純,因此也要求別人單純。這不現實,可你必須要配合他。但,對胡蔚來說,這是最難辦到的。因為,他,太不單純。

  做事成功的秘訣就如同鑰匙開鎖的道理一樣,如果你不能準確對號,那麼一定無法打開成功之門。

  可現在胡蔚面臨的問題是,他壓根兒沒有那把鑰匙。

  「我喜歡你在我下面。」事畢,齊霽滿足的摟著胡蔚,恬淡的笑。

  「為什麼?」

  「嗯……不知道,感覺上的東西。」

  「哦?」

  「就……誘人?性感?妖嬈?唉,我也說不上來。」

  可你怎麼從來不想想為什麼呢?

  胡蔚當然不會這麼說,他只是說,別壓著左邊,傷口不容易長好。並以此換來齊霽一句,你真好。

25~激情與迷惘

  對所有人來說,鬱悶的事兒總有那麼幾件都共同經歷過。好比,想去衛生間,恰巧裡面有人;好比,到公共汽車站,車久等不來,剛轉身進商店買瓶水,出來,車開走了;好比,兩小時前剛洗完車,下雨了;好比,路上遭遇小偷,錢沒丟多少,證件一個不給你剩;好比,難得一個週末想陪陪愛人,結果上司打電話叫你去加班;好比,好比。

  胡蔚剛遭遇了這何其多的好比中的一種──不到十點被溫嶼銘叫起來。胡蔚鬱悶,不是一般的鬱悶。

  齊霽捧著書靠在床頭,斜眼窺探著胡蔚,小心翼翼。昨天胡蔚進門又是很晚,說先是去了店舖,又回單位改圖,裡外裡都是工作上的事兒。看齊霽嘟嘴了,胡蔚指天指地,信誓旦旦說該處理的都處理了,這也正是回來晚的原因,打包票周末兩天踏實陪他,齊霽這才嘴角上揚算是滿意。可這會兒來這麼個叫早電話,齊霽不放心了。他不是女的,我們不能說他有女性的第六感,我們姑且稱之為預感與經驗雜糅。反正,齊霽不安了,他就是感覺那電話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胡蔚睡得特別沈,這麼被鬧起來,趴著聽著電話,一點兒好氣兒沒有。他不知道他是怎麼堅定自我的,聽著溫嶼銘的陳述,胡蔚半句話不想說,更不想大冷天兒哆嗦著奔赴辦公室,更更更不想最後挨齊霽的臉子。於是乎,他『嗯』著,『是』著,最後卻以這麼一句話結束──我週末不想考慮工作上的事,讓我喘口氣。

  溫嶼銘是目瞪口呆迎來的電話盲音,放下手機,他都反應不過來。

  他怎麼敢這麼對他說話?

  他怎麼敢?

  Earl離職前對溫嶼銘有這麼一些話:溫sir,這件事我一點沒想針對你。你怎麼認為我都可以,無可厚非。但我想說,我就是看不上胡蔚,我不認為他有資格取代我的位置。也許我沒有他所謂的才華沒有他所謂的靈感,但,我付出的努力不比他少,也正是因為如此……

  但無論他怎麼說,溫嶼銘最後還是沒有再給他機會。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我就是覺得他仰仗關係,我就是覺得他玩世不恭。

  這些話交織在溫嶼銘的腦子裡,他輕敲著桌面,杯裡的咖啡泛著水紋冒著熱氣。

  你是不是著實偏袒他了呢?

  那天與芬姐吃飯,溫嶼銘提及胡蔚與Earl的糾葛,芬姐如是問。

  溫嶼銘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答案他心中有數。

  胡蔚的設計理念、品牌策略總是能得到他的認同與欣賞,但,與此同時,小細節上的馬虎與浮躁比比皆是──小到配飾與整體服裝的衝突,大到設計可操作性。溫嶼銘對此種種的態度是盡量在問題落為現實前加以修正。一定意義上來說,這是應該的,他是他的監督人,他有義務提點幫助他;但從另一方面,這就是縱容。你不讓他碰釘子,他總會碰上更大的釘子,大到無法剷除。

  溫嶼銘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對胡蔚嚴肅不起來的,又是為什麼。是關系熟識了?是他逐步成長了?是……?

  不行。

  溫嶼銘現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或者應該說從週四胡蔚咄咄逼人的對他說話開始,他就隱約意識到了。他還是應該對他嚴厲,一如他們剛剛開始共事的時候。只有嚴厲,才能約束浮躁的人。胡蔚足夠有才華,但與此同時,浮躁也不是一星半點兒。

  你想過為什麼Earl會以你為目標麼?

  嫉妒,因為我所能夠到達的高度是他望塵莫及的。

  胡蔚缺少謙虛。

  這也是溫嶼銘最初不喜歡胡蔚的理由。囂張。這份囂張無論是與生俱來的亦或是後天培養,都足以讓胡蔚身陷兩極分化的境地──要不一舉成名,要不一敗塗地。在模特圈,他闖蕩出一番模樣,但這並不代表作為設計師他還可以成功。與機緣占比重的前者不同,後者需要紮實的基調。

  胡蔚掛了電話吻了齊霽的額頭一下,下床去了衛生間。上廁所、刷牙洗臉,迷迷糊糊從衛生間的窗戶望出去,胡蔚驚覺,窗外正下著今年的第一場雪。

  那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的胡蔚並不知曉,至少他昨天進門後雪還未光臨,可現在卻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映著日光炫目的耀眼。鵝毛般的雪片洋洋灑灑的從天空墜落,風助著雪勢,只見那一團團的雪花跳著華爾茲爛漫的旋轉。

  這會兒,胡蔚完全清醒了過來,可伴隨到來的還有內疚。似乎那樣對溫嶼銘說話太欠缺禮貌,可……胡蔚一萬個不希望自己步上溫嶼銘的老路。一生中重要的事情有很多,絕不單單是事業。如果一個人的一生只有他的事業,那即使再成功,也不是完美。

  想到事業,想到公司,胡蔚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Earl的離開。這是他一手策劃的,卻並沒有勝利感。只覺無聊。溫嶼銘也沒有讓他失望,果然,以他的個性,考證清楚,半天都不會多留那人。

  從小敏那裡得知了緋聞事件胡蔚就沒想坐以待斃,只可惜遇上了易可風事件。後來他借了小敏的PDA,認真的研究了一下郵件。郵件從一個陌生的郵箱地址發出,抄送了整個公司通訊錄。胡蔚是從這份通訊錄下手的。在這份通訊錄裡,並不包含公司的高層人員,這就說明這是一份員工通訊錄,當然,想來也不會是毫無瓜葛的董事之流要跟自己過不去。員工目錄很齊全,主要抄送人集中在後勤、設計、市場等等幾個部門。胡蔚起先並沒有看出個所以然,直到去拿可樂的時候遇上Earl。他皮笑肉不笑的跟胡蔚打招呼,語氣裡透著諷刺。胡蔚猛然想起似乎並沒有在通訊錄裡窺見Earl的名字,於是他試探著來了一句:緋聞你不是信了吧?Earl輕蔑的回: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胡蔚貌似焦急的解釋,反而換來Earl一句: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一個並沒有收到郵件的人何以眼見為實呢?

  答案也就只有一個了──製造流言的人沒必要給自己發送郵件,並,他的通訊錄中一定沒有自己。

  胡蔚回到辦公室又確定了一下,果然,抄送地址裡沒有Earl。

  當問及溫嶼銘是否知曉此事,溫嶼銘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說這種事很多,清者自清吧。

  胡蔚當然明白清者自清的道理,只可惜,他並不相信。太多過往的經歷告訴他,軟柿子不可當。

  於是乎,胡蔚開了易拉罐,慢吞吞的喝著可樂,並給了溫嶼銘提示。

  諸如:那天都有誰一起參加了那個酒會?員工中有誰沒有收到郵件?為什麼是他們沒有收到郵件?又為什麼他們之中有某個特定的人能在沒有看到過郵件的情況下也成為流言的傳播者?

  範圍是逐步縮小的,小到最後只剩下一個人。

  Earl離職後,溫嶼銘跟胡蔚簡單的談過這個事兒。胡蔚記得溫嶼銘問了自己為什麼,為什麼Earl選中的是他?

  胡蔚給了回答,可溫嶼銘似乎對他的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但胡蔚不想去解釋什麼。誰都不是天生就無所謂,只是在經歷了太多的有所謂而你卻無力辯駁之後,你也就願意去無所謂了。這就像一種催眠,久而久之,必能成功。

  胡蔚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成為別人靶子時候的那種情形,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規規矩矩、勤勤懇懇也要被人算計。這個世界提倡邏輯學可本身並不合邏輯,不是有因為才有所以,很多事情就是毫無道理。有才華的人容易招惹嫉妒。胡蔚早已忘記是誰在什麼情形之下對他說過這個道理,但到此時此刻他也永難忘記這個論調。想平凡就平凡,想安靜就安靜,想自我就自我,那是神不是人。你的要求可以很簡單,但,更簡單的是,神他不給你實現。沒人可以保護你,只有你自己。

  噹噹噹的敲門聲傳來打斷了胡蔚的思緒,「你是洗澡呢嗎?」

  胡蔚聽到齊霽的聲音才發現自己走神已久,只得模模糊糊的應,「啊,是。」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跟他人分享,胡蔚不願意去跟齊霽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那是單純的、遠離人群的齊霽所不明白的另一個世界。一人都有一個夢,何苦去打破?

  胡蔚偶爾在面對真誠的齊霽的時候也會反思自己的不坦誠。但,有個道理胡蔚明白,那就是──坦誠,也不都是最佳選擇。不同的人,所能接受的肯定不盡相同。在你明知道他不會接受的前提下,坦誠就是最赤裸的傷害。隱瞞,與此同時倒成了一種體貼。

  「下雪了……你看到沒?看窗外~」齊霽的聲音裡透著笑。

  「看見了。」

  「嗯嗯,你洗吧,就是看見下雪了跟你說一聲~」

  聽見衛生間響起嘩嘩的水聲,齊霽踱步回了臥室。窗簾大敞著,窗外隨風起舞的雪花讓他的心情格外的好。

  今天齊霽也是八點左右就醒了,醒了仍舊是再也睡不下,於是索性洗漱完畢開始看書。那時候屋裡並不亮,室內溫暖的溫度也沒讓他動『是不是下雪了』這個念頭,畢竟,陰天有那麼幾天了。

  雖然天氣近來陰沈,但在齊霽跟胡蔚間,卻掛著放晴的小太陽。前些日子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齊霽安心的不能再安心。可,唯獨讓他放不下的,是易可風。那天大打出手過後,誰也沒聯繫過誰。以齊霽的這般性格,他是掛念易可風的,也是捨不得就這麼將友情掩埋的。只是……胡蔚的態度讓齊霽搖擺不定──他不希望他繼續再跟易可風來往。

  若齊霽是個沒心沒肺、重色輕友的那倒便捷的多,可惜,齊霽不是,他非但不是,還是個優柔寡斷、情意綿綿、體貼包容……的主兒。就算不說易可風曾是齊霽動心的對象,光憑倆人這麼些年來的友情,齊霽他也放不下。對於閉塞、不善於與人相處的齊霽來說,半個知己都值得珍惜,更別提是一個對自己關愛有加、體貼入微的哥哥樣人物。

  齊霽這個思來想去啊,足以要他的命。他又不是個信手就能拈來謊言的主兒,甭提游刃有餘,就連自保他都危。

  於是,在易可風與胡蔚之間,齊霽無從選擇,恨不能把自己劈了==

  電話是幾次三番的想給易可風打過去,可每每調出號碼,胡蔚那張臉就浮現出來,那句「不想你再跟他來往」就跟齊霽眼前飄啊飄。

  齊霽你是個值得結交一生的朋友。

  易可風這句話曾讓當年的齊霽傷心欲絕,可對於現在的齊霽來說卻是莫大的溫暖。試問,人的一生,有幾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不是那種膚淺的友情,而是深刻的、值得珍惜的。有句話如是說:人生所貴在知己,四海相逢骨肉親。可以稱作知己的,對齊霽來說就倆人──杭航、易可風。於杭航,只要一起經歷過長大和成熟的過程,就足以使最膚淺的相識變為最親密的知己。於易可風,知己肝膽相照。

  現在好了,別說肝膽相照了,這都大打出手了。

  「想什麼呢?又抱著書發呆。」胡蔚的大手壓下來,齊霽一愣。

  「你這種人是不是就應該叫書蟲?」在齊霽身邊坐下,胡蔚笑笑的。

  「呃……」

  吻是從肩窩開始落下的,輕輕的、柔柔的。有胡蔚嘴唇的溫度,有胡蔚呼吸的溫度。

  睡衣的扣子被熟練的解開,那雙唇開始了探索。

  齊霽覺得手發軟,手裡厚重的書似乎變成了磚頭,沈的他手腕端不住。

  「窗……窗簾……」

  齊霽躲閃著,可在胡蔚看來卻更像調情的一種。

  「挺好的,你正好賞雪。」

  「什麼啊!」

  「別動。」胡蔚說著去按齊霽。

  「對面兒會看到!」

  「看什麼啊?反光!」

  那吻流連在胸口,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齊霽瞪眼往對面人家瞅,啥也看不清,至於真是反光還是他眼睛度數又深了就不得而知了。

  吻滑到腰側,齊霽抑制不住的哼哼起來。胡蔚笑,不懷好意的笑。

  齊霽的耳根都開始發燙,說不上是羞澀還是享受。

  睡衣跟地板接吻去了,齊霽有些冷,往被子裡鑽。胡蔚卻沒讓他得逞,勾著他的腰就讓他趴了下來。

  齊霽的手被迫的撐著床,胡蔚的體重壓了上來,那唇並沒有停止問候,此刻正順著脊椎線一點點的親吻他的背脊。齊霽悶哼著,那唇就快要讓他招架不住,更奈何那雙溫暖的手配合著、有規律的摸著他敏感的腰。

  「嗯……舒服……」

  「是麼?」胡蔚咬了咬齊霽細嫩的皮膚,與此同時左手探到了齊霽胸前的小顆粒上。

  「……幹嘛……」嘴上雖然這麼說,可莫大的快感讓齊霽很受用。

  持續不斷的愛撫中,齊霽的小兄弟悶在睡褲裡不爽了,於是他的腰幾次三番試圖塌下去,讓小兄弟蹭蹭床單也好啊,可胡蔚每次都將其勾住。齊霽想讓胡蔚摸自己下面,又說不出口,憋悶的不是一星半點兒。最後繃不住了,只得吞吞吐吐的暗示,「下……下面……」

  「嗯?」

  「下……面……」

  「你自己弄啊。」胡蔚笑,那笑聽進齊霽的耳裡就是淫靡。

  「不……不要……」自慰本就是私密的事,哪裡能擺上檯面讓人看?

  「不要啊?」

  「……」

  「不要?」

  「……」

  齊霽打死不吭聲了,胡蔚也不想再繼續追問。兔子急了也咬人。

  探出身子,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夠著潤滑劑,胡蔚的右手也沒閒著,很配合的幫齊霽拽下了睡褲。可他那說辭足以氣死齊霽──這麼說來你很想體會一下從後面高潮?

  「你!」

  齊霽剛要抗議,就感覺到了涼涼的液體沾染在了股縫間。繼而,溫熱的手指擠壓了過來。

  「它跟你一樣害羞。」

  「……」

  「小嘴閉的緊緊的。」

  「……」

  「別這麼矜持嘛。」

  污言穢語一一刺激著齊霽的神經末梢,本來下面就憋屈,這會兒孤零零沒人問候不說,還淨有那煽風點火的。可真正讓齊霽把手伸下去的,是那隻手指,它滑進去,指肚有意的擠壓內壁。

  自己哪裡懂得控制?摸到那硬挺的小棒子,齊霽就抑制不住的開始套弄。胡蔚那修長的手指惡意的擠壓、輕刮,這還不算,它動動就退出來,然後再插進去。隨著潤滑劑被不斷的推進去,手指的數量也在增加。它們有技巧的動著,點著齊霽的火兒。

  小兄弟愈發的興奮,前端溢出來的愛液濕潤了齊霽的掌心。一隻手臂已經很難撐住自己的身體和胡蔚部分的體重了,背脊被舔的發酥,齊霽的肩膀挨著了床單。

  胡蔚的手指退了出來,拽下自己的睡褲,那興奮的小毛象就跳了出來,頂上了齊霽的後門。他一點點的往進頂,換來齊霽斷斷續續的呻吟。

  整根還算順利的滑進了那濕潤的通道,內壁飢渴的壓迫了過來,齊霽不成人形的被壓著,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貫穿了。

  後面不怎麼疼,疼的是左肩和膝蓋,他想調整姿勢,可怎麼都不得勁兒。

  「換……換個姿勢,你快壓垮我了……」齊霽調整著呼吸,斷斷續續的說。

  「哦?這樣不舒服?」

  「嗯……」

  「可是我很舒服。」胡蔚說著,故意又往裡頂了頂。

  「不行,我撐不住你……」

  「那這樣吧,」胡蔚壓低了腰,緊密的貼著齊霽的背,「你騎上來。」

  「哈?」齊霽一激靈,後頭也跟著收縮。

  胡蔚想退出來,卻被那張嘴咬住了。

  「喂你這樣咋換姿勢?」

  「……」

  啃咬著齊霽的脖頸,胡蔚的手勾住了齊霽的腰,等他放鬆下來,他退了出來,躺下,把齊霽拉到了自己身上。

  齊霽臉紅的比成熟的櫻桃差不了多少──紅得發紫。

  「試試看嘛,會很舒服。」

  「我……」

  「嗯,你。」

  「……」

  胡蔚扶住自己的小兄弟,另一手分開了齊霽的臀瓣。

  齊霽扭捏著,頭壓得低低的,幾乎要埋進被單。

  感覺到那凶器一點點的沒入,羞澀漸漸的被情慾所取代。

  齊霽不動,胡蔚就頂他,他仍舊不動,小毛象蹭著胡蔚的肚皮。

  矜持了好一會兒,性慾才主宰了齊霽的大腦,他漸漸直起腰,遵循快感而去。

  後面被填充的異常的滿,滿的齊霽簡直無法承受,可一下下的入侵惹得他渾身戰慄,小兄弟也熱情高漲的不一般。

  手自然的滑過去套弄,節奏都由他來控制,舒服的不得了。

  想要釋放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臨近射精,胡蔚卻抓住齊霽的腰以不分離的方式將他壓在了身下。

  齊霽看到天花板的同時,猛烈的衝撞讓他射了出來。粘稠的精液噴濺在小腹上,胡蔚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下比一下更猛烈的撞擊著。

  他的長髮掃過他的肩,讓他覺得很性感。

  待到胡蔚抽出鼓脹的小兄弟射在他身上,齊霽已經感覺精疲力竭。

  兩個人摞在一起都粗重的喘息,被子以蹩腳的姿態壓在齊霽的腰下,可他卻連抽出被子的力氣都沒了。

  齊霽病態的一下下咬著胡蔚的肩膀,最後吻上了那雙飽滿的唇。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知道醒過來時窗外的雪還在下。

  揉著眼睛張望,屋裡很安靜,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兩腿間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掀開被子看看,內褲套的整整齊齊。一定,又是他幫他收拾過了。

  「胡蔚。」齊霽試探著喊了一聲,沒人應。倒是猛男啪嗒啪嗒的肉墊聲由遠及近。

  拿過床頭的鬧鐘看看,三點過一刻。

  鬧鐘拿過來,壓在下面的便簽落了下去,齊霽彎腰去撿。

  「去下公司,晚上我做飯。」

  唉,怎麼就這麼忙?

  齊霽鬱悶。

  但,更鬱悶的不是這個,而是幾分鐘後響起來的手機。

  來電顯示:易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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