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quid Stree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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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車看著窗外，街景就像水流般流動，那種景象很療癒人心，不覺得嗎？」


這是我與妳之間的第一句話。
我永遠也忘不了。

居住在這座大都市裡捷運到不了的地方，我也沒車可代步。
唯一的連外手段就是這班次還不算少的公車，不過在這酷暑之下，
等候公車來臨也是一種折磨。
我習慣從後門上車，站在逃生門旁，隨著車輛行駛會有的震盪搖擺，
展開約二十來分鐘的窒息旅程。
在公司行屍走肉地過一天後，於同樣的地點，等候同一路公車，
站在同樣的位置，踏上歸途。

拜現代科技所賜，車內人們不再交談，縱使低頭也並非在讀書報，
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上那幾吋大的電子磚頭，
手指不停在那片液晶螢幕上游移，深怕漏了任何一則電子信號所轉化的文字訊息。
在一片低著頭的人群中，將頭顱直立挺著的人相當少見。
就算有，也多是為了補足當日上班活力的閉目養神者。
我就是在那時注意到妳的。

這麼說也不太對，其實我早就知道妳的存在。
妳總是在我搭車後某幾站後第一個上車，也都喜歡站在逃生門旁。
短髮髮尾在耳垂下翹起，髮色暗棕紅色，總是配著一身黑套裝，戴著白色耳機。
她上車之後，總是盯著窗外看，偶爾會點頭、身體隨著擺動。
或許是在聽些節奏感很強的音樂。
我本身也愛聽爵士等會讓人隨著搖擺的音樂，所以我如此猜測。

某次周六
客戶那邊出了點問題，
明明放假，我還得在大熱天穿著西裝出門。
幸好假日一早人潮不算多，車上空蕩不擁擠，我輕鬆走到逃生門旁站著。
到了下一站，只有一位女孩上車。我原本以為是新面孔，
直到她也走到逃生門旁邊，盯著窗外點頭擺動身子，
我才發現，她就是那位暗棕紅髮女孩。
不過今天她不穿著黑套裝，反而穿著藍色碎花小洋裝，配上白涼鞋，是非常消暑的打扮。
由於沒看過她平常的打扮，讓我覺得很新鮮，就忍不住一直望著她瞧。
過了幾站後，她突然轉頭與我四目相接，這嚇得我不知所措。
她摘掉耳機，向我走近兩步說：

「搭車看著窗外，街景就像水流般流動，那種景象很療癒人心，不覺得嗎？」
「什麼？」

突然來這麼一句話，讓我不知該回什麼話，只能裝傻。
她聽到我這聲回應，笑了笑後遞出耳機，示意要我接過去戴上。
耳機傳來的，是輕柔但響亮的小號，清脆的鋼琴，
以及營造律動感的貝斯及爵士鼓交織的溫柔樂句。
「難道妳也喜歡聽爵士？」
「嗯，很喜歡。」
這是何等巧合，同是樂迷的人就這麼近在咫尺。這是哪來的爛電視劇劇情？
「我也知道你喜歡爵士喲。」
「咦？為什麼？」
「因為你的耳機都會漏音呀，嘻嘻。」
「唉呀......」
我一陣臉紅，她在一旁竊笑。
後來我與她相聊甚歡，也交換了聯絡方式。
我還甚至等到她下車後，才在下一站下車衝到對面搭反方向的車趕到公司。


在那之後，我倆除了每天上班通勤時見面聊個幾句，
也會透過通訊軟體暢談彼此喜愛的爵士樂樂手，分享歌曲、分享生活。
偶爾也會相約到酒吧聽著現場演奏小酌兩杯。我是這家酒吧的常客，
以前我總是隻身前來，點酒聽現場演奏直到店家打烊。
自從認識女孩後，我都帶著女孩到酒吧去，
連早已熟識的酒吧老闆都調侃以前那獨行俠如今卻出雙入對的。
說也奇怪，我不怎麼喝酒但酒量也不算差，但每跟她上酒吧卻暈得特別快。
是因為有朋友，可以一同感受律動搖擺身軀的緣故？還是有其他原因？
這我不得而知。不過，她專注望著臺上樂手的眼神，真的很迷人。

一陣子過去。
週五夜，那是個飄著小雨的冰冷夜。
幾天前我與她相約今日在酒吧裡集合，聽聽音樂慰勞自己一週辛勤工作。
我推開店門，老闆立刻招呼我：「是你啊，那女孩子今天沒和你一塊來？」
「她等一下就來了，我跟她約好在這碰面。」
「原來是這樣。你先坐吧。」老闆隨後送上我愛喝的威士忌，以及她愛喝的SHANDY。
我淺嚐杯中物，一面與在旁準備的樂手聊天。
「那個女孩子怎麼沒來呀？」
「怎麼連你也在問？她等一下就來了。」
「哈哈，今天我們會表演你們兩個都愛的曲子，等著聽吧。」
「真的假的？偷練都沒跟我說。」
「算是給你們的小驚喜囉。我准許你等一下對她說，那是你刻意要我們準備的禮物。」
「什麼意思？」
「少裝蒜了。你喜歡她很久了吧。」
「才沒有！我們就是喜歡爵士樂的知音好嗎？」
「哈哈，隨便啦。自己要好好把握，知道嗎？」
樂手說完大力拍過我肩膀，逕自上臺去準備開始演奏。

第一首曲子開始，她還沒來。
第二首曲子開始，她沒現身。
第三首曲子開始，還是不見她的身影。
中場休息，我拿起手機用通訊軟體問她人在哪，但直到休息時間結束都沒回音。
只有寂寥的已讀兩字讓我知道她確實有看到訊息。
下半場第一首曲子，是我與她最愛的那首曲子。
前奏結束，開始奏起主題，但我無暇聽著樂曲，只是直盯著螢幕盼望回應到來。
主題結束，小號手開始即興。激昂的樂音彷彿正呼應我的七上八下擔憂的心情。
當小號手即興到最高潮，軟體傳來訊息的音效正好落在重拍上痛擊我的心。
訊息是這麼寫的：「來找我好嗎？我在家裡，我感覺快死了。」
我立即回應：「地址給我，我馬上過去。」
輸入訊息後立刻收拾東西，將酒錢放在桌上奪門而出。

「門沒鎖，自己進來吧。」
她微弱的聲音在我按門鈴後隔著門扉傳來。
一打開門，我聞到刺鼻的酒氣，見到她癱軟地坐臥在沙發上，
耳裡聽見Billie Holiday唱出的惆悵哀戚。
沙發前的桌上以及她的腳邊滿是啤酒瓶，她手上還拎著一威士忌酒瓶直灌。
自她脣中溢出的琥珀色液體沿著她雪白的頸子，
一路滑過身上的白色薄紗背心，最後流向黑色皮質沙發。
酒流了滿身，但她絲毫不在意，還將瓶子高舉將剩下的酒直往頭上灌。
我衝上前搶過酒瓶要她別那麼做，順便問她浴巾在哪後，
取來浴巾把她頭髮與身上擦乾些，同時也順便將沙發拭淨。
擦完後，我坐在她身旁，語重心長地問道：「妳怎麼了？」
她聽了，先是沉默一會然後瘋癲地哈哈大笑。
她還想抄起腳邊還有酒的瓶子補喝幾口，但被我阻止。

笑完後，她應聲倒在我身上，開始說出今天發生的事。
「那個賤男人！」

原來她有男友，交往了幾年的男友。她自認自己與他都深愛著彼此。
但男方總是愛偷吃又不擦嘴，讓她很傷腦筋，但這些年來她都選擇忍氣吞聲。
在多次的忍耐之下，
她親眼見到說要加班的男友在大街上與另一名女性友人在街上親熱。
當下她氣得發抖，直接過去與男方理論一番。
男方卻搬出最近她常與我外出一同聽音樂的事，
指稱她行為與自己所做的並沒什麼差異。那句話踩到她的地雷，她賞了男方一巴掌
說要分手就轉頭離去。今天，她向公司請假，從早開始就猛以酒澆愁直到方才。

「感覺好像是我害妳分手的，對不起。」
「不用道歉，那種爛男人我早就想甩掉了。而且......他還讓我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我的心其實在他人身上。」
她說完後，立刻起身轉頭給我一吻。
「妳......喜歡我？」
「嘻嘻。」
「我還以為我們只是單純的音樂同好。」
「如果我只把你當音樂同好，哪會這麼常和你一起兩個人去酒吧聽音樂呀！大木頭！」
「啊......」

她嘟起嘴，又往我脣上一吻。
這一吻，讓我下意識地抱緊她，雙手像鼓刷般在她背上來回成圈狀輕撫，感受她的體溫。
吻了幾分鐘，她起身跪在地上解開我褲頭，開始上下套弄並含住我的陰莖，她那模樣好似
在吹奏伸縮喇叭。
我人也因下體帶來的快感，不忍發出好似長號的中音低鳴。
我也不甘示弱，將她重新抱起放在沙發上。
我半跪在她側邊，以舌頭撥弄挑逗她的右乳頭，左手揉捏左乳房，
右手以演奏小號的要領，搭配一定的節奏刺激她的陰蒂與穴口，
這使得她時而發出如貝斯般的低吟，時而發出如小號般的聲浪。

名為主題的前戲結束，進到各自大展身手的即興。
我模仿薩克斯風的Subtone吹法，將陰莖淺放入她那濕潤的穴，在洞口處淺出淺進，
她只是發出含糊欲覺酥麻的鳴叫。
待熱身足夠，我一口氣將整隻陰莖全塞進她的陰道，竭盡自己所能快速前後抽動。
原先含糊的叫聲，如今像吸飽氣後全數迸發成為一長串的歡愉讚嘆。
我放慢速度使了個眼色，她點點頭。隨後我抽離肉棒躺下，她主動跨坐在我身上，
我看著她扶直並讓她的穴吞沒整隻肉棒。
接著她隨著一旁音響播放的音樂扭腰搖晃、或垂直上下抽動。
受節奏組這麼賣力緊逼，旋律組當然不可示弱。
我摟住並讓她壓低上半身，讓彼此的舌頭纏綿，
而我的下半身則不停往上挺入她的最深處。

兩者互相施展本事後，又得一起合奏迎接最高潮。
我們回到正常體位最後加速碰撞，

「射......射、給我......」
「......」
面對她這般要求，我默不作聲。只是更賣力抽送。
「啊、啊、啊！啊......」
尾聲響起，我拔出陰莖射出隱藏在心裡的白濁情愫射在她的胸部上。
她以食指沾起精液嚐了一口露齒笑說：「好吃。」
我也只是笑笑，不做任何回應。
她起身牽著我到浴室，我倆一起淋浴後。淋浴後，
她領我走到寢室，我與她相擁入眠直到隔天早晨來臨。
隔日，我在她的床鋪上醒來。她還在睡，身子蜷曲緊靠著我。
我望著窗外的日光，回想起與她相遇以來的一切種種，也包含昨日的激情。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她心中對於男友的信任基石宛如風中殘燭、處在崩解邊緣。
然而這時她遇見我，我的出現，加速了原先基石的崩毀，
同時心中又產生了另一塊對於我的信任的基石，但這真的屬於我嗎？
心中雖然有這麼個疑問，但我選擇不去面對這問題。
看著她滿足的睡臉，我也莞爾一笑親了她的臉頰。
之後，我起床更衣悄悄離去。

週六與週日，這兩天我起床梳洗後就出門。
戴著耳機，手機撥放著我與她最喜愛的歌曲，來來回回地搭著我與她相遇的那一路公車。
想體會她眼中如流水般流動的街景是怎麼一回事。
我就這麼看了兩天，依然看不出個所以然
但我總覺得，心中有種無與倫比的踏實，而且暖暖的。

這是否名為"喜歡"，甚至是稱為"愛"的情感？我不知道。
我只是靜靜看著車窗外，努力地想將眼前這副景色想成水流。

週一，又到了得回歸日常生活的時刻。
我準時起床、準時梳洗、準時出門、準時抵達公車站，雖然公車不大準時就是。
踏上公車，走向逃生門旁的老位置，然後隨著公車搖擺看著窗外景色是否會化成流水。
過了幾分鐘，公車停下，我不知是公車到站還是因交通號誌停下。
在湧上的人潮互相推擠後，有人突然從後方抱住我，
並將下巴靠在肩上並將我的的耳機拔掉。
「你在看什麼呀？」
「搭車看著窗外，街景就像水流般流動，那種景象很療癒人心，不覺得嗎？」
「那你真的覺得街景像流水一樣嗎？」
「對啊。」
「喔~」
「騙妳的，我看了兩天根本一樣。」
「哈哈，傻子。我就知道。這需要一點小魔法才看得出來喲。」
「什麼魔法？」
「就像這樣。」
她要我轉過身來，我照做後她突然將脣貼上來親了一下。
親完後，她又要我轉回去，彼此恢復成剛剛的狀態。
「如何，這樣看得出來了嗎？」
「嗯。看出來了。」
「你又在騙我吧。」

嗯。騙妳的。」
「可惡耶你！」
「哈哈哈。」
這次換我轉頭給她一吻。
「好吧，原諒你，嘻嘻。」
「謝囉。」

其實我沒有說謊。我的確見到眼前光景化成一條河流。


而不知為何，我覺得這條河流不會沖走我倆的思念。


反而會溫柔地乘載我們以後的人生，一路綿延流向永恆。



(本文轉錄自網路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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