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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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體力耗盡,湘怡在高潮過后便陷入半昏迷的沉睡中。那之后她偶爾醒來幾次,有時候是
被老吳抱在懷里溫柔愛撫,有時候是被他壓在辦公桌上從背后兇狠地操弄,等到意識恢復后
睜開眼睛,湘怡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身上覆蓋著幾件衣物,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
曾有那麼一瞬間,湘怡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荒唐的春夢,但下體火辣辣的疼痛和渾身
的酸軟無力立刻明白無誤地告訴她,一切都是現實,她已經被奸污了。而當她驚惶地側過頭,
看到罪魁禍首就只穿一條內褲跪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憤恨,屈辱......淚水滾滾而落,湘怡卻連起身給那個男人一耳光的力氣都沒有。兩人
就那樣對視著,辦公室里,死一樣的沉寂。
『對不起。』
老吳開了口,聲音干澀沙啞。
『......』
沉默,不知所措的沉默,痛不欲生的沉默。湘怡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目光飄忽著,在
房間里尋找著任何蛛絲馬跡,任何能夠證明現在的一切都只是虛幻,只要閉上眼睛再睜開,
就會回到現實,回到她偷偷吃著早餐,與同事小聲聊天的那一刻的證據。
『對不起......』老吳又說了一遍,『我沒想到他會這樣。』
他?
湘怡的指甲已經將自己的手背掐出血,卻依然沒有醒來,依然要去面對這血淋淋的一切。
那個男人,說他?他是誰?難道在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不止被一個人奸污過嗎?
『不,我不該把錯誤推諉到他身上。是我的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糟蹋了你。』老吳
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聲淚俱下地訴說著,『我早該想到,以劉子成那樣不知上進的人,
不可能會忽然向我表什麼決心,他是報復,那杯咖啡,絕對是報復!可是,怎麼會......怎
麼會害了你......』
咖啡......?
湘怡想起來了,她曾喝下半杯咖啡。她抬頭望去,那個杯子依然擺在桌上。早上的時候,
她就看見過它,看見那個叫劉子成的男人,端著這個杯子,進了這間辦公室。
『喲,這老劉昨天被罵了一頓罵醒了?知道巴結上司了。』
當時,是身邊的同事這麼玩笑了一句,她才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那個總聽人提起對她有
多著迷,經常會盯著她背影呆坐一天的劉子成,敲開了吳錦泉的門。然后,過了一會,她便
被叫了進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湘怡頭痛欲裂,端著咖啡的劉子成,趴在耳邊的吳錦泉,男人解開自己紐扣的雙手,自
己不知羞恥的淫浪呼喊......層層疊疊的畫面交錯著轟炸著女孩脆弱不堪的神經,她想要悲
鳴,想要哭叫,想要發瘋地捶打面前的男人,想要逃開現在的一切。可是,最終,只有兩行
清淚滑落臉頰。悲楚、無奈......
『湘怡?』
少女的沉默讓老吳感到一絲不安,他做好了承受一切瘋狂發泄的準備,卻沒有預料到湘
怡會是這樣的反應。
『扶我起來,謝謝。』
湘怡終于開了口,聲音全無神采,輕若游絲。老吳連忙上前將她扶起。
蓋在身上的衣衫滑落,赤裸的嬌軀再次暴露在男人眼前,但湘怡好似渾然不覺,麻木地
接過老吳遞來的內衣穿上,然后是襯衫,短裙。
內褲和絲襪已經被撕毀,湘怡也沒有去理睬,撐著身子想要站起,卻終究是無力地倒下,
老吳忙攙扶住她。
『別碰我。』
聲音雖小,卻是不容分說的決絕,老吳縮回手,不知所措地站在旁邊。
湘怡休息了幾秒鐘便再次嘗試,這次雖然成功起身,但身形搖搖欲墜,根本無法行走。
她扶著墻挪了幾步,雙腿的酸軟和下體的疼痛便讓她停滯不前,而且,一縷液體又從小穴中
緩緩流出,她知道,那是這個男人留在她體內的東西。
『可以送我回家嗎?』
可以的話,她不想開口和任何人說話,更不願意去求助這個玷污了自己的男人,但是,
現在的湘怡,只想逃開,逃開噩夢般的畫面,逃回自己的角落,誰也不見。
『嗯,好。』
老吳再次上前,攙著湘怡的胳膊,這次她沒有再拒絕。
走出辦公室,在同事異樣的眼光和小聲的議論中離開公司,坐在車里無神地凝望窗外的
高樓林立,湘怡始終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在掏出鑰匙打開門后,她也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只
是回手,關門,將老吳試探著想要跟進來的腳步鎖在了外面。
可惜,殘酷的現實,並不會被一扇門阻隔。
脆弱的身體無力前行,靠著防盜門緩緩滑落。湘怡就那樣坐在地上,無聲地流淚,承受
著大腦中一幕幕畫面反復閃現的折磨,張開嘴,卻連大聲哭都哭不出來。
原來,真正的痛苦,是發不出聲音的。
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完全變暗,沒有開燈的屋里漆黑一片,雙腿間的液體已然
干涸,唯有眼淚還在固執地流淌著,仿佛永遠也不會停下來。
『你一個女孩子家,又那麼漂亮,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要處處小心,現在壞人那麼多,可
千萬別被人欺負了。』
『放心吧,媽。你女兒聰明又堅強,誰也不能拿我怎麼樣的!』
離開家時,母親的叮囑言猶在耳,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就這樣子被一個荒唐的
理由傷得支離破碎。戀愛時在男友面前一次次固執的堅持,此刻全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笑話,
自己心中那份對完美愛情的憧憬,在今天,沒有了,破滅了......
四肢漸漸恢復了一點力量,湘怡起身,開燈,跌跌撞撞地走進浴室,衣服脫下后胡亂扔
在一旁,花灑中流瀉出的熱水,溫暖,卻暖不了冰涼的心臟,干凈,卻洗不凈被玷污的身體。
嘩嘩的水聲中,湘怡才終于放聲哭了出來,一面哭,一面狠狠地搓洗著自己的肌膚,搓
洗著每一處被觸碰過的地方,血痕密布,遍體鱗傷......
換上干凈的衣服,游魂般下樓,買了避孕藥,再回來,不覺得餓,不覺得渴,什麼也感
覺不到,就只有那些畫面,依然反復不停地回放。不管再怎麼努力用枕頭蒙著腦袋,不管再
怎麼聲嘶力竭地呼喊,就是揮不去,散不掉。
吳錦泉打電話過來,手機立刻被扔到了墻上,電池散落,鈴聲停止。但是剛剛畫面上顯
示出的吳經理三個字卻如蛆附骨地留了下來,他的臉,他的聲音,他在自己身上聳動時的表
情,和那些畫面融合在一起,避無可避地折磨、摧殘著湘怡的神經。
『呀!!!!!』
雙手掩住耳朵,撕心裂肺地尖叫,最后化作悲慟的哀鳴哭聲,在臥室里久久地回蕩......
兩天時間,哭累了睡,睡醒了哭,沒有吃東西,沒有做任何事,只有摔打,摔掉一切可
以摔碎的東西,再一個人默默地流著眼淚收拾滿屋狼藉。手指滿是被劃破的傷痕,一如被傷
得千瘡百孔的心。
兩天時間,明艷照人的楚湘怡,把自己折磨成了一個形容憔悴的虛弱女人。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當湘怡走進浴室,看到鏡子里那個披頭散發,不人不鬼的自己時,
才驀然地驚醒過來。
『楚湘怡,自詡著聰明、堅強的你,就這樣因為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嗎?』
對著鏡子,她無聲地說出這句話,洗干凈了身體,梳整齊了頭發,裝回手機的電池,查
閱堆積了老吳上百條訊息的短信箱,給他回了信息。
吳經理,我明天上班。
到公司后,聽聞我已經辭職的消息,湘怡更加確信了我是做完這件事之后畏罪潛逃。經
過一夜的冷靜,她覺得老吳在這件事中絕對不是無辜的,一切都太巧合,剛好報表在我報復
的那天出了從未出現過的錯誤,剛好在她最口渴的時候被叫進辦公室,剛好吳錦泉在她防備
力最弱的時候給予她最恰到好處的撩撥挑逗,一切都湊巧的可笑,也假的可笑。
除非,是我和老吳勾結的。
我是公司里對電腦業務最熟悉的人,如果有人有能力篡改那些數據,我是第一人選。我
是公司業務最差的人,比任何同事都需要錢,而老吳剛好能提供給我資金的回報。我是大家
都知道的對她垂涎以久的男人,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兩個幾乎沒有半分的可能,想到從同
事口中聽到的關于吳金泉離婚的些許流言,我這樣做,幾乎是唯一能染指到她的方法。
但是一切都沒有證據。別說證明我和老吳勾結,連證明我下藥,證明老吳曾和她發生關
系的證據都沒有。
唯一有一點用處的是同事們的證詞。可是,那天打開辦公室門的一刻,看到那些人臉上
各自露出的心照不宣的表情,加上自己被攙扶著離開的曖昧姿勢,湘怡知道,那些證詞,更
有可能證明的,只是自己是個去勾引上司,與他在辦公室白晝宣淫的不知羞恥的女人而已。
要為自己討回公道,便不能只縮在屋里痛哭。湘怡回了公司,假裝相信了老吳的話,秘
密地約我到家里來。提前藏好了相機在冰箱上,穿上性感的衣服,做好了今晚到來的也許會
是兩個人的最壞準備。
如果再犧牲一次已經骯臟的身體能換來一份確鑿的證據,那麼,就犧牲吧!這個女孩,
已經抱定了這樣的決心。
我默默聽著湘怡的敘述,由一開始想要殺人的憤怒,到最后出奇的冷靜。不是沒有感覺,
而是一種心死的冷靜。
為一個幾天前能讓我感到唯一的一絲溫暖,唯一一個我離開時會想要去告別的朋友的心
死。
總公司的服務器數據我們都無權篡改,正是利用這一點,我才會想到一個獨特的營銷手
段,就是利用虛擬機建立一個本地的假服務器,使用相同的訪問地址鏈接向一份虛假的銷控
表,在那里建立一份用以迷惑客戶的偽造數據。
當初自作聰明的想法沒能起到多大效果,更沒有在公司傳播開來,只有當時我正在帶的
徒弟跟我學了這個方法,只不過這麼多年沒有用,我早已將它忘記了。
湘怡每次都將正確的數據上傳到總公司的服務器,但打開效驗的永遠是那份沒有動過的
假報表,無論重復多少次都只會是徒勞無功。單身的老吳,只需要在撥號時給自己家里的座
機打個電話,便只會收到無人接聽的結果。
老吳是個對電腦一竅不通,只會下載A片的人,根本干不了這些,但是另一個人可以。
那個人教唆我去報復,給我提供藥物,用他的客戶將我調離公司,並且讓我親自去老吳的辦
公室告訴他我要離開,他已經可以為所欲為了。
他和我一樣都坐在楚湘怡的斜后方,和我一樣對她的早餐習慣一清二楚。而且,那麼烈
性的春藥,絕對不是小張那樣的人可以在一夜之間匆忙搞到的。這個局,早就布下了。
張崇武,我的徒弟,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真是給我下了好狠的一個圈套!
現在我的女神正將那天不堪回首的經歷講述給我,帶著不甘地心碎地看著我,我要如何
向她解釋這一切?告訴她其實她已經落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她會相信嗎?
『湘怡,你知道你被他錄像了嗎?』
剛剛她的回述中並沒有提及有被拍攝,我想她還不知道這件事。
『什麼!?』湘怡掩口驚呼,眼睛里流露著慌張和不可置信,但很快又加入了懷疑,『
你怎麼知道的?』
是啊,我怎麼知道的?告訴她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三天,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反而是把
她當成了一個搞枕營業的下賤女人嗎?
『有點難解釋,但是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我會細細地把事情告訴你。』
我不想再隱瞞這個可憐的女孩什麼,對她說道,她輕輕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我把那天被老吳臭罵,知道小張要升職,到晚上和小張喝酒,被他慫恿
給老吳下藥報復,再到第二天拿了小張給的藥丸,給老吳送去咖啡,在她被叫進辦公室后想
要沖進去救人的糾結,還有看到那杯咖啡沒有被喝下時的松懈,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楚湘
怡。她聽完,沒有說話,只是剛剛停下的眼淚又開始滑落。
『我想,整件事情全都是吳錦泉和張崇武一早就謀劃好的,我完全被當成了棋子。』我
憤憤地下了總結,看到楚湘怡泫然泣淚的眼睛,又補充道,『我並不是說我就沒有責任。如
果不是我,這件事情根本不會發生,我對不起你,我知道的。』
『張崇武......我和他沒怎麼接觸過,他為什麼要對我做出這種事......誰對不起誰,
已經沒用了。』湘怡抽噎著搖頭,『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幫我?我被錄像了,怎麼辦?』
我沒法回答,有人說過,你無法想象一個人會高尚到什麼程度,但也沒法預料他可以下
賤到何等地步。只要記住,永遠不要去猜測和挑戰人性。
也許老吳那天給我聽的不是錄像只是錄音,但對此刻的我們來說沒什麼差別,只會成為
下他下一步拿來要挾楚湘怡的手段而已。但是我的直覺又讓我覺得他花這麼大心思安排這麼
多,就是為了讓湘怡被侵犯后仍然拿他沒有辦法,那麼他會冒失地脅迫她嗎?如果湘怡不從,
老吳反而會把自己好不容易偽裝起來的偽善嘴臉給撕破,不,他暫時應該不會這樣做。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湘怡,叮囑她這幾天最好不要去公司,如果要去的話,就把手機隨時
開啟錄音狀態,防止老吳忽然耍什麼手段。說完這些,我又站起身走到冰箱旁邊,在湘怡驚
恐的目光中把相機拿了下來。
果然如我所料,剛才那一聲響,是存儲卡已滿的提示。這個傻丫頭,一定是早早就開啟
了攝像,對電子產品知之甚少的她,和大多數女孩一樣似乎從不知道錄像會占用多大的存儲
空間。
『我,劉子成,因為對楚湘怡使用了催情藥物,導致她被吳錦泉迷奸,在此對我的罪行
供認不諱。同時,我保證一定會為楚湘怡討回公道!』
清掉多余的文件,重新錄下這句話,我把相機交還給湘怡。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的眼中依然透著懷疑,『既然我剛剛沒有錄到你的話,
那就算你一直矢口否認,我也對你毫無辦法。可是你現在這樣子,等于把自己置入了危險,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那麼確定我會原諒你嗎?』
我沒有回答,開始整理桌上的一片狼藉,掃地、拖地,將屋子幫她打掃干凈。
『原因你知道的。』
告別的時候,我對她說。
『劉子成!』關門的時候,楚湘怡叫住了我,『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可以的,早點休息。』
我鎖上門,離開。
我沒有回家,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天色已經很晚,但我有必須弄清楚的事情。
為什麼是我?就因為我是個一無是處、無力反抗的沒用男人嗎!?
沒有打電話,我直接沖到了小張家門口,按響門鈴。
『劉哥?』
開門的是徐婉,見我出現在這里,她有點驚訝。
『小張呢?』
『他......他沒在。』
徐婉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勾起了我的疑心。我沒有待她邀請,徑直走進了屋子。
小張確實沒在。
『劉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徐婉為我倒上茶,請我在沙發上坐下,而我,在偷偷打量著她。
小張做的事,她知道嗎?
『沒什麼,找他說點事。』
看不出什麼可疑的跡象,我開始掃視這間好久沒來做過客的屋子。陳設變化了許多,但
好像少了不少精致的擺件,照說這幾年他們的日子應該越過越好才對,可是屋里的東西堪稱
簡陋,裝飾品可以說一概沒有。
不對,不是沒有,而是......
我看到墻上那副巨大的婚紗照的邊緣裂開了一條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摔上去留下
的。再環顧其他地方,有不少地方都有著曾經擺放過物件,但現在已經空無一物的痕跡。
小張的房子似乎是被人動過。如果不是入室搶劫,那就是有人在這里吵過,甚至打過一
架。不,入室搶劫也沒有摔東西的必要,一定是發生過激烈的爭吵。是誰?小張和徐婉?為
什麼?為了湘怡的事嗎?
『小張去哪里了?』
我端起茶杯,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知道,著急的話,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徐婉回答,我亦沒有客氣,點了點頭。
她似乎沒有料到我不會阻攔,猶豫著拿起手機,撥號,貼在耳朵上停了一會又放下。
『沒人接聽。』
她對我說。屋子里很安靜,我聽得到那頭被按成忙音的聲響。
小張不接徐婉的電話,為什麼?
我掏出手機,給小張撥了一個,很快也被按掉了。然后,徐婉的手機響起。
『劉哥跟你在一起?』
聲音傳得不是很清晰,但差不多足夠我聽見。
『嗯。』
徐婉看了我一眼,捂著聽筒進了臥室。過了一會她出來,在紙上給我寫了個地址。
『崇武說,有事的話到這去找他。』
(九)
徐婉給我的地址我去過,那裡離公司不遠,是一片城中村裡的小巷子,也是
這座城市隱秘的紅燈區之一,廉價的出租房、低等的流鶯、尋工不利的農民工、
無所事事的二流子,龍蛇混雜、管理無章。但拜人流量大所賜,有幾家味道不錯
的小吃,我和小張曾在白天時候結伴來過一次,晚上到這裡卻是從沒有過。
「小伙子,住店不?」
「帥哥,找個妹妹吧!」
一路上對形形色色的招攬置之不理,我按著紙上寫的一路向裡走,在一座破
敗的舊樓處停下。三樓亮著燈的那間,就是小張所在的地方。
踏過滿是缺口的水泥樓梯,我緊握著拳頭,提醒著自己一定要冷靜地問明所
有事情。走到他的門前,敲了兩下,門很快打開了,伴隨著一股刺鼻的酒味,小
張那醉醺醺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怒火,在見到這張臉的瞬間將我吞噬,在理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我
的拳頭已經重重揮了上去。
「砰!」一聲悶響,小張趔趄著退了幾步,他想開口說話,但我的第二拳已
緊接而至。這一拳將他擊倒在地,痛苦呻吟,但這痛苦,比起湘怡所承受的又算
得了什麼?
所有要問的話全都忘記了,現在我能做的,就是聽從來自心底的指揮,衝上
去騎在他身上,憤怒的拳頭一下一下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砰!砰!砰……」我不記得我揍了他多少拳,也不記得帶起了多少血花,
我的手指痛得麻木,指背上的皮都脫掉一層,骨頭也痛得鑽心,但我停不下來。
我以為我已經心灰意冷,可以冷靜地面對這件事情,用更加理智的方法來解
決,但是不行。只要看到他,我就無法壓抑我的仇恨!
等到胳膊再也無力揮動,我抓著他的領口重重地喘著粗氣,才發現小張已經
奄奄一息。我強壓下直接將他打死的想法,從他身上起身。屋子裡除了一張凌亂
的單人床和一張堆滿雜物的桌子外別無它物,我沒有找到坐下休息的地方,乾脆
靠著牆直接坐在地上。
「嘿……」小張滿臉是血,掙扎著爬到我對面的牆邊,費力地翻過身子也靠
在上面:「都知道了啊?」
「你他媽的!」我的怒火騰地又竄上來,忍不住想起身再次衝過去。
「等……等一下……」小張吃力地抬起一隻手阻止我:「我……歇一下……
你也歇一下……」
他顫抖著雙手從兜裡掏出一團皺巴巴的衛生紙,堵住不斷出血的鼻孔,又從
懷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上,將剩下的向我丟來。力道不夠,煙盒在離我很
遠的地方落下,我沒去撿,他也沒有。
上一次這樣把一包煙扔向我的是老吳,而這一次是小張。他們果然是一路貨
色!
「咳咳咳……」鼻孔被塞著,氣息又不順,一口煙將小張嗆出了眼淚,但他
固執地又吸了一大口。
「好了,劉哥,想問什麼你問吧,我都告訴你。」
「迷姦楚湘怡,是你和吳錦泉串通好的?」
「是。」
「你為什麼這樣做?」
「為了升職。」
「誰的主意?」
「他的。」
「為什麼選我?」
「本來不是你,老吳要選你,但我不願意。可是那天你忽然說你要辭職了,
我想,做完這件事,你離開,楚湘怡也沒有任何證據去為難誰,簡直完美。」
「姓高的是誰?」
「兩百塊錢僱來的工人。」
「徐婉知道嗎?」
「不知道。」
「那你們為什麼要吵架?」
「……」小張驚愕地看著我:「她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我搖搖頭,既然徐婉不知道,我也沒興趣去探聽他們夫妻的私
事:「張崇武,只為了那麼點利益,你就害了楚湘怡,還有我,你不怕會遭報應
嗎?」
「報應?嘿嘿……」小張血污遍佈的臉笑起來格外猙獰:「報應,想不到你
會說出這種東西啊!」他喘了口氣,又吸了口煙,抬頭對我說:「你知道嗎?徐
婉懷孕了。」
「你他媽少拿這種事來博同情!」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有著再衝上去毒打
他一頓的衝動。
「你聽我說。呵呵,劉哥,你聽我說……」小張把頭靠在牆上,苦笑起來:
「你還記得徐婉剛進公司的時候吧?多好的姑娘……」小張的眼神空洞下來,像
是在回憶那時候徐婉的樣子。
「那時候,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她了。當時,那麼多人在追求她,
可是她選擇了我。你還記得我在你跟前高興得流淚嗎?我是真的開心啊!那麼多
年,從來沒有那麼開心過。
我愛她,越和她在一起久了就越愛她,所以我拼了命的工作,掏心掏肺地對
她好。害怕老吳對她不利,我讓她辭了職,讓她在家當個全職太太,但是她不願
意,說不想人生這麼早就失去目標。她說這話的時候,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一個
人承擔太多的經濟壓力,我真的很感動。
我記恨老吳,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總是在徐婉身上打轉,她就不用辭職,我們
就可以朝夕相處。老吳也同樣記恨著我,記恨我娶了徐婉。這些年,他總是處處
打壓我、針對我,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有徐婉在我身邊就足夠了。我什麼都不
怕,就怕有一天我會留不住她。
兩個月前,徐婉跟我說她想要個孩子了。以前我跟你說是我不想要孩子,說
時機不成熟都是騙你的,我早就想要,這輩子發瘋地想和她有個孩子。那天她忽
然說起來,我真的很害怕。這兩年我找過總部的很多人,可是只得到一個答案,
那就是咱們公司下層員工的人事權,老吳隻手遮天。放在以前,我寧願一輩子當
個小員工,也不會去求他,可是徐婉說她想要個孩子。
我不比你年輕多少,沒有了換個地方重新來過的時間,所以我去求了老吳,
拿著禮物,拿著錢。但是,他只問了我一句話:『你知道什麼叫性賄賂嗎?』他
要徐婉,要我老婆陪他一夜。
那一刻我真想殺了他!可是不行,我捨不得離開徐婉去坐牢,於是跪在地上
求他,求他給我一份更高的職位,求他給我更多的報酬,求他讓我能讓徐婉過得
更好。然後他說:『徐婉不行,那就楚湘怡吧!』
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必須得到這個職位。於是我跟他合謀計劃了一切,把一
個無辜的女孩子送到了他手上,同時葬送的,還有你和我這麼多年的交情。
嘿,別說我重色輕友,為了徐婉,我什麼都願意做。可是就在老吳得到楚湘
怡後,就是你去公司辦手續那天,徐婉早早地把我叫了回去,告訴我她懷孕了。
嘿嘿,她懷孕了……我不能生,從幾年前我就知道我沒有生育能力,我不敢
告訴她,騙了她很多年,這幾年每一次做愛我都戴套,就是為了掩飾這個事實。
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命,所有對她的好,都是為了能把她綁在身邊,能讓她
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捨不得離開我。可是,他媽的她竟然跟我說她懷孕了……操
他媽的!
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我竟然不能離婚。我和她大吵了一架,起草了離婚
協議,卻被民政局告知我太太是孕婦,孩子一歲之前我都不能提出離婚。徐婉不
告訴我姦夫是誰,不願意打掉孩子,也不願意主動提出離婚,他媽的,要多麼狠
毒的女人,才能在謊言被拆穿之後還讓我繼續給她養著她和別人的孩子!
更諷刺的是,我他媽還是愛她。她這樣對我,我卻該死的他媽的還是愛她!
我知道就算她同意離婚,我也捨不得真的丟下她。可是我又沒辦法留在家裡,只
要看到她的肚子,我就忍不住去想到底是哪個男人在裡面播下了該死的孽種!所
以我逃了出來,躲在這裡。
戴綠帽子的感覺你試過嗎?你沒有。楚湘怡不是你的女人,但是徐婉是我的
妻子,我白天在公司裡一面裝作若無其事,一面又擔心著老吳會過河拆橋,或者
楚湘怡忽然發現了真相把事情鬧開。晚上回到這裡,我又頂著一頂活生生的綠帽
子無法入睡。
就在剛剛,我下樓去找了個小姐,一邊操她,一邊跟她說:『等你嫁人了,
別忘了告訴你老公我操過你。』然後我被人踹了出來,買了酒,接到你和徐婉的
電話,等著你過來。
可是你他媽來得太慢了,酒都快被我喝完了。真他媽的……報應。嘿嘿,你
說得太對了,就是他媽的報應……」
我沒料到會聽到這種事情,徐婉在我眼裡一直是個端莊賢惠的好姑娘,她和
小張也一直恩愛得讓人嫉妒,我不敢相信出軌這種事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但是,要說狠毒,小張有資格去說徐婉嗎?也許他很可憐,但那不是湘怡的
錯,不是我的錯,不該由我們去吞下這份苦果。
「張崇武,我不想管你和徐婉的事,告訴我,吳錦泉是怎麼偷拍的?都拍下
了什麼?」我不想再繼續他和徐婉的話題。小張喝了酒,半醉半醒的,或許是我
詢問那些不確定的因素的最好時機。
「我們商量好計劃之後,有天晚上偷偷地在公司裝了監控,裡面外面都有,
其中的兩個攝像頭就對著你的辦公桌和咖啡機,老吳的電腦上可以看見全部的畫
面。你下藥的畫面、老吳和楚湘怡做愛的畫面,全都錄下了,我這裡也有一份視
頻,可以給你。」
「什麼?他竟然把和湘怡……」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隨即想起那個關於
老吳離婚的流言。
「嘿嘿,有什麼好奇怪的,咱們不是都聽說過嗎?」小張的話證實了我的想
法:「老吳就是那種喜歡自己的女人爬上別人床的變態,所以他老婆才會跟他離
婚啊!」
「你他媽知道他是這種人,還把楚湘怡交給他?」我向他咆哮,不敢相信他
已墮落如斯。
「不是楚湘怡就是徐婉,你讓我怎麼選?」小張苦笑地搖頭:「他不但給了
我視頻,還給了我開了另一個條件。他媽的,不只是你,我也一樣被他耍了。」
「是什麼條件?」
「他說你遲早有一天會猜到真相,並且可能和楚湘怡聯合在一起。如果到了
那個時候,我就拿視頻去威脅楚湘怡,說一切都是我和你聯手做的,我要升職,
你要錢,這只是一場性賄賂。如果這一切沒有發生,他可以繼續在楚湘怡面前扮
好人,找機會將她收為己有;如果發生了,而我又不願意照做的話,他會把提拔
的機會給楚湘怡來換取她同意私了。」
「哼哼,」我冷笑道:「你應該知道,如果他想扮好人,那麼提拔的機會無
論如何都會給楚湘怡吧?一個新進一年的員工踩著別人的頭上位,等於在同事眼
裡坐實了兩人之間不可告人的關係,到時候,來自於其他人的嫉妒和毀謗會讓楚
湘怡無處容身,對吳錦泉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而知道他一切罪行的你,和楚湘怡
一樣沒有任何的證據,他根本沒必要兌現承諾。如果我沒猜錯,他給你的視頻只
從我下藥開始,但是他自己手裡的那一份,連同你給我藥的畫面也有吧?」
「劉哥,你真的很聰明,如果你把你的聰明用在工作上,也許你現在就不會
是這個樣子,也不會發生這些事。」小張輕嘆一聲:「你說得沒錯,現在,我也
已經是騎虎難下的境地。老吳讓我去威脅楚湘怡,卻沒有說威脅以後要做什麼,
在他的如意算盤裡,只怕最後還是由他來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說到底,我和你
一樣都是棋子而已。」
「張崇武,說實話,那份視頻到底能透露多少東西?你手上還有沒有其它老
吳犯罪的證據?」我不想去關心他的境地,但我知道湘怡仍然沒有走出危險,我
必須救她。
「沒有。」小張搖頭:「他是頭老狐貍,狡猾得很,每次我們商議這件事都
是在澡堂子裡,脫得光光的,沒有任何取證的方法,其它時間,他永遠對這事閉
口不談。那份視頻裡,他從頭到尾也沒有採取過強迫手段,做每件事情都先徵求
楚湘怡的同意,甚至很多時候楚湘怡還比較主動一點,簡單來說,用它當證據,
除了你,指控不了任何人。」
「他媽的!」我忍不住罵了一句:「那你呢?由你出面指證他,加上那些亂
七八糟的證據,絕對可以扳倒他的。小張,這次你必須幫我!」
「為什麼?」小張疑惑地看著我。
「為什麼?!因為你他媽幹了傷天害理的事!」
「我不是問這個。」小張皺起眉頭說:「我是說,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現
在的社會,人人都把自己的責任往外推,哪有你這樣明明不用承擔卻自己湊上去
的?你想要什麼?楚湘怡嗎?劉哥,別忘了現在是什麼年代,就算楚湘怡不是處
女,她依然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女神,就算你幫了她,成了懲惡揚善的正義英雄,
你也依然是個一無所有的老光棍,而且會為了她背上法律責任。
你指望什麼?指望她因為你對她好就對你垂青,就算你坐牢也等著你,為你
守身如玉?別傻了。別忘了如果沒有你,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你覺得她一定能原
諒你?你不怕等你幫她討回公道後,她連你也一起報復?你想清楚了嗎?」
「閉嘴!」我冷冷說道:「我從來沒忘記自己該負的責任。你說得沒錯,換
成是別人,也許我會遠遠地躲開,但是楚湘怡不行,無論是因為我愧對良心,還
是因為我喜歡她,總之這件事我絕不會放手不管。一句話,你到底幫不幫我?」
「對不起,劉哥。」小張搖頭:「我不會為了所謂的良知自己往火坑裡跳。
我是自私的人,坦白講,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就是希望你能把老吳弄倒,但不
是在法律範圍內的。你沒有證據,你找不到,我也不會讓你找到,因為一旦涉及
司法,我無論如何也逃不開責任,我還有我的事情要做,不會陪你做傻事。我唯
一能幫你的,就是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老吳。而且,聽我一句勸,楚湘怡是你
得不到的女人。漂亮的女人,遲早都會爬到有錢人的床上去的。你這麼做,不值
得。」
「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小張的執念太深,我已經不想再和他說下去:
「現在,把視頻交給我。」
「OK。」他聳聳肩,掙扎著起身,從桌子抽屜取出一隻U盤,還有兩個紙
包交到我手上:「視頻在這裡。不要問我還有沒有備份這種傻問題,你知道我也
要給自己留下資本。然後,當初老吳為了以防萬一,一共給了我三顆藥,這是剩
下的兩顆,全部給你。」
「我為什麼要這種東西?」
「劉哥,你是個好人,可是在這個社會,好人就他媽代表著沒用,代表著被
人欺凌。老吳跟我說過一句話:『要得到一個女人並不難,要麼夠有錢,要麼夠
壞。』他兩樣都佔,你鬥不過他的。與其為了得到楚湘怡做出這種不知死活的行
為,不如試著走一走捷徑。我相信以你的聰明,自然會找到不需要背上責任的辦
法。仔細想一想吧,一邊是一個得不到的女人和可能的牢飯,另一邊是一個任由
你擺佈的女神,選哪邊,真的需要考慮嗎?」
我沒有作聲,接過了那些東西。這兩顆藥在我的手裡總比留在他那裡要好得
多。
「對了,徐婉真的不知道你做了這些嗎?」臨走時,我又回頭問他一次。
「不知道。」小張搖頭道:「如果她知道,恐怕我們之間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吧!真他媽可笑,出軌的是她,卻是我在這裡惦記著挽回!」
「活該!」我扔下兩個字,離開了他的屋子。
徐婉知道了小張不能生育,沒有離開他,一切都只是小張自己的杞人憂天,
卻造就了現在的結果。對此我不知道說什麼,就算說什麼也沒有用。小張的話對
我不是全無影響,我不是很懂法律,但估計如果在我的幫助下成功把這兩人繩之
於法,只要湘怡不追究,真相大白之後我並不需要負上很大的責任。
但是,然後呢?楚湘怡會怎麼看我?會因此喜歡上我嗎?不會的,能原諒我
大概已經是她的極限,就算我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她也不會看中我這樣的男人,
更不要說歸根結底我也參與了對她的設計的事實。所以小張說得沒錯,我其實是
在自己往坑裡跳。但是,我可以選擇不跳嗎?
「劉子成,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湘怡兩次問了我這個問題,我全都給了
她肯定的答覆。現在在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中,我是唯一能讓她依靠的。我可以
在這種時候再去欺騙她嗎?
我不想再看見她的眼淚,不想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但是我知道,這件事
情一結束,我就沒有了說這種話的資格,也沒有了再繼續保護她的權力。
她是美麗的女神,我是沒用的廢物,我們的身份無法平等。楚湘怡,終究是
我得不到的女人。
(十)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想了整整一夜,我仍然不知該作何選擇。
湘怡發短信來說她還是決定去上班。現在我們兩個人,只有她還能接觸到老
吳,這個女孩一定不會放棄任何取證的機會。我沒法阻攔她,只是告訴她不要試
圖去接觸小張,也不要讓他看出任何蛛絲馬跡,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現在的聯手關
係。
我沒敢告訴她,小張也握有她的性愛視頻的事,那樣子除了讓她更加驚恐外
不會有任何的作用。我為我的辭職懊惱不已,放楚湘怡一個人在公司裡面對那兩
個男人,我很擔心。思索再三,我給老吳打了電話,說我沒能找到工作,想回去
上班,但是,被拒絕了,意料之中的事。
我喜歡楚湘怡,可能是公司裡她所有愛慕者中最容易為她做出失去理智行為
的男人,留我在那裡,就等於給他征服女神的道路上設置了一顆炸彈,換了我,
也同樣不會答應。
我又給徐婉打了電話,跟她說小張已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她在電話裡哭了一
陣,當然也是什麼都沒透露給我。我安慰她幾句,然後問她,她們公司現在招不
招人。
「嗯,還有幾個空缺,不過都是最基層位置,挺辛苦的。如果劉哥你願意來
的話,我可以幫你說說。」她止住了嗚咽回答我。
「辛苦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能夠養活自己,有勞你了。這種時候還來求你幫
忙,挺不好意思的。」我假惺惺地說道。
「沒事。」徐婉頓了一下又問道:「劉哥,你來我們公司該不會是為了小張
吧?那件事……我不會……」
「我明白。」我打斷她:「放心,不是為了他。他的做法我並不贊同,而且
我也不會插手你們兩口子的私事。」
「哦……那行,有消息了我打電話給你。」
看起來徐婉是很在乎那個她出軌的對象,所以才會懷疑我是為了小張去探聽
那個人的身份。但是她仍然會答應我,說明她並不覺得我能在那裡打探出什麼,
也就是說那個人應該並不是她的同事。
不過,無所謂,想這些沒用,與我無關!
我哪裡也沒去,留在房裡,把小張給我的U盤插進電腦。昨天猶豫了一夜,
最終我還是給自己找到了打開視頻的藉口。我需要尋找線索。
雖然聽湘怡簡單地描述過,自己也腦子裡做了猜測,但當老吳姦淫我的女神
的畫面進入眼中,我還是升起了要將電腦砸掉的衝動。
小張說得沒錯,單從視頻來看根本看不出姦淫的跡像,那個藥物的藥性比我
估計的還要強烈許多,從癱倒在老吳懷裡那一刻起,湘怡就像是個玩偶一樣完全
聽從著老吳的擺佈,明明是純潔的處女,對老吳種種挑逗和引誘的反應卻比妓女
還配合。
我憤怒地看著屏幕上淫穢的畫面,聽著我的女神壓抑卻放蕩的叫聲,死死握
著拳頭,昨晚留下的剛剛結痂的傷口又再度繃開,鮮血淋漓猶如我此刻的心臟。
但是我也沒法否認我的興奮,壓抑在痛苦之下躁動的興奮。湘怡的身體驚為
天人的魅惑,每一寸肌膚都對我充滿吸引力。這是我偷窺了一年多,幻想了一年
多的女神之軀,雖然此刻她正被一頭畜生玷污,但那絲毫影響不了她的美麗,一
份我得不到的美麗。
視頻的內容遠比湘怡描述的要多,在她陷入沉睡了以後,老吳又姦淫了她四
次。失去知覺無法反抗的柔軟身體被任意擺弄成各種姿勢,在睡夢中仍然不由自
主地去迎合老吳的抽送,發出淺淺的低吟,沙發上、地板上、辦公桌上,到處都
留著湘怡灑下的愛液。
老吳曾試圖侵犯湘怡的後庭,將她壓在辦公桌上一邊從身後幹著她的小穴,
一邊用她湧出的花蜜塗抹在小巧的屁眼週圍,但是只是侵入了半根手指就因為湘
怡痛醒過來而宣告放棄。
作為不甘的報復,他那一次直接將湘怡幹到在高潮中失禁,並在她失神的時
候把沾滿了白漿的陽具塞進她的嘴裡。這些片段湘怡並未對我提及,那畫面讓我
震驚到渾身發抖。只有在AV中才會出現的場景真實地發生在我的女神身上,讓
我一直仰慕的女人在我面前露出了下賤如婊子的一面。
『如果我也可以這樣對她……』我苦澀地搖搖頭,驅散了這個想法。不可能
的,楚湘怡不會愛上我,我連給予她擁抱和親吻的權力都沒有,更不必說將她像
個奴隸一樣隨意享用。
視頻播放結束時已經到了下午,畫面最後定格在老吳扶著湘怡離開辦公室的
時刻。我僵硬的身體終於在屏幕漆黑一片時得以鬆弛,一直急促的心跳也終於舒
緩下來。
下樓去吃飯的時候徐婉給我回了電話,說她已經說好,我隨時可以去上班。
我當然千恩萬謝,並不忘又安慰她兩句。掛掉電話後,我又撥通楚湘怡的號碼。
「喂。」她很快接起來,聲音很憔悴,聽得出她在公司過得有多小心翼翼。
「早上忘了跟你說了,辦公室裡有監控,你找個安全的地方接電話。」我小
聲對她說,她回了一句等等,過了一會才又出聲。
「我在其它樓層了,什麼事?」
「吳錦泉今天有對你說什麼或者做什麼嗎?」
「沒有。我去了他辦公室幾次,他除了說工作的事就是道歉,不過矛頭還是
都指向你。」
他媽的,這個混蛋!我暗罵一聲又問道:「張崇武呢?他有什麼異樣嗎?」
「他今天沒來,好像是請假了吧!」
看起來昨天我在小張臉上留下不少痕跡,他要是想對老吳隱瞞,就必須有個
合理的解釋,避而不見是個好方法。
「劉哥,你想到辦法了嗎?」湘怡沉默了一陣,小聲問道。
「還沒有。」我黯然回答:「張崇武那邊不願意配合我,我揍了他一頓,但
是無濟於事。」
「你沒事吧?」聽說我和小張打了架,湘怡語氣裡有點關切的意味,讓我心
動。
「沒事。」我回答:「我會再去找他的。」
「劉哥,我很害怕。」湘怡的聲音無助得讓我心疼:「我想要證據,可是呆
在這裡讓我很害怕。同事們看我的眼光都很奇怪,吳錦泉也總是伺機接近我。雖
然我一直開著錄音,可是如果他把我叫進辦公室後強制給我灌藥,又搶了我手機
怎麼辦?我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沒事的。」我輕聲安慰她:「他現在還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了真相,應該暫
時不會冒那種險的。我早上跟他說要回去上班,但是被拒絕了。現在你是咱倆中
唯一能接觸到他的人,如果你也離開,想找到證據就沒可能了。你現在只要再忍
一忍,跟他週旋著,然後想辦法拿到他辦公室的鑰匙,我們就有希望。」
「為什麼要他辦公室鑰匙?」湘怡不解地問道。
「他的電腦裡應該存著那天的監控視頻,裡面有拍到張崇武把藥交給我的畫
面。拿到那個視頻,我就可以去逼迫張崇武配合我,站出來指證吳錦泉。」
「這樣嗎?我盡量吧……」湘怡疲憊地說道。這對她來說是很難完成的事,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這麼一絲希望了。
結束了和湘怡的通話回到屋裡,空虛的感覺立刻席捲了我。沒有工作,見不
到楚湘怡,報復的事情又沒有進展,只能張望,我忽然有一種要做的事情明明很
多,卻偏偏無所事事的荒唐感。昨晚一夜沒睡,現在卻還精神的不行,我在屋裡
來回轉了幾圈,抽了幾根煙,最後還是無法抗拒心底的那份我不願承認的欲望,
再次點開了那個視頻。
看著女神淫媚的姿態,聽著她銷魂的叫聲,我狠狠擼著自己的雞巴,射出精
液。更加空虛,可是,心安了。
鑽進被子,將那兩顆藥丸拿在手裡細細觀察了一陣,我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起了大早,給徐婉打電話招呼了一聲,我穿戴整齊,去新公司報到。
工作的內容和以前差不多,還是幹銷售,不過這次上司從令人厭惡的老吳變
成了漂亮的徐婉。她在公司似乎人緣很好,跟新同事介紹了我一下,大家立刻鼓
掌表示歡迎。這工作主要就是和人打交道,他們的產品也不高端,我經驗豐富,
一上午時間就對業務瞭解得差不多,就等著勾搭個客戶實際練手了。
我跟其他人不熟悉,午餐當然是和徐婉一起吃。她說我第一天來要表示一下
歡迎,找了個檔次不錯的餐廳,要了個小隔間。
邊吃邊聊,自然地又說到了他們夫妻的話題上。徐婉不太願意談這個,尤其
是涉及那個男人的身份時,她總是倉促地繞開重點。我沒有追問,只是問她還打
不打算和小張過下去。
「怎麼說呢?」徐婉輕咬著筷子:「我知道這事全是我的不對,是我對不起
崇武,他現在這樣子對我也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不想離開他,我和那個男人之
間的事沒法對你細說,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已經斷絕了來往。
我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了崇武,我沒法離開他。但是,我也不想放棄
這個孩子,不管他的父親是誰,畢竟是有一半我的骨血,尤其是知道崇武不能生
育以後,我更沒辦法放棄自己成為母親的機會。
崇武說只要我願意打掉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但是我做不到。我已經
懷孕兩個多月了,醫生也告訴了我預產期,那是這孩子的生日。你我都有生日,
每逢生日都有人祝賀,我不想這輩子每年到了那一天,就想起自己有一個無緣過
生日、永遠也聽不到一句生日快樂的孩子。」
「可是……你想過小張的感受嗎?養你和別人的孩子,這是哪個男人都接受
不了的吧?」我能理解她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態,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修復她和
小張的關係就太難了。
「我明白,但是現在的局面也有他的責任。如果一開始他就告訴我事實,也
許我會在那時候就斷了做母親的念想,他不該讓我懷抱希望這麼多年,每天都在
期待他鬆口,同意和我孕育寶寶。
劉哥,你不知道,我在這幾年想要孩子已經成了病態,一開始我跟他說的時
候,他只說還沒準備好,但是後來他會開始發怒,一提到生孩子的事就發火,摔
東西。我不敢再說,可是越不敢說,就越憋得難受。
那天我知道自己懷孕了,就抱著攤牌的決心叫他回來,也向他明言除非殺了
我,否則這個孩子我一定會保住。他當即就提出了離婚,但我知道他離不了,我
是孕婦,他離不了婚。這也是我要保住孩子的另一個原因。我是個出軌的女人,
如果沒有孕婦這個身份,崇武就可以輕易地結束這段婚姻,我剛也說過了,我離
不開他。」
「唉……」我嘆了口氣:「徐婉,你們這情況真的很複雜,但是,勸和不勸
分,我是看著你和小張走到一起的,不想也看著你們兩個分開。既然你有這個心
思,那我也希望你能堅持下去,小張那邊,我會好好幫你說的。」
「謝謝你,劉哥。我不能喝酒,就拿這杯水敬你,同時也算歡迎你來公司上
班!」徐婉向我舉起茶杯,我與她碰了,一飲而盡。
下午下班後楚湘怡給我打了電話,她沒有找到機會,老吳的鑰匙只有他自己
有,一直都掛在他的腰上,除非湘怡願意再犧牲一次色相去騙老吳脫了褲子偷過
來,否則根本無計可施。
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安慰了湘怡幾句,讓她不要著急,慢慢來。本來想邀
請她一起吃飯的,但是要做的事很多,我試探了兩句,她沒那個意思,我也沒勉
強。
買了點藥,又拿了幾瓶啤酒,我去了小張那裡。
「怎麼?昨天還沒打夠?」他見到我很驚愕,大概以為我應該永遠不會再主
動找他了吧!
「今天不打你了。」我揚起右手給他看指頭上的紗布:「聽湘怡說你今天沒
上班,來看看你。」
「你來看我?」小張疑惑地瞄著我:「難道是我昨天喝多了,這臉上的傷其
實是我自己撞的?」
「切,還知道開玩笑,看來你也不怎麼內疚。」我壓制著心中的火氣,在他
肩上捶了一拳,進了屋子。
屋裡還是沒坐的地方,我照舊在地上坐下,開了兩瓶啤酒,把一瓶遞向他:
「來,先喝一個。」
「劉哥,你還是先說是什麼事吧!你這樣子我可不敢喝酒,萬一裡面下了毒
呢!」小張離我遠遠的,沒有接過那瓶啤酒。
「坑我的時候膽子挺大,怎麼這會慫得像個孫子?不喝拉倒。」我把瓶子放
下:「坦白說吧,我是來談條件的。」
「談條件?什麼條件?」
「我現在在徐婉他們公司上班。」我微笑著回答,看到小張臉上的疑惑變成
驚訝。
「你想幹什麼?」小張走過來,撿起了啤酒。
「開門見山的說吧,你幫我找到老吳的犯罪證據,我就不把你幹的好事告訴
她。」我冷冷地直視著他。
「去你媽的!」他喝了口酒,在我旁邊坐下:「你這說的是屁話。我把證據
搞出來,老子被提審,不用你告訴她她也知道了,你當我傻逼啊?再說,就算現
在鬧成這樣,徐婉也還是我老婆,你覺得她能相信你?」
「嘿嘿,」我也喝了口酒:「你別忘了,我現在是唯一知道你們情況的人,
也是公司裡唯一能和徐婉聊這件事的人,我現在每天和她相處時間可比你長,我
多說說她的好話,多說說你的壞話,她現在不相信,再過些日子你說她信不信?
當然你可以現在就回家去,告訴她你接受她肚子裡的孩子,這樣子你們的矛盾就
迎刃而解,不用怕我從中作梗了。」
「你……」小張怒視著我,又頹然搖頭:「你真要告訴她我也沒辦法,這事
對我沒好處,我不可能答應。」
「你說得也對。」我聳聳肩:「但是我現在有你的把柄,不能不利用。這樣
吧,我退一步,再給你點好處。」我直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是對弄
到藥很在行嗎?我會經常跟徐婉一起吃飯,我幫你下藥,弄沒了她肚子裡那個孩
子。」
「劉哥,你……」小張被我的話震驚,但眼中也升起了明顯的希望:「你不
應該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你究竟要什麼?」
「我要楚湘怡。」我斬釘截鐵地回答:「你只要徐婉,我也只要楚湘怡,我
要她的絕對安全,確定她不會再被你和老吳騷擾!」
「這……」小張猶豫地思考了一下:「這他媽還是屁話。我都說了,你找到
老吳的證據,我跟著進去,徐婉有沒有孩子還他媽關我屁事!」
「這倒也沒錯。」我點點頭:「不過既要弄倒老吳,又要保住你,這可有點
難。但首先的一點,上次你說要拿視頻去威脅楚湘怡的事,絕對不准做。然後,
我們可以試著去找點新的證據。」
「新證據?你是指……」小張不明白我的意思。
「很簡單,經濟犯罪,或者其它什麼的,只要能讓他進去就可以。要是實在
找不到,就讓他再犯一樁事!沒有你我參與的事!」
「操!你他媽怎麼說得那麼簡單?說白了,我現在就是老吳操縱的一條狗,
我能讓他犯事?我要有這本事,早他媽自己幹了,也不用等到要跑去求他給我升
職!」小張把我的話當作天方夜譚,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下來,垂頭喪氣地拿
起酒瓶。
「這種事可以慢慢計劃,我以前什麼也沒幹過,還不是被你們設計得隨時準
備吃官司。人總有疏忽的時候的,現在我只要你答應會幫我。除了幫你毀掉徐婉
肚子裡的孩子之外,附送的條件,是我會幫你探聽那個姦夫是誰,不過這事我沒
法保證,你老婆的嘴有多緊你自己知道。啊,那個男人應該也知道。」
我暫時也拿不出什麼具體方案,但是小張的配合我是絕對需要的,不過我也
不忘在言語上諷刺他,否則我隨時都會想再狠狠揍他一頓。
「你他媽別拿那種話來刺激我,要是真能按你說的那樣,我他媽當然幫!」
小張抬起頭看著我,目光堅決。
「那就好,來,走一個吧!」我再次向他舉起酒瓶,這次他沒有拒絕,舉起
瓶子與我相撞,但在他仰頭喝酒的時候我又繼續說道:「小張,這是我最後的希
望了,你可別跟我耍花樣。真要是逼到我狗急跳牆,我不差多報復一個!殺人的
事我可能幹不出來,但是下藥的事我可是已經做過了。別忘了,上次你給我的藥
我隨時可以放到徐婉的杯子裡,至於那時候她身邊有多少男人,我可沒法跟你保
證!」
「我愛你!你敢?」小張還沒咽下去的啤酒伴著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身,我
沒有在意,哈哈笑著仰起頭,把剩下的半瓶酒全部灌了下去。
很多事情,站在好人的立場上無法做到,但是老吳說得沒錯,只要夠壞,要
幹成那些事情卻並不難。從現在開始,為了楚湘怡,我要試著在刀鋒上行走,把
所有事情徹底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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