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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慾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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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3-10-21 12:39:34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十三
  起初以為是病人的病情復發,才導致了她掌握不住平衡,走過去幾步,才發
現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也沒什麼不妥的神情,倒像是太無聊了,自己在玩一個
平衡遊戲。鞋子丟在地上,赤足踩在石凳邊緣,等到身子快跌下去了,就努力往
後靠回去,然後再向前栽。

  “小心摔下來!”我對她說。

  她抬頭瞟了我一眼,明顯的不是很友好,甚至有幾分戒備:“多事……”

  這才看清楚她的臉,偏瘦的瓜子形,小巧的五官,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眨
著,眉頭微蹙,帶著一絲稚氣和任性。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兒。

  “你應該聽醫生的話。”我把手插進衣兜裡:“我是就是醫生,聽我的話才
行,這樣病才會好得快,你才能早點兒出院。”

  “我永遠出不了醫院……”女孩順手從身邊掐了一朵花,然後一瓣一瓣地往
下扯:“早晚死在這兒!你是醫生又怎麼樣?神仙也救不了我。”

  她口氣冷淡淡的,滿不在乎的樣子,完全沒有病人常見的那種憂心忡忡。我
有些意外,忽然覺得她神態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到過。正想著,遠處一個穿
護士服的女人已經跑了過來,邊跑邊喊:“既然既然……你這孩子,怎麼又跑出
來了?”

  “既然既然?”我有些奇怪,沒明白護士話裡的意思。只見女孩從石凳上跳
下來,拍了拍手,彎腰拎起地上的鞋子,避開了迎面過來的護士,光著腳就朝大
樓裡去了。護士就停在我身邊,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直搖頭,歎了口氣:“這孩
子,真不讓人省心。”

  看她大約三十來歲,白淨的臉龐,頭髮挽起束在護士帽裡,脖頸顯得格外纖
長,一身白色的護士服潔淨得一塵不染,給人的感覺只有“乾淨”兩個字。

  “她得的什麼病?”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女人看了看我,臉上有些疑惑,大概是覺得我面生,但還是回答說:“慢粒
白,已經加速期了,再拖下去,這孩子怕是就可惜了……”後面的語氣低沉了下
去,透著感慨:“小姑娘招人愛,身世挺可憐的,父母都沒了,姐姐再一嫁人,
就剩她自己了……”

  我一時間沉默了,作為醫生,明白慢粒白加速期意味著什麼,那是慢性白血
病的一種,過了加速期,基本已經沒有了治癒的希望。

  “你是新來的?”女人又問了一句,打量著我,善意地笑了一笑。

  “嗯,剛過來。”正要介紹自己,遠處已經有個護士模樣的人在叫:“梁醫
生,陳醫生叫您過去一下!”

  女人恍然的樣子,眉角兒彎了起來:“哦!是你啊,我說看著怎麼面熟,自
己偏偏又不認得,原來是電視裡見過的……”伸出了一隻手掌:“蘇晴,住院部
的,歡迎大英雄!一定得握個手……”

  走到走廊拐角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說不清什麼原因,從心
底覺得這個叫蘇晴的女人有種親切感,就像是個早就認識的朋友,已經存在於我
的生活裡面很久了。這時候她的人已經走到大樓入口,就在我收回視線的瞬間,
也回了下頭,高挑是身子旋即隱沒在玻璃門後面。

  下班之前,給病人做了術後複查,一出病房,就看見蘇晴迎面走過來,手裡
提著蛋糕,上班穿的衣服已經換過,看見了我,腳步就緩了下來。我向她點點頭
打招呼:“蘇大夫,下班了?”

  蘇晴把手裡的蛋糕舉了舉,糾正說:“我不是大夫,是護士長!”她特意把
“護士長”三個字加重了語氣,然後輕快地笑起來:“我是下班了,不過現在不
是回家,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今天我的特護病人生日,我去給她慶祝。”

  “特護?”我怔了一下,有些迷惑。蘇晴不等我反應過來,就朝我揮了一下
手,說:“走吧,我這個特護你認識的,她喜歡熱鬧,咱們一起去給她祝壽!”

  “誰?”我還是沒會過意來。

  “既然。你們不是在下面見過了?”

  我才恍然,原來那個小女孩叫“既然”,先前幾次聽蘇晴叫過,都沒有想到
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

  蘇晴好像知道我心裡想了什麼一樣,伸出了一根纖細的手指在空中劃動著寫
給我看:“這個既然的”既“是季節的”季“,不是既然的”既“,明白了吧?
她的名字是叫季然……”忽然發現說得太拗口了,自己又笑起來:“她爹媽怎麼
給她起了這麼個名字,怕是天天要給人解釋的!”

  看她的年紀,大約和我相仿,全身都透著爽朗和坦率,有種能夠感染人的活
力。我幾乎沒有猶豫就跟在了她身後,摸了摸口袋,發現錢包忘在車上了,試探
著問蘇晴:“要不……我下去拿錢包,給她買件禮物?”

  “不用了,你給她買了她也不要,小妮子強得很,個性十足,不貪財……”
蘇晴頭也不回地說。

  推開門就看到季然跪坐在床上,仰著頭,雙手把一本書舉到了頭上看。我有
些愕然,向蘇晴望了一眼,蘇晴給了我一個無辜的表情,聳了聳雙肩,說:“你
看看,就這性子,能安安穩穩地坐著就不是她了。”快步過去把她的書收了,輕
輕在她背上拍了一掌,板著臉說:“你又作什麼怪?哪有你這樣子看書的?是不
是要人把你綁在床上你才會安生?”

  季然也不還嘴,扯住蘇晴的胳膊抱在懷裡,人就膩在了她身上,小聲嘀咕了
一句:“我無聊。”

  蘇晴被她纏住了,雙腿靠在床邊,身子卻被拽得俯向了床,腰身拉長了去,
短衫隨之向上滑了起來,露出了腰間一截兒細白的肉色。她努力保持著自己身體
的平衡,一邊急著把手裡的蛋糕往床頭放,嘴裡嗔怪著:“死丫頭!快放開快放
開我,再拉我就倒了。”

  好不容易掙脫開了,伸手幫季然整理了一下散亂的劉海,說:“知道你無聊
了,這不來陪你過生日了嗎?喏,還給你帶來位客人。”沖我努了下嘴:“這是
梁醫生,快叫叔叔。”

  季然斜了我一眼:“見過,很愛管閒事的傢伙……”

  “不許這麼說。”蘇晴趕緊截斷了她的話:“梁叔叔可是個醫術很高明的大
夫呢!大家都很尊重他的,你不知道,他剛從四川回來的。”邊說話,邊打開蛋
糕,往上面插粉紅色的小蠟燭。

  可以看得出來,蘇晴對這個女孩不是一般的關心,她的目光落在季然身上時
充滿了濃濃的愛憐,就像嫣看嘉嘉的時候一樣。

  “你真去過四川?”季然跪在床上探著脖子看蠟燭一根又一根地被點亮。

  “好了,別動……”蘇晴打開季然試圖去沾奶油的手:“先閉上眼睛,許個
願。”女孩果然就安靜地閉上了眼,蘇晴在旁邊輕聲哼著“生日快樂”的調子。
燭光搖曳著,氣氛溫馨而輕鬆,我第一次有種全身放鬆的感覺。這些天,幾乎每
分每秒我都在煎熬中度過,身心俱疲,有時候,甚至覺得反應也變得遲鈍,思考
問題也越來越費力。

  “告訴我,許了什麼願望?”吹完蠟燭,蘇晴笑著問。

  季然沉默了一下,說:“希望……明年還可以過生日……”她的臉上沒有悲
傷也沒有恐懼,很淡然,有種和年齡不相稱的豁達。旁邊的蘇晴表情僵了一下,
眼裡就有了水光,抿了抿嘴唇,說:“別說傻話,一定……可以的!”

  “那裡……一定是天底下最悲傷的地方吧!”季然遞給我一塊切好的蛋糕,
問:“一定到處都有人在哭泣,每天都有人在尋找自己的親人……”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拍了拍她的頭:“大家會有一個默契,會小心地
繞開那些不開心的話題,然後互相鼓勵著繼續生活……”季然換了個姿勢,將背
靠依著我的肩膀,安靜地吃蛋糕。就在這一瞬間,這個和我剛剛認識的小女孩,
就奇妙地用她對生命的理解明白了我的意思,同時也用自己的方式接納了我。

  蘇晴坐在床邊,一隻手托著腮,看著我們,笑。

  從病房裡出來,天已經黑了,出了大門,我問蘇晴:“你住哪裡?要不……
我送你回去好了,你等下,我去取車。”

  她搖了搖頭,指著旁邊一棟樓,說:“不用,我住在醫院,你取車回來,我
就可以到家了。”

  我有些意外,她指的地方,應該是醫院的職工宿舍,像她這樣歲數的女人,
住在醫院裡的,應該很少。

  “那麼,明天見。”她說。

  我沒有回答,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看見了一個人正從外面走進來。身
形很高大,穿了件紅格子的襯衫,下身穿一件綠色的緊身褲。

  佟!

  只覺得頭“嗡”的一聲響,我突然間就失控了,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緊握
拳頭沖了過去。身後,是蘇晴詫異的叫聲:“梁醫生,你幹什麼……”

  佟開始沒注意到我,在我沖到他身邊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在他還沒反應過
來的時候,我已經一拳揮了過去,正打在他臉上,他“哎呀”叫了一聲捂住了自
己的臉,然後下意識地退了幾步,才認出我來,有些慌張地叫了一句:“你幹什
麼?、”

  我一聲不吭,又一拳打過去,他雖然在後退,可沒我的速度快,胸口又挨了
一拳,然後才不甘示弱地迎了上來,和我扭打在一起,接連給了他幾拳,我臉上
也挨了他幾下,火辣辣的。他個子比我高,體格力氣卻比我差很多,一接觸,他
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不妙,為了防止我再揮拳,就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臂,一邊把
我往後推一邊叫:“你瘋了,你有病啊……”我抬膝連續撞了他小腹幾下,他痛
的鬆開了手,轉身就跑。

  我一直追到醫院門口,他卻已經鑽進了自己車裡,我在車門上踹了幾腳,指
著他罵:“王八蛋你出來……”佟忙著發動車子,同時警惕地從車窗後看著我。
路邊是一個賣茶葉蛋的小攤,我端起盆子砸了過去,臉盆摔在車門上,“咣咣”
地落在地上旋轉著,跟著我拎起煤爐甩了過去,砸中了車窗,玻璃“嘩啦”一聲
碎了一地。而佟已經發動了車子,轟鳴了一聲沖走了。

  人都圍了過來,攤主揪住了我的衣服要我賠錢,我鐵青著臉站在那裡,突然
覺得自己分外狼狽,像個被人圍觀的小丑。

  這時蘇晴才跑過來,趕忙掏錢給攤主,邊急著問我有沒有事。

  拉我到了她住的宿舍,打來水,擰了把毛巾遞給我,問:“怎麼回事?”我
默不作聲地拿著毛巾,什麼話也不想說。蘇晴就去抽屜裡翻藥水,過來給我擦臉
上的淤青,動作小心輕柔,說:“你都多大了,怎麼像個孩子一樣跟人打架?有
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解決的?打傷了人,你自己不要負責任的嗎?”

  襯衫扣子扯掉了兩枚,袖子也撕破了,手肘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擦破了一塊皮,
血滲出來,在白色的衣服上留下一道血痕。蘇晴讓我等著,說要去幫我找件衣服
去。我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回家再換。”

  從她房間出來,有些茫然,走到停車場門口,看到幾輛車堵在那裡,兩個人
還在理論,似乎因為刮擦起的爭執。就在旁邊的臺階上坐下來,腦子裡一團糟,
說不清楚是哪裡難受,總之整個人都不對勁。呆呆地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等回
過神兒來,車庫門口早已經沒了人,周圍靜悄悄的。

  找到了車才發現車鑰匙不在身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的,一路找回去都沒
有,仔細回憶了一下,想起在蘇晴的屋裡曾經掏過口袋,就返回她宿舍去找。

  宿舍樓是新蓋的,蘇晴住在最上面一層,住在這層的人似乎並不多,走廊裡
連燈也沒裝。剛走到她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蘇晴的一聲輕叫。

  那叫聲有些異樣,有經驗的人一聽就會明白裡面在幹什麼。果然,隨後裡面
又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操,別撓我行不?抓出印兒來回去被看到了,又得
和老婆幹架。”緊跟著的,是一陣“吱吱呀呀”的響動。我知道那是鐵床發出的
聲音,就在剛才,我還在那張床上坐過。而蘇晴原本給我的印象,應該說是極其
溫雅的一個女人,柔和親切落落大方,行為得體待人真誠,真的無法相信,看上
去這樣端莊知禮的女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再有人說話,床還在響個不停,隱約可以聽到肌膚碰撞的輕響和粗重急促
的喘息。那些細微瑣碎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誘人之極的曖昧,在黑暗
裡撲面而來。走廊裡靜悄悄的,響聲在空氣中回蕩,繚繞在我周圍,仿佛在嘲笑
我對女人的無知。我突然有種想踢開門的衝動,闖進去,對這一對偷情男女大聲
斥責,咒駡他們的淫蕩和恬不知恥。

  我知道這和我沒任何關係,我要做的,只是站在這裡等他們完事,然後進去
拿回我的鑰匙。可那聲音卻像針一樣刺著我,似乎在提醒我:嫣和那個混蛋,也
曾經像裡面的人一樣,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做同樣不顧羞恥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值得信任的人?究竟有沒有值得相信的感情?

  聲音變得密集起來,夾雜著女人的呻吟,皮膚的碰撞也更加清脆,預示著裡
面的情欲,正一步步地走向高潮。我的手機這個時候卻突然響起來,在寂靜的走
廊裡顯得格外刺耳,我趕緊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一邊往回退一邊接聽。而房間
裡面響動也馬上戛然而止,好像被人猛然間扼住了喉嚨。隨後,是蘇晴接近惶恐
的聲音:“誰?”

  我沒有回答,退到了走廊的拐角。電話是嫣打來的,問我什麼時候回去,我
告訴她很快就回家,然後電話裡傳來女兒的聲音:“爸爸……”嫣就在一邊教她
說:“叫爸爸回家,吃飯,吃飯飯……”

  剛掛了電話,蘇晴的門就開了,慌慌張張地出來一個矮胖男人。從我身邊經
過的時候,還諂媚地沖我點了點頭。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在樓梯拐角消失,就像
看一條落荒而逃的喪家犬。

  門開著,從裡面射出的光,在黑暗的空間裡切出了一條斜長歪曲的立方體。
然後是蘇晴探出半個身子,朝我所在的方向張望。我猶豫了一下,對她說:“車
鑰匙……”

  她應了一聲,轉身進去了。

  等了好久,也不見她出來,我走過去,看到她坐在床邊,身上套了件及膝的
長衫,手裡拿著我的車鑰匙發呆。我沒有進去,也沒催促——如果開口的話也許
會更尷尬。又過了一會兒,她才抬頭,看著我,問:“為什麼不進來?”

  我說不出原因,又覺得如果自己不進去,大概會被她誤會成是一種輕蔑,停
頓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床上很淩亂,床單皺成一團,枕頭橫放在床中間,床腳邊垃圾簍裡的最上面
是明顯剛放進去的紙巾,空氣中,還彌漫著淫靡的氣息。我緊閉著嘴唇,克制著
自己說話的欲望,我怕一開口,會說出讓她更無地自容的話來。

  她把玩著手裡的鑰匙,過了一會兒,說:“剛才在這兒的,是我們醫院的謝
主任。”

  “嗯。”我說。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淫蕩。”她抬起頭,直視著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我是個不喜歡撒謊的人。但她還在看著我,似乎很
在意我的答案。我想了想,說:“你為了什麼呢?是想要刺激嗎?”

  她站起來,去抽屜裡翻動,臀部翹起來,長衫被扯高了一些,從我的角度看
過去,豐滿筆直的兩條腿一覽無餘。線條優美的臀部上,薄薄的衣服貼著皮膚,
欲遮還露地展示著她弧線完美的身體。

  之前,我還沒注意過,大方優雅的衣著下包裹著的,是這樣一具欲望四溢的
身體。
十四
  蘇晴轉過身,手裡多了包香煙,抽了一支給我丟過來,然後自己點了一支,
深深吸了一口,靠在桌子邊,說:“不是為了刺激,是無聊。”

  我把煙放回到床上,本來不想和她討論這樣的話題,可聽了她的回答,心裡
忽然升上來一股莫名的氣惱,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無聊?單單是因為無
聊,就背叛自己的婚姻嗎?你老公會怎麼想?你孩子又會怎麼想?”

  “我老公?”蘇晴臉上出現了愕然的表情,隨即又釋然了:“哦,忘了告訴
你,我現在一個人,我老公!很久沒聽人在我面前提老公這個詞兒了。到現在,
我離婚已經七年多啦!孩子?要是有的話,也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如果不是剛才聽到的一切,看她現在沉靜怡然的樣子,很難想像會有男人肯
放棄這麼舉止優雅氣質不凡的女人。我默然,她是單身,那麼無論她怎麼生活,
我都無權指責她,可我心裡總是有種發悶的感覺,好像看著一塊玉,被人踢進爬
滿蟑螂的陰溝裡。

  “不過,你也沒有冤枉我。”蘇晴彈了彈煙灰,用另一隻手的拇指按著自己
的太陽穴,慢慢地揉動。乳白色的手指在髮絲中間時隱時現,看得我有些呆,那
手指很美,像剝洗乾淨的蔥段,修長細膩光滑圓潤。

  “我的確是因為婚外情而離婚的,不然的話,現在的我一定是別人眼裡生活
十分幸福的女人!那時候,我就像個公主,驕傲,任性,不可一世,在家裡,老
公寵著我,在單位,領導重視我,所有的男醫生都圍在我身邊兒轉。”

  “幸福,其實是一種毒品,需要不斷地加大劑量你才能持續那種感覺。有時
的候,你得到的明明已經很多了,可還是不滿足,還想要更多。我就是在那個時
候,認識了一個男人,一個相貌平凡,舉止粗俗臉上永遠笑眯眯的男人。”

  “我喜歡跳舞,因為我身材好,所以跳起舞來特別好看。但是我從來不在家
裡跳,我喜歡在舞廳的人群裡面扭動自己的身體,然後,把周圍人的視線都吸引
到我身上來,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一種成就感,一種炫耀和展示。我前夫
不喜歡去舞廳,也不喜歡我去,他是那種完美類型的男人,不抽煙不喝酒不打麻
將,既體貼又顧家,年紀輕輕就接管了家裡的工廠,雖然算不上規模,可經營的
卻也有聲有色。我們什麼都不缺,有車有房有錢,活的趾高氣揚意氣風發。”

  “我是在舞廳和他認識的,真是可笑,我注意他,完全是因為他忽視我。我
跳舞的時候,所有的男人都會注意我,有時候甚至會停下來圍觀,只有他從來不
看我,好像我是透明的,根本不在他視線以內。直到有一天,他向我邀舞,我毫
不猶豫地就和他跳了,而且從那天開始連續三天,我就只接受他的邀請,別的人
一概拒絕。”

  “我認識他的第四天就被他上了。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出軌,會背叛我的家
庭,可人有時候很奇怪,明明知道什麼事不能做,什麼事不該做,可就是管不住
自己的身體。那天他送我回家,就在我家樓下的樓梯上,一把就抱住我了,根本
不管我的反對和抵抗,粗魯的像個土匪。說不清為什麼,他的手伸進我裙子裡的
時候,我又怕又種奇怪的興奮,就像是著了魔,蕩婦一樣地趴在樓梯扶手上給他
弄。”

  “我甚至沒想過他連避孕套都沒戴,我老公就在樓上等我,樓下外邊的路上
還有人走動,他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弄得聲音很大,兩隻手抓著我的乳房拉扯,
胸罩扣子都被他扯掉了。這個男人既不強壯也不持久,之前給我的感覺很溫雅,
可那個時候就像個野獸,好像要把我撕了一樣。大概只有幾分鐘他就洩了,完事
用手指摳我下面,沾了那些液體往我嘴上抹,那股精液的味道讓我直噁心,可我
連躲都沒躲,就讓他把精液塗了一臉。”

  “他系好褲子的時候我還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生氣,下面涼颼颼
的,好像風從那裡一直吹到身體裡面來了。他把褪到我腿上的內褲扯下來給我擦
下身,然後疊好裝進自己的口袋,抱住我的頭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說:你的水
真多!屄真緊!操完你這次,你把我的頭拿走也行。”

  “我那天回去偷偷哭了一回,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也許是後悔,也許只
是認為自己應該有那樣的反應。”蘇晴把手裡的煙蒂掐滅了,又抽出一支煙來,
卻沒有點,在指間來回玩弄著。她的頭垂得很低,頭髮散落下來,遮住了眼睛,
潔白乾淨的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她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有了反應,在她講述的過程
中,我沒有意識到,也許是因為這個女人就站在我面前,我完全可以想像出當時
在樓梯上的情形。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籍以擺脫
那些話給我的刺激。

  “你喝水嗎?”蘇晴很隨意地問了我一句,去提水瓶。她問得很自然,好像
我這個才認識一天的男人本來就是這個房間的一員,甚至,就是她的丈夫。

  “不喝。”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捧著杯子坐在床邊,屋裡很熱,她卻用雙手捧著水
杯,身體緊縮著,很像一個取暖的小女孩。外面很安靜,風吹的聲音也沒有,仿
佛整棟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完全可以拒絕他,在那樓道裡,我甚至也可以告他強姦,可我什麼都沒
做,甚至在進家門之前,我還仔細地整理了淩亂的衣服,不讓自己的丈夫看出一
點異樣。我真傻,現在回想起來,我害怕的其實不是傷害到我丈夫的感情,也不
是擔心他不肯原諒我,我只是因為驕傲,那時候的我,以為自己可以掌控身邊的
一切,當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唯一不願意面對的,其實是我丈夫可能會對我
說的一句話。也許他根本不會說的一句話,在我腦海裡面,一直在想像他會對我
說:跟你說了不讓你出去,你不聽,看,現在終於出事了。”

  “可笑吧?你一定不相信。可我就那麼想的!我沒覺得那個男人有多可恨,
甚至不覺得他會對我構成威脅。相反,回憶起他當時瘋狂的行為,竟然會讓我有
種被愛著的錯覺。我認識的男人,包括我的丈夫,對待我都像對待女神一樣,從
來沒有人敢那麼粗魯下流地猥褻我的身體。他如同流氓一樣侵犯我,可我當時下
面濕得很厲害,他用力揉搓甚至是拽出扯我的乳房時,我差一點呻吟出來,甚至
想讓他用更惡劣的手段蹂躪我。對自己有那樣的念頭我也感到吃驚,甚至有些恐
懼,我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什麼會那麼瘋狂。”

  “一連幾天,我都沒去那個舞廳,我認為這件事情可以就此結束了,只要調
整一下自己的行為模式,我的生活就會回到正常的軌跡,我仍舊是合格的妻子,
仍舊是被人羨慕的公主,所失去的,只不過是一個愛好而已。我沒想過他會來找
我,沒想到他還敢來找我!可他就是來了,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直接到我家樓下
等我。”

  “我不想讓他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不願意別人看到我和他有任何瓜葛,我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從那天晚上以後,這個男人和我之間已經產生了一條怪異的
紐帶,無論我怎麼掙扎,都無法把他從我的人生裡甩開。我跟他去了一家劇院,
我打算在那裡穩妥地解決掉他對我的糾纏。臺上的人在表演,我覺得自己也在表
演,我努力保持著高人一等的氣勢,用泰然自若的表情掩飾自己的緊張。我試圖
說服他放棄騷擾我的想法,同時暗示他的處境其實很糟糕。”

  “結果是我被他拉到了幕布的後面,就是劇院裡面掛起來遮擋陽光的巨大黑
色窗簾,那是個對外的門,臨時封起來的,上鎖的門上裝著工藝玻璃,可以透過
光線但看不太清楚的那種。他就把我臉向外抵在那裡撫摸,可以看到外面人影的
晃動,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我臉上,有種被炙烤著的火熱,我整個人都被按
在玻璃上,他就從後面插進來,沒有脫褲子,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褲子上面的拉
鏈在摩擦自己的皮膚,幕布的那邊是不斷傳來的掌聲和笑聲,嘈雜的說話聲,我
緊張得幾乎窒息,大腦一片空白,好像自己站在懸崖的邊上,隨時都可能跌落下
去。他卻絲毫沒有擔心的表現,狗一樣的在我身後聳動,撞得玻璃門發出很大的
聲音。”

  “他是個瘋子,我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瘋狂的人!我的手抓著門
把上纏繞的鏈子鎖,努力不讓它發出太響亮的聲音,可我自己卻有種想喊叫的沖
動,那種衝動在胸膛裡肆虐橫行。外面有人過來,站得很近,他的影子就落在玻
璃上,甚至可以辨認出眼鏡邊框的輪廓。那種心悸的恐懼感完全籠罩著我,讓我
覺得自己正赤身裸體的被人圍觀,我從來沒有過那種體驗,他射精的時候我根本
沒有感覺到,只知道自己兩腿中間全濕了。”

  “他最後撞擊的那下,力氣非常大,門和鎖同時搖晃了一下,發出很響亮的
聲音,外面的人嚇了一跳,猛地退開了。我也喊了一聲,聲音很尖銳,把我自己
都嚇壞了,那時候快感突然來了,潮水一樣,全身都在戰慄,我的人就癱了。”

  “他仍舊用手指去摳我的下面,沾著精液在玻璃門上寫了個愛子,然後跟我
說我愛你,說我愛你的時候自己都不存在,只剩下陰莖了。”

  “你一定覺得我很淫蕩吧?你今天才認識我,可我卻對你說這些話!”蘇晴
向後挪動了一下身子,同時收起雙腿,屈起膝用胳膊攬住,呆呆地望著手裡的水
杯,眼神裡閃過一絲疲倦。她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想什麼,又好像是有什麼想不
起來了。

  我的人愣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前的這個女人,讓我感到有些吃
驚,我不知道她怎麼會有勇氣對我敘述這些難以啟齒的隱私,我也從來沒有想過
能有這麼坦蕩面對自己的人!明明她說的都是那麼淫亂荒唐的事情,可看上去她
卻仍舊乾淨的一塵不染。

  “我們的問題始終無法解決,之後的每一次見面,都是我在和他談判,都是
我說服他放棄我的過程,可結果卻都是更瘋狂混亂的性愛。每次我走的時候,都
會對他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你別再來見我了。但是用不了多久,同樣的循
環依舊同樣不可阻擋。咖啡廳,電影院,圖書館公園甚至在我家的床上和醫院的
衛生間!只要他在,就是永無休止的性交。他會要求我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然後
想方設法在有人的地方和我性交,從衣服裡面抽出我的內褲,讓我夾著不斷流出
來的精液回去。我像是沾上了毒癮,雖然對自己的丈夫充滿了愧疚,卻又忍不住
去走近那個男人。”

  “我是在家裡被丈夫抓住的,當時他穿著我丈夫的衣服,坐在我丈夫平時看
電視常坐的位置,然後讓我化上最漂亮的妝,赤裸著全身坐在他腿上勾引他,旁
邊放著的,是我們的結婚照。”

  “是我要求離婚的,在大鬧了一場之後,雖然我不願意離開丈夫,但是我知
道他所受的傷害該有多深,他是個正常人,我卻已經無可救藥,徹底迷失在情欲
的世界裡,拖著他走下去,最後毀掉的一定是兩個人。我也沒有打算和這個讓我
偏離人生軌跡的男人結婚,我知道他是個魔鬼,我跟著他也會入魔,可我就是離
不開他,身不由己難以抗拒。”

  “前夫很快就再婚了,我徹底解脫了,不再擔心被人發現,不再需要偷偷摸
摸,可我突然找不到快感了!很奇怪,這時候我對他沒有了任何的欲望,無論在
什麼場合,無論用什麼樣的辦法刺激,我都感受不到曾經讓我靈魂戰慄的致命誘
惑。很快,那個男人也離開了,他說他愛我,他說他就是因為愛我才離開的,因
為他已經不能夠給我快樂了,他說要不你結婚吧,你結婚了我們再偷情。”

  “我開始不停的換男人,醫生,員警,學生甚至乞丐,我對男人產生了一種
病態的貪婪。我一天又一天地重複著日子,一個又一個地重複著換男人,把自己
埋在男人的身下,水蛭一樣吸吮男人的精液。我變得比以前更高貴更美麗更豔光
四射,像磁鐵一樣吸引誘惑更多的男人,我覺得自己變成妖了,像把我變成妖的
那個男人一樣。”

  “有一天我一個人在街上走,遠遠地看見前夫和他的妻子,抱著孩子走在馬
路對面。我突然想起了和他的愛情,心就疼得不能忍受,站在人群裡放聲痛哭。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一直喝到很晚,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路邊的冬青
樹叢裡,旁邊圍著幾條狗。我突然覺得自己和這些流浪狗一樣,無家可歸,空虛
的如同荒野遊魂,我對著那些狗說話,說了很久,然後決定放棄欲望,重新構築
自己的世界。走的時候,我對它們說:你們做我的見證,如果有一天,你們看到
我又躺在這裡,請你們把我當做屍體一樣叼走!”

  “我已經聲名狼藉了,周圍的人都知道我是個蕩婦,都知道我人盡可夫,每
個女人都把我當成敵人,害怕自己的男人會走近到我身邊。這些年,我試圖改變
人們對我的印象,可什麼用也沒有,慢慢的,我就習慣了,雖然還羨慕那些擁有
好男人的女人,雖然還渴望不帶任何欲望的去擁抱一個男人,不過大概是奢望了
吧!如果不是現在的容貌,連剛才那樣的男人,恐怕也不會有了。”

  我聽得驚心動魄,心裡一陣陣的發冷,之前的欲念都不見了,只剩下憐憫。
如果不是她親口對我說,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這樣近乎詭異的情欲糾葛,會在
這樣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美麗端莊的女人身上發生!

  蘇晴把手裡的水杯伸向我,說:“我給你講了半天故事,你給我倒一杯水吧,
算做是聽故事該付的酬勞。”

  我起身去提過來水瓶,她兩手捧著水杯,討糖果的小孩兒一樣等著,竟然有
一些靦腆,倒完水,放了水瓶回來,看她還捧著水杯,輕輕地吹裡面冒出來的熱
氣。頭上一枚別劉海的髮卡歪了,樹懶一樣吊在發梢兒,想也沒有想,自然地伸
手過去給她捋直了,重新別好。她有些意外,仰頭看著我,忽然變得格外安靜,
小聲說:“謝謝。”

  那樣的動作,在男女之間看來,更像是情侶,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我
也察覺到了不妥,有些尷尬,說:“我要……走了,謝謝你肯對我說這些話,即
使別人對你有什麼偏見,我,也會把你當做朋友的……”

  “不行。”她笑了一下,說:“作為交換,你總應該把今天打架的原因告訴
我吧?”

  我的心突然沉了一下,默然了。我的人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一頭油
亮的長髮,忽然想起嫣,竟然有幾分相似!頭皮一陣發麻,對自己說:嫣絕對不
會的,嫣不會像她這樣的。

  隱隱有種恐懼,又像是丟失了什麼東西一樣失落,腦子裡有些混亂,一時間
理不出頭緒,人就站著發愣。

  蘇晴突然伸手到我的腿間,在陰莖上摸了一下。我嚇了一跳,猛地退了一大
步看著她。這樣的舉動,是我沒想到的,也根本無法接受。

  蘇晴坦然地望著我的眼睛,說:“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欲望!如果
有的話,如果不嫌棄我的話,我……可以考慮幫你……去火……’笑了笑,接著
說:‘不過我更喜歡毫無欲念聽我講故事的你。現在知道了,很好……一點兒都
不硬!”

  “那麼……就這樣,像朋友一樣,抱抱我吧……”說著,張開雙臂,向我。
十五
  覺得她有些可笑,帶著點幼稚,這樣的舉動,完全不像她這樣年紀的人該有
的。還是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自己也覺得詫異,怎麼
就這麼容易地諒解了她?雖然她所說的是那麼不堪,可我沒有絲毫厭惡的感覺,
卻滿心都是對她的憐憫。

  “你妻子一定很幸福。”她說,目光閃爍著,舌頭舔了舔自己嘴唇。一個很
誘惑人的表情,流露著女人特有的嫵媚。

  我的心被重重地擊打了一下,努力勉強擠出一絲的笑:“嗯……我應該回去
了……剛才的電話,是家裡打來的。”我不想把話題轉移的自己身上,面對這個
在我面前異常坦率的女人,據實以告或者是隱瞞我都不想選擇。

  回家的路上我有種莫名的不安,和佟的不期而遇讓我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
題:他就在我身邊,以後,必然會經常遇到!我不知道像今天這樣的衝突會不會
繼續發生,在見到他的時候,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而如果這樣的矛盾公
開化,嫣一定是不能承受的,她是個極其在意別人看法的人,假如她明白了事情
的無可挽回,那麼離婚,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轉彎,車駛入地下車庫,突然一個人從旁邊出來,攔在了我的前面。我猛踩
住了刹車,有些後怕。雖然車速不快,但這一下還是非常危險,車正在下坡,萬
一刹不住的話,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正想開口斥責對方,卻發現那個人是娜,臉色很嚴肅,似乎正努力壓制著自
己的情緒。她繞過車頭,來到車門旁邊敲了敲窗,示意我開門。

  我開車門,她坐了進來,說:“出去,隨便找個地方,我要和你談談。”

  我沒有按她說的話做,而是找了個空位把車停好,關燈,熄了火,才轉頭對
她說:“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對於這個女人,我說不出的厭惡,她給我
的感覺,就像是一條蛇,妖異,美豔,透著讓人冷到骨子裡的恐怖。

  “你今天幹了什麼?”她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像是在興師問罪。

  “我幹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幹……”我突然明白了她來找我的用意:是為了
和佟的那件事,她是要替佟來警告我的嗎?一股怒火竄上來,讓我有種想打人的
衝動:“什麼意思?你是來跟我叫板的嗎?操!”

  娜愣了一下,愕然地看著我,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閉眼平復自己的情緒,
放緩了些口氣,說:“操?是要操我嗎?謝謝!隨便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那
天我對你說什麼了?千叮嚀萬囑咐你要忍耐,你都忘了?打一架就能解決問題了
嗎?你想懲罰佟是不是,那好,乾脆拿把刀去給他捅了,一了百了,然後你去坐
牢,你老婆改嫁,大家都解脫了。”

  “別以為我不敢……”我望著車窗外,視線一直落在青灰色的牆壁上,可覺
得自己的語氣是那麼虛弱,有些色厲內荏。

  “不相信我,可以,不過拜託你最好能想出來更好的解決辦法!如果我是佟
的話,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付你嗎?”娜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語調平緩而冰冷。

  “我不怕……”我說。

  “真不怕?”娜把身體靠向後,舒服地躺在座位上:“那你報案吧!告佟和
我迷奸你老婆,我可以認罪,然後作證幫你定佟的罪。這樣你贏得會很簡單,也
不用忍得這麼辛苦。事情擺明瞭,你再去解決你和你老婆之間的問題,如果你能
忘了這件事,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和議論,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你為什麼肯認罪?”我轉頭看了她一眼。

  “當然會有條件,而且,對你來說,也算不上苛刻,你一定會答應。”娜直
視著我,說:“不過,你最好先想清楚了,我敢保證,想把他弄進去,絕對沒那
麼容易!不說他的背景勢力,光證據你都未必能搞全。”

  我沉默了。對佟的厭惡和切齒的憤恨的確讓我有種報復的衝動,可在內心深
處,我卻更不想失去嫣,如果報案,接下來的將是無休無止的詢問,取證,嫣的
一切都將暴露在周圍人的視野裡。她一定無法夠承受這些,離婚,逃離,甚至可
能選擇自殺!那麼,我現在的生活將會完全坍塌。

  我有些煩躁,推開車門下來,雙手插進口袋,低頭看著車門。門把手下麵一
點過去,是一個小巧的手繪圖案——用Y、A、N、三個字母組成的花。這是嫣
的拼音,她自己畫的,那時候剛買車,嫣正懷著嘉嘉。

  娜從另一邊下車繞過來,把身體插在我和車之間,靠著車門,說:“我的確
不是個好人,我也從來沒打算做個好人。以前,幹這些事情我輕車熟路,這世界
對我而言沒有你想的那麼美好,你有的這些,我都沒有。所以以前我很羨慕你們
這樣的人和你這樣的家庭,希望有一天,我也能過這樣的日子。很可惜,我沒有
那樣的命。我決定幫你,大概是我做得最愚蠢的一個選擇,不過,也可能是我唯
一做對的一件事情,如果你想好,就聽我的,別再幹蠢事了!”

  “你要我怎麼做?”我的眼睛幾乎要噴火:“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看著別人
玩弄我老婆?等著別人玩膩以後丟還給我?”

  “沒錯!”娜的語調很平靜:“有什麼大不了的?被人睡過一晚和睡過十晚
有什麼區別?你希望的完美已經被打破了,對你而言,這就是事實,你不接受是
不是?不接受你又有什麼辦法?不過,剩下來的還有很多,相對你今後的生活,
這些算不了什麼。好比你這輛車,你很喜歡它,可假如有人在車上劃了一道傷痕
出來,你要把整輛車丟掉嗎?如果你遇到嫣的時候,她已經是個寡婦,已經有過
了男人,你就不愛她了?”

  “那不同。”我對她的話有些抵觸:“我不在乎嫣有過去,但在乎現在。”

  “有什麼不同?現在,也會成為過去的。”

  我被噎住了,雖然覺得她的話裡有什麼地方不對,卻一下子反駁不出來。

  “你就是自私。”娜看著我,眼裡有一絲憐憫:“因為你覺得吃虧了,你的
東西被別人分享了,你希望獨佔嫣的一切,肉體和精神,到現在,你已經面臨失
去所有的時刻了,可仍舊沒有從心裡原諒你的妻子,我敢說,如果嫣離開你了,
你一定會很後悔,很懊惱,悔恨自己執著于完美,結果放棄了更珍貴的東西。”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把嫣逼到無路可退,接下來的,將是徹底的背叛!那
個時候,誰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就會去抓誰,可能是佟,也可能是別人!”說到這
裡,她頓了一下,表情猶豫著,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過了一會,才下了決心一
樣接著說:“你可以懷疑我,不相信我,因為我不值得相信。不過我這些話,你
自己想想有沒有道理!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從來不會憐憫誰,因為在我心裡,除
了我的家人誰都不重要。你是個例外,我幫你,甚至可能會害到我自己!話就說
到這裡,聽不聽隨你了。”

  我看著她,疑惑著。眼前這個女人對我來說是個謎,看不清也猜不透,我本
來應該恨她,甚至曾經想過要殺了她。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也許,我的家還是原
來那個和睦溫暖的家,而現在就是這個女人,卻似乎正扮演著我的救世主一樣的
角色。我,該不該相信她呢?

  誰也沒有再說話,就那麼距離很近的站著。她的臉微微揚起,明亮的眸子裡
面映著我身後的燈火,給人一種錯覺,像是她的眼睛在燃燒。我突然想起了之前
在她房間的一幕,當時她赤裸著身體糾纏住我,眼睛裡的目光也同樣要燃燒一樣
熱烈。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究竟要做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娜似乎轉過了神兒來,從包裡掏出香煙點了一支,狠狠吸一
口,然後讓煙霧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我皺了皺眉,正想要說什麼,她卻先開了
口:“怎麼?看不慣女人抽煙嗎?”

  “我覺得你像女流氓!”我沒有給她留任何面子,揮手趕了趕有些嗆人的煙
霧,說:“你為什麼要這樣生活?自甘墮落毫無羞恥,像妓女一樣出賣自己。害
了別人,你就可以幸福嗎?毀了我的家庭和生活,對你有什麼好處?”

  娜被針紮了一樣抖了一下,兇狠地瞪了我一眼:“少給我說這些沒用的,我
用得著你教?你以為你是誰?上帝還是佛祖?有空先拯救你自己吧!”說完,似
乎覺得不解恨,又向前挺了下胸膛,挑釁一樣逼近我的臉:“沒錯,我是妓女,
爛得像一團泥,別忘了,你和這個妓女一樣的人曾經很親密,就像一個嫖客那樣
子……”

  說著,用夾著煙的手指在我額頭點了點:“今天我當你酒醉了說胡話,原諒
你,記著我今天說的話,以後再搞出什麼事情我就撒手不管,讓你老婆跟別人睡
去!”

  “言……”從身後傳過來一聲呼喊。

  我猛地一驚,轉過頭。

  在車庫的入口,嫣站在那裡,懷裡抱著嘉嘉,距離有些遠,看不清她的臉,
可聲音裡卻透著幾分焦慮。從她的位置看過來,還不能看清我身前的娜,不過卻
能清楚的知道我是和一個人在一起,而且,相信她已經能夠分辨出是一個女人。

  我和娜的姿勢有些曖昧,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情侶在聊天,我推了她一
把,說:“你快走,我不想讓嫣看到你在這裡。”

  娜沒動,歪著頭看我身後,說:“你叫我往哪裡走?如果她看不清我,那才
會懷疑你!再說,她又不是不認識我,看到了也沒什麼。”

  等嫣走近一些,看清楚娜的臉時,一下子停住了,嘴微張著,意外和驚恐寫
在她臉上,不知所措地愣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懷裡的嘉嘉已經認出了我,
張著雙手從她懷抱裡探出身子,咿咿呀呀著要我抱。我迎過去,把女兒接過來,
在她小臉兒上吻了吻,柔聲問:“嘉嘉,想爸爸了,是不是?”女兒使勁兒點著
頭,好奇地看了一眼娜,然後摟住了我的脖子,把頭埋在了我肩膀上。

  嫣這時候才發現我被扯破的衣服,驚叫了一聲:“你……你的衣服……怎麼
破了?出了什麼事情?她……”剛說到了一個“她”字馬上就停住了,不安地看
了一眼娜,眼神極其複雜地又看了我一眼,掩飾性地用手攏了攏頭髮,輕聲說:
“回家吧,飯都做好了……”

  在她的手放下去的一霎那,我看到了她手臂上有一條紫紅色的痕跡,好像被
什麼東西劃破了一樣,雪白的手臂,紫紅的痕跡,看上去非常明顯。

  “手怎麼了?”我拉過她的手臂來看,那條傷痕十分長,看起來像是剛剛弄
傷不久。

  “沒什麼”嫣局促地抽回了胳膊,反過手用衣服擋住了傷痕:“不小心,摔
了一跤擦破了。”

  娜很識趣,沒再和我說話,把才抽了幾口的煙丟在地上,用腳尖兒碾熄了。
然後不急不慢地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經過嫣的身邊時,嫣挪了一下身體讓了讓。
那是個完全沒有必要的動作,就是下意識的一個動作,這讓她看上去很害怕娜。
我忽然想起了娜曾經打過她的那一巴掌,心揪了一下,心疼地攬住了嫣的腰,在
肩膀上拍了拍,說:“走吧,我們回家去。”

  那一瞬間,我感到嫣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雖然她竭力掩飾自己的表情,可
仍然能夠從她眼睛裡察覺到噩夢初醒的心有餘悸。

  一路上嫣都沒說話,低著頭走在我前面,腳步很急促,像是要逃避些什麼。

  吃飯的時候,嫣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想要問我什麼,可始終沒有問出
來,她明顯有些異常,心神不寧的樣子。飯也吃得很少。我猜測她是想要問關於
娜的事情,如果是別的時候,她早忍不住要問了。不然就是想問我在醫院究竟發
生了什麼事情,但她大概猜到了什麼,所以最終什麼都沒問。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如果解釋起來,那就無法避免要談到佟,雖然我
們都明白,關於這件事,大家已經心知肚明,可誰也不願意打破目前的平靜,也
許這是避免尷尬和保持各自自尊的唯一方法。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坦白以後
的對方,所以連試探對方的勇氣都沒有。

  嘉嘉什麼都不知道,依然無憂無慮的樣子,吃過飯就纏著嫣要她講故事。她
最喜歡聽的就是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總是聽不厭,而且要求媽媽講的時候必須繪
聲繪色,講到咬蘋果的時候,就要假裝咬蘋果的樣子,講到皇后的時候,就要裝
出很壞很壞的神情,然後她就會舉起小手,打一下,說:“壞……壞人……嘉嘉
打……”

  有的時候,會讓我圍在旁邊,扮演小矮人,尖著嗓子說話,蹲著跳舞。

  我坐在沙發上,假裝自己在看電視。

  今天嫣的情緒有些不對,講故事的時候,沒有按女兒的要求,不是忘了咬蘋
果的動作,就是忘了學小矮人的聲音。嘉嘉不滿意,要她重新來,嫣顯得心煩意
亂,幾次都不對,終於不耐煩了,推了嘉嘉一把,說:“不許鬧,要聽故事就好
好聽,不然我不給你講了。”

  女兒就哭起來,嫣急了,打了她一下:“不許哭!閉嘴,你聽見沒有?”女
兒的哭聲反而更大,邊哭邊跺著腳:“媽媽壞,媽媽壞……”嫣愣了一下,抬手
在女兒身上又打了兩巴掌:“你說誰呢?我養你是要你罵我嗎?”看著女兒哭得
滿臉淚水,忽然再也忍不住情緒,也哭了出來。

  我過去抱起了嘉嘉,輕聲哄著,女兒在我懷裡大聲哭,嫣在一邊小聲抽噎。
我有些傷感,小心翼翼地擦著女兒臉上的淚水:“嘉嘉乖,嘉嘉聽話不哭,媽媽
不好,媽媽打嘉嘉不對……爸爸給你講故事好不好,咱們講青蛙王子好不好?講
阿拉伯神燈……不要聽嗎?好好好,那就講白雪公主……”

  嫣起身去了臥室,坐在床上擦眼淚。

  哄了一會兒,女兒不哭了,扭著身子往臥室裡看,見嫣還在哭,就從我懷裡
下去,跑去了臥室,偎在她腿邊,眼巴巴地看著。嫣抱起她,整理著她的頭髮,
輕聲說:“對不起!”嘉嘉就伸出手指,去抹她眼角的淚水。

  我遠遠地看著,

  十一點,我才進臥室。嫣似乎睡著了,頭髮有些散亂地攤在枕頭上,手臂搭
在胸前,那道傷痕完全裸露在我眼前。我用手輕輕地按在那傷痕上,用掌心感受
紅腫凸起的部分,覺得那就像是我心裡的傷口,無論用什麼藥,都緩解不了現在
的疼痛。可又希望那傷痕能夠轉移到我身上,即使留在我心上也好,如果,能不
讓我的妻子受傷。

  嫣這時睜開了眼,反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說:“我們
走吧!去安道爾,我好累,我好害怕自己撐不下去了……”

  “讓我想想。”我靠在床頭:“不用擔心,有我在,都會過去的。”

  嫣翻了個身,伏在我胸前,把臉貼著我的心口,沒有再說話。我攬著她的身
體,手撫摸著她的背,絲綢睡衣很光滑,貼在皮膚上涼涼的,和嫣的身體一樣。
她身體上那種熟悉味道傳入鼻中,勾起了很多往事。戀愛,結婚,一直以來我的
生活都伴隨著這種味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親切地不能再親切。

  豐滿的乳房壓在我腹部,柔軟的像棉花,睡衣下擺伸出來長長的腿,搭在我
小腿上面,和我的肌膚摩擦著。

  “我想要你……”她說。
十六
  我沒有任何欲望。就好像一台因為網速太慢而無法翻頁的電腦,始終停留在
之前的頁面上。機械地抱著嫣,看著她往下扯自己的睡衣,圓潤光潔的肩頭在我
眼前晃動著,嫣略顯深重的呼吸在耳邊輕輕響起。

  她似乎變得比以前熱情,吻我的耳垂,臉頰。蓬鬆的頭髮散落在臉上,遮蓋
住我的視線。等她抬起頭的時候,睡衣已經褪到腰間,乳房顫微微地停留在我嘴
邊,乳間向上一點,是項鍊的吊墜——小巧而精緻的心形,正面,是嫣的名字。

  我看著她的乳房,審視著豔紅聳起的乳頭,發現那裡並沒有勃起的跡象。以
往當嫣主動要求的時候,一定是很想要了!不然以她的個性,最多只會有一些隱
晦的暗示。吊墜在胸脯上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反射著燈光。我知道,在她的
名字背面,貼近肌膚的那一面,是我的名字!

  她說過:我要把你,永遠緊貼在我的心上,無論春夏秋冬,無論歲月流轉,
你都不會離開我的身體一刻,不會和我的心分離。

  我吻上她的胸膛,柔軟而溫暖。可我卻有種窒息的感覺,好像被誰勒住了脖
子,眼睛有些濕潤,看到的一切也開始朦朧。嫣抱著我的頭,把自己的身體儘量
貼向我的臉,她一定是想要安慰我,也許是在補償我,對我以前沒有表現出憤怒
和生氣的我獎勵。

  我知道自己應該接受,我應該像以前一樣,熱情地和她接吻,愛撫,然後履
行一個作為丈夫的職責。這是我的一個機會,是把妻子拉回到身邊的機會!假如
我表現得不自然,她可能會被打擊得失去信心,可能會對我們的未來產生懷疑,
我絕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可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陰莖軟綿綿地垂在腿間。嫣的睡衣覆蓋在上面,
冰冷得像是冬天的風雪。我努力地在她乳房上親吻,極力表現出熱情和欲望,嫣
的乳頭在我嘴裡勃起,堅硬,呼吸也變得沉重急促,手指插進了我的頭髮,尖銳
的指甲刀一樣切割我的頭皮。那種刺痛感格外明顯,連綿不絕地穿透我的身體,
壓抑住了任何一絲企圖喚醒身體的欲望。

  我焦灼甚至恐懼,在嫣面前,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現象,我不知道從什麼時
候開始自己的身體機能出現了問題?那是一個男人證明自己的唯一途徑,失去這
些,意味著的是羞恥和無能。尤其是現在,我不知道,無法滿足嫣,是不是意味
著我在放棄丈夫的權利?即使她沒有譏笑我,即使現在她沒有表現出來不滿,未
來呢?在將來的漫漫歲月裡,我用什麼來挽留和保證自己的愛情?

  一隻手伸到下面去刺激陰莖,希望能快速讓它勃起。我需要勃起,需要在這
個特殊的時刻,借助欲望和肉體的慰藉來扭轉穩固一些東西。

  可無濟於事,我的身體似乎不在是我自己的,絲毫沒有恢復的跡象。

  我努力地在腦海裡尋找各種畫面,用來刺激復蘇自己的欲望。但是我很快失
望了,我發現在我的記憶裡,除了嫣,幾乎沒有任何女人的影像。在過去的日子
裡,除了嫣,什麼都沒有!

  我開始冒汗,無比的空虛和絕望,腦子裡一片空白。手裡抓著的,是嫣豐滿
柔軟的乳房,嗅到的,是嫣身體裡發出的淡淡體味,氣息裡透著動情和渴望。這
一切一直都是我從來不曾懷疑過的,是我欲望和滿足的根源,熟悉而親切,我曾
經無限迷戀的身體,無比熱愛的身體!

  “……我是在家裡被丈夫抓住的,當時他穿著我丈夫的衣服,坐在我丈夫平
時看電視常坐的位置,然後讓我化最漂亮的妝,赤裸著全身坐在他腿上勾引他,
旁邊放著的,是我們的結婚照。”

  我的耳邊突然響起蘇晴的聲音,腦海裡條件反射一樣浮現出她彎腰時翹起的
臀部,緊繃的裙子,滾圓豐滿的線條。然後,是裙擺下修長赤裸的大腿。

  陰莖就在那一刻有了反應。這讓我有種罪惡感,可我顧不到那些了,閉上眼
睛,繼續想像一些更加旖旎的場景,幻想蘇晴所描述的畫面。我發現自己可以從
這些過去從來沒有嘗試的方式裡得到刺激,刺激讓陰莖很快進入了狀態。

  我在嫣身上起伏,她的手抓著我的胳膊,閉眼轉過臉,讓表情掩埋在散亂的
頭髮裡。我看著她晃動的乳房,拼命告訴自己:這不是嫣,這是另一個女人,是
那個護士服下面的身體!我強迫著自己,不讓自己走神,甚至,不敢仔細去看她
的肌膚,我害怕某一處印記或者曲線,會讓我想起一些事情,一些瞬間可以讓我
崩潰的事情。

  嫣開始呻吟,下體開始潮濕,隨著我的動作,頭髮正一點一點地分開,讓那
張潔白乾淨精緻,讓我十分熟悉的臉慢慢露出。

  我把她轉了過去,讓她跪在床上從後面進入。以前嫣並不喜歡這樣的姿勢,
也許是覺得過於淫蕩,或者是認為這種姿勢和某種動物太過相似,讓她產生卑賤
的錯覺。但是這次她沒有拒絕,翹起了臀部,把頭埋在枕頭裡,用兩手抓住枕頭
兩邊抬起來,包住了自己的臉。整個背部,完全裸露在我前面,光潔的皮膚耀眼
的白,從臀部到腋下,兩個反圓弧的曲線展現在我兩手之間。

  我卻不敢仔細去看。把目光投向窗戶,深紅色的窗簾遮住了外面的夜色,反
射出的燈光也有種壓抑的幽暗。整個房間,明亮的只有她的身體,可這身體卻是
我最想要躲避的,甚至連想像也變得十分艱難。

  我的陰莖沒什麼感覺,我覺得那似乎不再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再也沒有從前
那種水乳交融的情意綿綿,也再沒有足以融化身體的熱情,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
變成了一件工具,一支按摩棒,或者一件雨衣,能夠做的,只剩下一種本能。更
加悲哀的是:這種本能,還是自背叛中而來。

  嫣在繼續呻吟,身體在繼續觸碰,輕微的響聲在房間裡回蕩。我繼續在腦海
裡幻想,勾畫一副又一副的畫面,讓那些畫面繼續刺激我的欲望。

  我感覺我像是在吸毒,而且預感到自己會成癮。

  值得慶倖的是嫣並沒有感到異樣,也許她並不是真正需要!我有種猜測:這
是她表達情緒的手段,出於愧疚或者其他。在我射精以後兩個人都解脫了,好像
完成了一件艱巨的任務。給我擦拭了一下陰莖,嫣起身去浴室,把我丟在空蕩蕩
的床上。我恍惚地看著她的背,第一次感到她是那麼不真實,像一個影子,或者
是我幻覺出來的一個夢想。

  如果是,我該不該叫她噩夢!

  嫣在浴室很久不出來,我等著。覺得自己像孤獨的病人,懼怕自己被拋棄。
床上還有淫穢的味道,分不清是嫣還是我發出來的,挪動了一下身體,床就咯吱
咯吱地響,不堪重負。

  那晚我沒洗澡,在等嫣的過程中睡著了,睡夢中似乎做了個夢,夢到她在不
停地哭,很傷心的樣子。

  “我這幾天換醫院了……”我說。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嫣到醫院來,抱著嘉嘉。開始我並不知道,那個時候我
在手術室,等我出來的時候蘇晴就叫我去。她沒上班,從季然的病房出來以後碰
到嫣的,打聽我在手術,就領了嫣去自己房間。我過去看見她,正教嘉嘉用水筆
在本子上畫畫,頭髮也沒整理好,像個逃難的人。

  “有事?”我問。

  “沒……”嫣抱起嘉嘉親了親:“姑娘想爸爸了,我也無聊,帶她來看看你
工作的新地方。”

  “你女兒真漂亮。”蘇晴端詳著嘉嘉的臉,眼裡透著濃濃的喜愛:“中午別
回去了,我去準備,中午在這兒吃……”

  看上去她們相處得不錯,很姐妹的樣子。我有點尷尬,沒細想是什麼原因,
或者是因為腦袋裡想過太多不堪的畫面,覺得自己齷齪。也或者是擔心嫣會說什
麼給蘇晴,女人,總是叫人捉摸不定。

  “我還得一會兒……”我說,看著嫣。如果她有事情告訴我,會明白我的意
思,然後轉身出來。

  嫣沒有跟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我松了口氣,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安穩。

  中午再回到蘇晴的房間,裡面已經多了一個人——季然。她抱著嘉嘉,我猜
一定是她幹的,嘉嘉的頭髮被編了很多條小辮子,細細的麻花兒一樣,每一條辮
梢兒上都系著小巧的蝴蝶結。嘉嘉很開心,不斷地甩頭,讓辮子不斷地晃動,嘴
裡叫著:“飛……飛……”

  “嘉嘉過來,爸爸抱……”我張開手臂,說:“你很重的,姐姐會很累。”

  嘉嘉轉過了頭,伸手抱住了季然的脖子,這樣的動作,只有在嫣身上才會出
現,她似乎是很喜歡季然。也許一直以來,女兒也很孤獨吧!我想著,還是固執
地伸手過去抱她,季然是個病人,抱著嘉嘉對她來說的確很吃力。不料她抱著嘉
嘉轉了個身避開了我,輕描淡寫著說了一句:“趁我還抱得動,再抱會兒吧。”

  那一瞬間我看到蘇晴呆了一下,表情也僵住了。很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岔開了話題:“梁大夫快去洗手,我今天燉了小牛肉,很鮮美……”

  那一頓飯吃得很溫馨,從來沒有過的熱鬧,我甚至突然想:如果一個家裡有
很多人,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我小時候習慣了清冷,習慣了一個人吃泡面,習慣
了打開很多燈睡覺。所以有些不習慣熱情,像小時候那位護士長說得:“這孩子
什麼都知道,就是什麼都不說……”

  她也許不明白,我之所以不說,是不習慣交流!大概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明白
了:如果我習慣了經常和人說話,那麼等到我一個人的時候,一定會更加孤獨。

  下午過得很充實,我突然對自己有了一些信心,好像被注入了什麼能量。甚
至在幾個實習生講笑話的時候,我還笑了。我自己也沒想到,到這個時候,我居
然還能笑出來。嫣是說要在蘇晴家玩兒,她很少在別人家呆著,更不要說是整整
一天了。我覺得很安心,不知道為什麼我很相信蘇晴,儘管知道了她有那麼多的
過去。也許是我對護士提別有好感吧。

  去接嫣的時候,兩個女人正站在樓下,看著嘉嘉在遠處的草坪上跑,我發現
嫣的頭髮梳過了,人顯得精神了很多。看到我,就過去抱嘉嘉回來。蘇晴看了我
一眼,意味深長,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我突然有些心虛,覺得她似乎是知
道了我的一些事,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不過蘇晴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望著遠處
的嫣和嘉嘉,自言自語了一句:“真幸福!好好珍惜吧……”

  她說得很輕,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十七點二十左右,快到家的時候。車忽然震了一下,我刹住了車,下去檢查
後面。發現右邊的倒車燈碎了,後面不遠,停著一輛別克君越。這才明白是被追
尾了,奇怪的是,那輛車裡的人並沒有出來,只是扶著方向盤,靜靜地看著我。
我走過去,問:“怎麼回事?”

  車門突然打開,從車裡沖出來幾個人,手裡提著刀和木棍,什麼話也沒說就
圍了過來。我本能地向後退,但已經來不及了,白色的光一閃,腿上麻了一下,
然後後腦“砰”的一聲響,暈眩起來,周圍的東西都在轉,天地也在顫抖。瞬間
裡,我似乎回到了地獄,那感覺,很像不久前經歷的餘震。

  我聽到嫣驚叫,然後是一些恍惚的人影,嘈雜的聲音。我從兜裡摸出手機,
只是下意識的,並不知道要打給誰。眼前一片模糊,似乎什麼東西糊住了眼睛,
我擦了一把,眼前更加模糊,看出去,所有的東西都是紅色的,車、樹、天和牆
……我按了下手機鍵,忽然覺得自己什麼力量也使不上,好像被人抽去了筋骨。
一切都漸漸遠去。

  我大概睡了很長時間,睜開眼睛的時候燈光很刺眼,我很擔心嫣,我希望第
一眼能看到的,是完好無損的嫣和嘉嘉。

  我首先看見的是蘇晴,她離我很近,表情很焦灼。

  我發現自己不能動,連頭也不能轉,也不能說話。作為一個醫生,我知道自
己一定還在麻醉期,那麼,我是受傷了。熟悉的味道,只有在醫院,才有這種特
殊的味道。除了眨眼睛,我什麼都做不了,可我想問嫣在哪裡?嘉嘉在哪裡?

  “他醒了……”蘇晴回頭說了一句。

  一陣瑣碎的響聲,然後才看見嫣,我努力睜大眼,仔細地看她的臉和身體,
一點一點地檢查。嫣沒事!什麼損傷都看不到,然後我盯著她的眼睛:嘉嘉呢?
你知道的,我現在想問的,是嘉嘉……

  嫣讀懂了我的意思,用手背擦了下眼角,說:“她睡了,在蘇晴家裡。”我
想她大概是想忍住眼淚,所以嘴唇抿得緊緊的,臉有些扭曲。她忍得一定很辛苦
吧!但是眼淚還是慢慢充滿了眼眶。她很快從我眼前消失了,然後聽見她對蘇晴
說話:“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嘉嘉,我出去一會兒……”

  “不行……”蘇晴的聲音很鎮定:“現在你什麼地方也不能去,你就應該守
在你丈夫床前。不管有多要緊的事情,不管有多想做的事情,你都不能走……”

  我應該謝謝蘇晴。她的話,完全是我想要說的,我能猜到她要去找什麼人,
雖然我不能確定她要做什麼。理論?質問?都不重要,我不想讓她再和那個人扯
上任何關係!在這一刻,我雖然不能動,心裡卻格外清晰,當嫣在我面前出現的
那個時候,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不管從前發生過什麼事,當你心疼地看著我的
時候,我已經原諒了你!

  門突然被推開,一陣風吹進來,我猜想是什麼人闖進來了。果然,聽到一個
熟悉的聲音:“怎麼回事?言……你怎麼了?”

  “被……被一群……流氓給打了……”嫣的聲音有些驚訝:“小偉!你怎麼
來的?從哪裡過來?杭州家裡嗎……”

  “嗯,我五點半接到的電話,什麼都聽不清楚……”來人的氣息有些亂,似
乎一路是跑過來的:“擔心出了什麼事情,就趕過來了,十點十五分到的,剛才
沒找到這裡,跑過了……”

  接著,是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臉色鐵青,看了我一眼,回過頭去
問:“他哪裡受傷了,重不重?”

  “不太……重。”蘇晴回答:“腿上有個傷口比較大,頭破了,鎖骨骨折,
不過只是裂了,沒斷……”

  接著三個人都出去了,關門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什麼人說話。我閉上眼睛,
心頭一陣溫暖:從杭城到這裡,中間不吃不喝不休息,他還要超速……

  一直以來,我都習慣了對著躺在病床上的人,我身體很好,很少生病,當自
己躺在病床上的時候,覺得並沒有多恐怖,和小時候的感覺完全兩樣!小的時候
我很害怕生病,每次生病的時候,都會感覺自己就要死了。現在想起來,有些可
笑。這些天,我一直活在焦慮和不安中,現在想起來,也很可笑……

  外面,是三個很關心我的人。照理說,他們現在該圍著我的病床,然後不停
地喊我,或者大聲地哭叫。可現在我這個病人孤伶伶躺著,他們的人卻離得遠遠
的,想一下,是不是也很可笑……

  可是,卻覺得很溫馨。
十七
  等三個人回到病房,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一樣,絕口不再談論任何關於這件
事的話頭。房間裡變得有些沉悶,偶爾幾句無關痛癢的對話,也簡潔機械。嫣的
聲音顯得惶恐不安,戰戰兢兢的,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賀偉沒跟我說幾句話,他本來就是話不多的人。走的時候我麻藥還沒全退,
口齒不清地跟他說讓他早點歇著,他也沒回話,風一樣的消失了。

  下半夜是蘇晴守在病床,這個和我才認識了兩天不到的女人,突然間好像成
了我的親人!而嫣似乎接受的十分自然,理所應當地依靠和聽從她的安排。蘇晴
讓嫣和女兒去她宿舍睡,說是方便照顧我,不用跑來跑去的麻煩。我發現她在處
理這些事情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可考慮的卻十分周全。說實話,讓嫣回家
睡我也不大放心,對於佟,我並不瞭解,不知道這個流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睜開眼蘇晴已經不在病房。七點多,季然過來了,給我
帶來了早點。說蘇晴在上班,要她過來看一下我,等嫣過來。

  我就讓她回去,說用不著了我沒事。

  季然沒說話,把豆漿倒進杯子裡,過來坐在床邊扶著我的頭喂我喝。她的手
有些蒼白,纖細白淨,紙漿裡漂過一樣,指甲修剪得很短,沒有塗指甲油,四指
併攏緊貼著透明的杯壁,和豆漿的顏色融為一體。我小口地抿,嘴裡什麼味道也
嘗不出來,卻能清楚地嗅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藥水味兒。

  這只手讓我想起嫣,同樣的修長,乾淨,好像從來沒有沾過一點污濁。嫣的
指甲是留長了的,精心修飾過,玉一樣的溫潤剔透。可我現在想不起來那只手過
去撫摸在我身上的感覺,好像遙遠的隔世,能記住的,只有指甲留給我的刺痛。

  “我不喜歡醫生……”她說。抽出一張紙巾給我擦了下嘴角,用一根竹簽插
起袋子裡的蒸餃遞到我嘴邊:“小時候,我最怕醫生,打針吃藥我都怕,那個時
候,覺得醫生就跟魔鬼一樣可怕,可是很奇怪,我還是想生病!生了病,可以安
靜地躺在床上,不用去上學,姐姐會整天守著我……”

  她的話很孩子氣,聽上去卻讓人覺得心酸。

  “剛住進來的時候,我希望醫生是能救我的神!現在知道了,我誰也指望不
上。我那個病房裡,這個月死了兩個,都是和我一樣的病。所以我現在就是在等
死呢!早晚也會和他們一樣被推進太平間……”說到這裡她頓住,似乎突然發現
自己說得太多了,輕輕地翹了翹嘴角,給了我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笑。

  照理說,我似乎應該說點什麼,至少也該安慰她幾句。可我什麼話也沒有,
對這樣一個孩子,我清楚地知道騙不了她!這樣生死的問題,她肯定已經考慮過
了無數次,無謂的安慰,是對她的不尊重。

  嫣來的時候,我正在想等賀偉問起的時候該如何地他解釋。以他的脾氣性格
是不可能不問的,而如果被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會發生什麼樣的事誰也無法預
料。從嫣的一些表現上,我預感一切正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儘管我從來都沒認真
想過,在和嫣的未來,能不能夠忽略曾經的陰霾,逾越那道橫隔在兩人之間的鴻
溝,但在這個時候,我不願意讓事情朝明朗的方向發展,我希望,能埋多深,就
埋多深。

  嫣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很明顯昨天晚上睡得並不好,牽著嘉嘉的手來到床
邊,用略帶疑問的眼神看了一眼季然。也許她想知道這個女孩為什麼坐在這裡,
但沒有詢問什麼,自從發生了這些事情以後,她和原來有了很大的變化。首先是
不愛說話了,以前的她,喜歡用近似撒嬌的語氣和我說話,喜歡玩笑戲謔。同時
她開始躲避我的目光,不自覺地擺出一些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兒一樣的膽怯。
我覺得她整個人就像是根繃緊了的琴弦,一直在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壓迫著,越來
越緊,隨時都有可能崩斷。

  嘉嘉努力地探著身體,想爬到床上來。季然就把她抱上了,跪坐在我旁邊,
手上整理著她卷起的衣領,問:“這是誰啊?是誰啊?告訴姐姐好不好?”

  嘉嘉還理解不了病床的含義,她伸出小手,在厚厚的繃帶上撫摸。也許是覺
得我和往常不一樣了,所以很驚奇,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眨著,良家,才下定
決心地叫出了一聲“爸爸”。

  “你們回去吧……”我對嫣說。作為醫生,我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還沒到無
法自理的地步。嫣帶著女兒呆在這裡並不方便,照顧她就已經很費心了,再加上
我肯定會更吃力。而且她的精神也不太好,我不想把她也拖得身心俱疲。

  嫣沒有表示反對,但也沒有走,扶著嘉嘉的胳膊,臉朝外坐著,不知在想什
麼。過了很久才突然回過頭來,問了我一句:“你能原諒我嗎?”

  她問得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被她這一句問住了。

  一直以來小心翼翼不敢碰觸的部位,如同我的傷口一樣,忽然被扯去了包裹
密實的遮掩,把赤裸裸的傷痕暴露了出來。在這一瞬間,我的腦海裡一下子浮現
出那些個畫面:視頻中赤裸的身體,照片裡分開的雙腿,樓梯內晃動的手掌,還
有那句冰冷得讓人絕望的話……

  “如果我因為這件事情離婚了,你會不會像以前說的那樣,肯離婚娶我?”

  毫無疑問,我深愛著她——這個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甚至能肯定,
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找不到和我一樣愛著嫣的男人!因為害怕失去她,我選擇了
懦弱,選擇了隱忍恥辱,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原諒了她,不然我是在做什麼?我
不是一直在試圖把她拉回到我身邊嗎?

  但是在她問我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問題並沒有我想像中簡單。我能原諒她
嗎?我能原諒她曾經躺在別人的懷裡呻吟?在今後漫長的歲月裡,我能不能和從
前一樣,若無其事地忽略過這一段深烙在心底的印記?當我說出“我原諒你”這
四個字的時候,是不是在內心真正地原諒她了?理智上,我清楚滴知道我應該原
諒她,為了孩子,為了曾經的允諾和誓言,也為了我自己。我也知道,在得到了
我肯定的回答以後,嫣就會如我所願的回歸,徹底告別那段罪不在她的錯誤。

  所以我不應該欺騙她。我想她在問出這句話之前,一定仔細思考過,不然絕
不會當著外人的面毫不避諱地問我。四年的共同生活,讓她對我的瞭解勝過任何
人,正如我對她的瞭解。她知道我追求完美的性格,知道我對忠誠近乎苛刻的要
求,包括心靈,包括肉體。

  嫣要傳達給我的資訊,不是乞憐,不是保證,是疑問。她也一定明白,自己
將要背負著山一樣沉重的負罪感持續接下來的婚姻。我們都是追求完美的人,如
果今後的生活無法回歸到從前,那麼這樣的婚姻,既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她想
要的。

  我猶豫了幾秒鐘。這幾秒鐘裡嫣變得十分難堪,像等待判決的囚犯。她的表
情木然,卻透著決絕。這樣的表情,是她要決定非常重要的事情時才會有的。我
以前看到過一次——在她決心離開父母,和我結婚的時候。

  我點了點頭,動作很輕很輕。我希望自己表現得不那麼莊重,輕描淡寫一點
兒,然後在心裡對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說:把這些都忘了!那些羞辱,那些傷痛,
都不算什麼,我可以把這一切嚼碎了,咽下去。

  臨近中午的時候,李主任帶了兩個社區民警過來,說是要瞭解情況。他表現
得很憤憤然,在民警詢問的時候不斷插嘴,說:“這叫什麼?沒有天理王法了!
光天化日的幹這事……梁醫生是我們醫院的骨幹,作風正派品德高尚,是市政府
嘉獎過的業界代表。他們這不是尋釁滋事,這是在打政府的臉……”

  民警沒理會他,問我知不知道打佟的人。說剛剛佟在環城路被人襲擊了,手
指骨折,他是跳進護城河才躲開追他的那人的。

  不等我回答,李主任已經在叫:“小呂,這事和梁醫生沒關係,我絕對敢打
包票!梁醫生不是那樣的人,不會和那些個混混有什麼關係。”被他叫做小呂的
人“嗯”了一聲,說:“就是問問而已,聽說梁醫生和他之前有過衝突……”

  送民警出了門,李主任有折返身回來,悄悄對我說:“這件事,就此打住,
別在弄什麼事情出來了,那個貨,不是個簡單的主兒。”

  這件事,就稀裡糊塗的不了了之,再也沒有過下文。我住了十幾天院才搬回
家裡,在這十幾天裡,嫣和嘉嘉就和蘇晴住在一起,除了回家拿點生活必需品,
連醫院的門也很少出。賀偉沒在醫院出現過,我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回答得很平
靜,說自己有急事已經趕回杭州了,

  嫣和蘇晴相處得很融洽,她習慣於依賴人,在處理各種生活瑣事上面,嫣沒
法和蘇晴比,甚至,連季然也比不上。蘇晴完全替代了我成為嫣的生活導師,有
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們已經成了她的負擔。季然也會偶爾過來,不過話很少,
幫著做點事兒,或者領著嘉嘉在外面玩會兒,像個穿病號服的幼稚園阿姨。

  搬回家的第二天晚上,我讓嫣準備了些吃的,請蘇晴來家裡做客,以感謝她
這些天的照顧。

  那天蘇晴打扮得很漂亮,像是來赴一場隆重的晚宴。桌子就擺在臥室裡,我
靠著枕頭半坐在床上,看著兩個女人一杯又一杯地喝紅酒。兩個女人儼然已經成
為了知己一樣,爭著講話,說童年,說少女的初戀,說學校的老師,說遇到過的
人,說讀過的書……

  兩個人都醉了,臉紅得像晚霞。嫣很少喝會醉,那個晚上她似乎是故意要灌
醉自己,因為她不停地喝,拿紅酒當啤酒一樣喝,終於昏昏沉沉地爬上床,對我
說:“老公我愛你!”俯下頭,在我臉上親了一口,噴著滿嘴的酒氣,朝蘇晴揮
了揮手臂:“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話沒說完,臉已經紮進了枕頭
裡,嘟囔了幾句誰也聽不清的話,就沒有聲響了。

  蘇晴站起來,身體晃著走到床前,停住,眼睛微微眯起來,魅惑地看我。她
穿著一件綠色的絲綢團花刺繡露肩旗袍,精緻的做工完全體現出她身材的姣好。
細長脖頸上是一串珍珠項鍊,項鍊垂在高聳的胸前,閃著炫目的光。合身的裁剪
使她的腰看上去更細更柔軟。再向下,陡然的一個圓弧,豐滿的臀部緊緊裹在薄
如蟬翼的衣料中,似乎飽滿得隨時要迸出來。線條收攏下去,是修長的兩腿,因
為站不太穩,稍微彎曲著,由膝蓋斜過去,把渾圓的小腿肚鼓得貼在衣擺邊緣。
腳上一款半高跟黑色縛帶涼鞋,把白嫩的腳跟和足踝襯托得格外耀眼。

  “我漂不漂亮?”她歪著頭,問。

  “很漂亮……”我敷衍著,說:“你喝得也不少了,有沒有事兒?隔壁的房
間裡有床,你去歇著吧……東西別收拾了,明天讓她弄。”

  蘇晴像是沒聽到我的話,伸了個懶腰,讓胸膛顯得更挺拔,說:“我做別人
老婆不成功,可做情人,我一定合格!你相信不?”靠過來,坐到我枕頭邊,抓
住我一隻手,引導著放在自己乳房上:“我給你做情人,你願不願意?”

  這是我完全沒想到的,飛快地抽回了手掌,尷尬著,說:“你醉了,別說這
些胡話!這段時間,我很感謝你,在我們最需要朋友的時候,謝謝你出現在我們
的生活裡……”

  蘇晴的身子倚在床邊,用胳膊攬住了我的頭,把我的臉貼在她一側的乳房上
面。另一隻手過來,撥開散在額上的頭髮,用手指觸碰著我的眉毛,動作輕柔緩
慢,小心翼翼。做這些的時候,她顯得很自然,沒有任何猶豫和膽怯,仿佛我本
來就是她的丈夫,她本來就是我的妻子。可是,我的妻子,嫣!此時就趴在我身
邊,蘇晴圈過我脖子的手臂旁,就是嫣的肩膀。

  我沒敢用力掙扎,怕驚動嫣,小聲地說:“蘇晴,快放手,現在不是開玩笑
的時候,如果嫣看到了,對你和我都不好……”我有些慌亂,不知道她怎麼敢肆
無忌憚地對我做這麼親密的接觸。而且,我也從來沒有碰到過像她這麼對男女間
界限熟視無睹的女人!似乎在她眼裡,根本就沒有男女性別之分。

  蘇晴低下頭看著我的眼睛,無聲地笑了一下:“你真的從沒對別的女人動過
心?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專情的男人,可一定不會有專情一輩子的男人!
就好像女人一樣,有身體貞潔的女人,但永遠不會有心沒有被誘惑過的女人。”

  “是的,我有過欲望。”我努力把臉離開她的乳,看了一眼伏在旁邊的嫣,
極力平息自己的心跳,說:“不過我懂得控制,懂得如何拒絕心中的欲望。因為
我明白人的本性有多貪婪,得到了,還會要更多,失去了第一道防線,後面的防
線就會像諾米骨牌一樣倒下,我抑制欲望,是因為明白欲望的可怕。”

  “你為了什麼守貞呢?”蘇晴的聲音飄渺著:“你該很清楚,她已經背叛過
你了,難道你以為女人和別的男人睡過了,心卻還會守貞如玉?”

  我無言以對,在樓梯間,我曾親眼看到過嫣的行為。雖然最初,那是一個圈
套,把她扯進了萬劫不復的墮落,但是毫無疑問,嫣和佟之間,一定不止是單純
的幾次身體糾纏!就像娜所說的,她淫蕩過!甚至,曾經主動過……

  “我不想讓嫣聽到你這樣的話……”我的身體微微顫抖:“我曾經答應過,
原諒她,所以永遠不會責怪她。你是她的朋友,我能看出來她有多相信你,如果
被她聽到了你剛才的話,她一定會很傷心!”

  蘇晴盯著我的眼睛,眼神有些複雜,不知道那裡面包含了些什麼!憐憫?抑
或是心疼?她的臉精緻而美麗,淡紅的嘴唇,高挑的鼻樑,光潔的臉頰,修飾得
曲線流暢的眉毛,整張臉,完美的無懈可擊。這是張不同於嫣的臉,沒有不諳世
事的純淨,沒有渴求關愛的嫵媚,卻多了曾經滄海的淡定,地獄歸來的安詳。

  “別擔心……”她輕舒了一口氣,突然做了個讓我吃驚的舉動——伸手去推
睡在我旁邊的嫣:“醒醒……嫣……嫣……你醒一下……”

  嫣沒有任何反應,呼吸得均勻沉穩,

  “你幹什麼?”我趕緊制止了蘇晴,有些慍怒:“你是不是瘋了?”

  “你看,她睡得多熟!叫都叫不醒,我敢肯定她現在什麼都聽不到。過去的
這些天,她已經筋疲力竭了!就算我們馬上就在這裡做愛,她也一定什麼都不知
道……”蘇晴的話裡透著誘惑和慫恿:“我瞭解男人,我也瞭解你,壓制欲望是
件辛苦和艱難的事,忠誠!其實並不重要,你,就是因為忠誠才痛苦。”

  我不大明白蘇晴想說什麼,不過我知道她在引誘我。透過薄薄的衣服,我能
聞到淡淡的乳香,她的腿,緊緊貼著我的身體,膝蓋壓在我大腿上,輕輕地摩擦
著,挑逗我身體裡的欲望。

  我有些難堪,因為下體已經有了反應。我的頭有些暈,在心裡希望自己身體
的變化還沒被蘇晴發現。

  “我知道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不能亂動,所以,只要你不拒絕,我可以包攬
所有的一切,而且,我的身體,也一定是你見過的最誘人的身體之一……”蘇晴
俯下頭在我臉上輕輕一吻,說。

十八
  蘇晴的身體,應當歸於極品婦人的類型。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是成熟女人
特有的風情,搖曳著的身體在我旁邊坐下來,帶著一股香水夾雜紅酒和煙草的氣
息。她的手臂抬起,攬住了我的頭。從雪白如玉的胳膊下看過去,可以看見腋下
一叢稀疏的毛。

  “你不用擔心我會纏上你……”她說:“我不是個幼稚的女人!也不必有愧
疚——我對這樣的關係很隨意。對我而言,性欲和情感可以輕易的分開,吃飯睡
覺一樣的簡單。我也需要男人,欲望可以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今天晚上,我特
別想要……”她的手指,從我臉的另一側繞過來,輕輕拂過我的眉毛,按在眉心
的位置緩緩揉動。

  我的臉,就貼著她豐滿的乳房一側,透過薄薄的布料,可以感覺到柔軟和溫
暖。曾經,我在腦海裡想像過這樣的畫面,旖旎而淫靡,就在這張床上,就在嫣
和我親密的時候!

  心底,有種莫名的衝動,曖昧蕩漾在兩個人之間,盤旋著。

  我見過無數女人的身體,在我的病床上,有過青春的,活力四射的純潔,也
有過成熟的,妖冶嫵媚的綻放。我看過那些身體走向不同的方向,太平間或者病
房!但我從來不曾被引誘,雖然也看見過年輕的同事眼裡那隱藏了很深的欲火,
雖然也經歷過女人含蓄別有意味的眼神。

  那些鮮活的,散發著無窮魅力的身子,在我眼睛裡,代表的只是生命!

  我的欲望,因愛而生。

  儘管有一些猶豫,我還是抬起手,把她的手臂從臉頰旁拉開了。望著身邊熟
睡的妻子,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轉身對蘇晴說:“不。”

  你的確足夠美麗,你的確能打動我心。可,你不是我的。這個世界上,有很
多東西,是好的,很好很好的!但是我知道,可以給我心靈安寧的,只有身邊這
個並不完美的嫣!

  蘇晴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服,讓晶瑩白皙的胸脯露出在我
眼前。她把淺紅色的乳罩推上去,一對豐滿,白得耀眼的美麗乳房,沉甸甸顫巍
巍地壓過來,一直壓在我臉上。乳頭滑過我的臉頰,停在我的嘴邊。幾乎同時,
她的膝蓋也抵在我襠部,輕輕地碰觸我已經堅硬的陰莖。

  “為什麼要拒絕我?”她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女人的身體,雖然有很多
種,雖然各有各的美麗。可作用卻都是相同的——滿足男人。女人從男人的滿足
裡得到滿足。我對你無所要求,因為我需要的,正是你身體想要的。”她的話,
充滿誘惑,說話時的口氣噴在我耳邊,輕柔如情人的呢喃。

  我不能說話,因為一開口,她的乳頭就會滑入我的嘴裡。她的一隻手,正順
著我的身體撫摸下去,一直到睡衣的邊緣。然後,纖細修長的手指併攏貼在我腹
部,靈巧地穿過睡褲的邊緣,觸碰到了我的陰莖。

  這只手,完全不同於嫣的手。嫣的手永遠是羞澀的,她很少用手去握脹大的
陰莖,即使最親密的時候,也只會是用三根手指捏住,引導進自己的身體。她的
手,喜歡撫摸我的臉頰,喜歡遊弋在我的胸膛,然後用充滿愛意的撫摸,讓我感
受她的溫柔。而蘇晴的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整只手掌都按在陰莖上面。掌心
按壓包裹著龜頭,指尖在陰莖的根部慢慢蠕動,準確而堅定地動作著,快速地挑
撥出身體裡的敏感。

  我不知道別人在遇到這樣的誘惑時該會怎樣面對,在我面對這一切時,幾乎
無力抵抗!我口乾舌燥,巨大的刺激讓我有一種眩暈,所有的理智仿佛都在那一
刹那崩潰,只剩下肆無忌憚的情欲在身體裡奔流。

  她的另一隻手,繼續將衣服往下拉到了腰間,乳罩也脫了下來,整個赤裸的
上身,都緊貼著我的胸膛。衣服的下擺撩著,豐腴滾圓的大腿蛇一樣扭動!那種
景象,足以摧毀世界上任何抵抗,足以引誘出身體裡最隱秘的衝動!

  “別……”我艱難地吐出一聲無力的呻吟,向後躲閃了一下頭,這是我最後
的掙扎。

  “聽我的話……”她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小到了只有我自己才能夠聽見
的地步:“……這是在挽救你的婚姻……你不想……讓她安心嗎?”蘇晴的呼吸
輕柔平穩,和我激烈急促的心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被她的話驚呆了!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卻一時無法確定。蘇晴的話,似乎
明確地在告訴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經過嫣,也就是我的妻子的允許了!換句
話說,是她們兩個人已經預謀好的!為了安撫我,我的妻子允許她來勾引我,從
而讓我和她平衡到一個相等的位置。

  那也意味著,我身邊的嫣,此時是清醒的,她根本就是在裝醉!在自己妻子
的身邊,和另一個女人調情做愛,這樣近乎荒唐的場面,竟然是嫣一手設計出來
的。而她這樣做的目的,也許只是為了減輕自己的愧疚和負罪感。

  我一時間還無法相信,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蘇晴,此刻的我,欲望全消,取而
代之的,是震驚,迷惑,還有種被出賣的冰冷和憤怒。

  蘇晴很坦然,她的手還在套弄我的陰莖。目光從我的臉上移過去,到嫣的身
上,再收回來,輕微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我的疑問,也表示現在躺在我身邊的
嫣,的確是醒著的。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幾乎無法按捺心裡的惱怒。我的妻子,讓人來勾引自己
的丈夫!多滑稽可笑又荒謬的事情!而我,卻在惶恐和矛盾之中苦苦掙扎,完全
不知道自己就像個猴子一樣被他們耍弄在股掌之間。我無法明白,一向簡單矜持
保守的嫣,怎麼能夠產生這樣瘋狂的念頭?我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叫醒她,然後
質問她:難道夫妻之間,還要用這樣的心計和謀劃?難道她不明白?做為丈夫的
我給她的承諾,是一生一世的?

  蘇晴似乎知道我的念頭,沒等我開口和有任何行動,就馬上用手掌掩在我嘴
上。她搖了搖頭,湊過來,用赤裸的胸膛貼住了我。然後在我耳邊用極低的聲音
輕輕說:“別激動!也別驚動她……你只要聽我說話,不要插嘴。”

  她的身子壓過來,把我壓回床上。然後將嘴貼近我的耳朵,輕聲說:“你曾
經答應過,要原諒她!這是你的保證,對一個曾經背叛過你的妻子來說,這樣的
保證,還遠遠不夠。因為在今後的生活裡,她已經永遠處於下風,永遠低了你一
等。而你,則永遠像是個救世主一樣,憐憫她,原諒她,不斷地施捨你對她的善
意和忠誠。”

  “不管你能不能做到……如果你萬一沒有忍住那怕是一點點的不滿,帶給她
的,卻將是巨大的傷害!即使你做到了,那麼你們之間的關係,也永遠不再是夫
妻之間的關係了。你的妻子,將因此陷入永遠的自卑和不安,因為對於她來說,
你是完美的,忠誠的,沒有任何過錯。而她自己,一輩子都會生活在愧疚和自責
之中。”

  “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地獄,如果有的話,一定是心靈的地獄!你也許還
在痛恨她的出軌,即使已經說出了原諒的話。可我相信,在你的心底深處,永遠
不能真正原諒她曾經和別的男人睡在一張床上。我瞭解男人,所以更瞭解你。今
天的事情,就是我向她提議的,如果你想要你的妻子安心,從此回到以前的生活
狀態,那就不應該拒絕我!現在,是你打碎自己,真正原諒成全她的時刻。”

  我呆著,被蘇晴的話擊潰。這些話,蘊含了深意,有一些,是我從來不曾想
過的。的確我給了嫣一個承諾,承諾原諒她,承諾永遠不去追究那段我到現在還
無法從心底抹去的齷齪。可是在床上,就在這張床上,那天的我,卻無法和她靈
肉融合。

  我,能真正原諒她嗎?

  我叩問自己,卻似乎沒有答案。我也不知道,那一把刀,至今仍然插在我心
口,沒有人能拔去。這些天,我一直生活在我自己的世界,糾纏于曾經的完美變
成缺憾。在向嫣點頭的時刻,我有種釋然,卻從沒想過,我的釋然,就是她沉重
負擔。

  說完話的蘇晴,和我臉對臉。她平靜地看著我,明亮的眸子深邃無底。她的
嘴角微微上翹,像是在笑,卻又沒有一絲笑過的痕跡。

  我們的姿勢,像是一對愛戀中的情侶,赤裸的身體相互偎依,構成一幅妖豔
曖昧風月無邊的畫面。可我的陰莖,此時卻軟塌塌沒有了之前的堅硬。她在等著
我的回答,我點頭,她就會繼續,繼續扮演一個偷情者的角色。就在我們身邊,
是一動不動的嫣,從剛才到現在,她始終保持同樣的姿態,仿佛真的爛醉如泥。

  她一定忍得很辛苦。

  我向蘇晴笑了一下,卻覺得自己在苦笑。這個曾經閱人無數的女人,永遠讓
人無法捉摸清楚。她為什麼要做這些?犧牲自己的身體,只為了不相干的一對夫
妻,擁有著引誘男人的身體和容貌,卻用這些誘惑來拯救心靈。

  我始終沒有點頭。因為我不能確定,用這樣的方法,會不會是有效的,唯一
的,可行的救贖。用一個錯誤去糾正另一個錯誤!想想是那麼的不可思議,甚至
令我的思維混亂一片,完全無所適從。

  蘇晴沒有等很久,她動作緩慢卻又堅決地把臉貼過來,嘴唇印在我嘴上。濡
濕而溫暖的嘴唇帶著點兒紅酒的甜意和煙草的苦澀,水一樣漫過。她的舌頭很靈
活,熟練而熱情,如同一個把一道工序重複了很多年的工匠。

  我沒有拒絕,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去拒絕。也沒有迎合,因為不知道該不該迎
合。看著她吻我,看著那張精緻乾淨,美豔絕倫的臉在眼前晃動。腦子裡卻是一
片紛亂,遲鈍得感覺不到這無邊的溫柔。

  她的唇在我臉上移動,眉毛,眼睛,耳垂,細緻而輕柔,羽毛拂過一樣。然
後一路下去,從胸膛小腹經過,最後停住,用雙手褪去我的睡褲。下體就暴露在
空氣中,然後,是一陣的溫熱,陰莖被包裹在她的嘴裡面。我能清楚地看到蘇晴
的頭在自己腿間起伏,也能清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舌頭抵舔龜頭稜角和下麵敏感的
部位。嫣從來沒有這樣做過,我也沒有要求過她這樣做過。做愛的時候,能親吻
她的嘴唇,撫摸她的肌膚,就足夠讓我激情迸發,有時候,看著嫣在身下婉轉如
蛇,我甚至不忍心再瘋狂地壓迫她!

  蘇晴的身體,和嫣一樣細膩光潔,手臂和腿碰觸在皮膚上,滑膩而帶著一些
冰涼。我能夠記起上一次和嫣做愛的時候,腦海裡想像的畫面:豐滿渾圓翹起的
臀部,蛇一樣扭動的腰身,纏繞在身體上的手腳,甚至還有插入別的女人身體裡
時那種虛擬的快感!而眼前,這個女人就赤裸著伏在我身上,用最淫蕩的姿勢在
給我口交。在這幾乎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時刻,我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性欲!

  剛才還堅硬勃起的陰莖,在這時候任憑她怎麼套弄含舔,都沒有任何一點兒
復蘇的跡象。我突然覺得很羞愧: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一個男人無法勃起的時
候都難免不會焦慮。這是第二次了,我對女人的欲望幾乎完全消失。還會有第三
次,第四次嗎?也許蘇晴會以為,這就是嫣出軌真正的原因!

  嫣仍舊趴在我身邊,她的手放在枕頭邊,緊挨著我的手臂,嫩白的小手彎曲
著抵在我手臂上。她此時在想什麼?我猜測她的聽覺和嗅覺此時一定極其敏感,
甚至可以捕捉到蘇晴的嘴吸吮我陰莖的聲音!她會難受嗎?像我看到她出軌那一
幕的時候一樣?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無論是基於對嫣的安慰,還是對蘇晴的證明,我都應該勃起,像個正常的男
人那樣。可我的陰莖好像不是我的,就算挺身讓它在蘇晴的嘴裡更劇烈地摩擦,
還是無法恢復堅硬。

  蘇晴還在努力,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我卻突然心冷如冰,那種無比的悲哀
和頹廢在心裡盤旋。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我用盡想像讓自己興奮,腦海裡變
換著不同的畫面。可什麼作用也沒有,我的身體癱軟如泥。

  蘇晴放棄的時候,我額頭已經冒汗,那種羞辱感甚至超過了曾經嫣對我的背
叛!我連看都不願意看蘇晴,那種徹底的失敗感陰雲一樣包圍著我,讓我羞愧難
當,恨不得就在她眼前死去。

  蘇晴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訝和鄙夷,她伸出手給我擦了擦汗,無聲地笑了笑,
然後在我鼻尖上親吻了一下。

  支起身子,跨坐在我身上,就像正常性交那樣開始起伏自己,仿佛我的陰莖
已經插入了她的身體。她的乳房顫動著,圍在腰間的衣服垂下來,遮住了兩人的
下體,無論從什麼位置看過來,都分辨不出這一切都只是佯裝的動作。大腿的內
側柔軟的肌肉和我的腿不斷碰觸,我的陰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下體的陰毛
摩擦。

  床開始晃動,偶爾響一兩聲。兩個人的身體同床一起顫抖,就像是一對激烈
交媾中的男女。嫣的身體,也隨著床的顫抖輕輕起伏,她挨著我胳膊的手指就輕
劃著我的肌肉。

  蘇晴開始呻吟,很吃力的樣子,她的動作十分劇烈,甚至有些誇張!我卻因
為這誇張而更加羞愧,也許我應該裝出一些喘息來,配合那呻吟來欺騙身邊的妻
子。可是我裝不出來,那樣的做作,會讓我更無地自容。

  多荒唐的一幕!三個清醒的人,都在演戲,卻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快樂著的。

  蘇晴的頭髮一點一點地散亂,動作開始變得緩慢。她的臉很紅,好像真的動
情的樣子,急促的喘息和散亂的頭髮,配上床的起伏,似乎顯示她已經完全沉浸
在情欲當中。

  又動了幾下,她終於停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看著我……我躲閃著她的目
光,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的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身邊的嫣。就在那一瞬間,我感
覺到嫣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像是肌肉的抽搐,馬上就消失了,好像從來
就沒有動過。我突然間心痛得想要流淚,卻不知道因為著什麼。

  這時候,蘇晴的手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拉過去,一直延伸到她胯間。我
的手掌按在陰毛上,柔軟蓬鬆的感覺,手指卻接觸到一片水漬,濕滑粘潤。很明
顯,是女人動情才會有的濡濕,水分泌得很多,連大腿根兒也濕了。

  蘇晴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表情,有點像是在撒嬌,或者是頑皮和害羞,總之
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態。在那個瞬間,她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羞澀的小姑娘,被人
看破了心思一樣,莫名的就臉紅了。

  我突然很想補償她。

  對於女人的生理構造,我清楚明白,所以我知道該怎麼讓女人舒服。我的手
就在她下身撫摸,讓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擦她的陰蒂,蘇晴馬上呻吟了一聲,聲音
卻很小,和剛才的做作完全不同,像是要刻意壓制,卻又因為過於享受而無法克
制。

  我把手指探進她的陰道,用手掌的部分按壓住陰蒂,然後抽動手掌刺激她的
身體。蘇晴的眼微微眯起來,嘴張著,卻咬著牙,身體向我傾過來,跪著的兩腿
也收緊夾住了我的身體。她開始小聲呻吟,這種呻吟,和嫣在動情的時候幾乎一
樣,好像非常不情願,卻又無法控制,羞怯又難堪的樣子。

  嫣曾經無數次地這樣在我身下呻吟,我曾經對她說過,她的呻吟,美麗動人,
就像是花開的聲音,迷人,美好,純潔而又誘惑。

  聽到蘇晴發出這種聲音的時候,我突然有了反應
十九
  蘇晴還沒有察覺到我的改變。她仍舊用極其柔和誘惑的聲調呻吟著,也許她
真的想要旁邊的嫣相信我們已經在做愛,也許她本來就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總
之她十二分的投入。

  而我,就在自己身體出現反應的第一時間,本能地將身子向後挪動了一下。
這樣的一個小動作,就很自然地避免了勃起的陰莖和蘇晴的下體接觸。我不知道
為什麼,只是下意識的,也許,這樣的行為對身上的蘇晴來說,是一種潛意識裡
的拒絕,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可以說是一種不尊重。更嚴重地講,甚至可以說
是一種傷害!

  現在的蘇晴,實際上是坐在了我的腹部。她俯身將臉貼近我,雙手分開撐在
兩邊,微眯著眼看我,她的眼神裡有種迷離,雖然盯著我的眼睛,卻又好像根本
沒有在看我,完全神遊天外,或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仿佛留在我身上的,
只是一具軀殼。

  我別過臉,想要避開撲面而來的香豔,卻看見旁邊的嫣又動了一下。她的動
作很不明顯,如果不是特別留意,可能根本不會發現她曾經動過。可是,剛巧這
動作就是在我轉頭的一瞬間發生的,我看到了。

  嫣是俯著趴在床上的,因為沒有換衣服就上了床,所以她仍舊穿著裙裝。兩
件頭的衣服,由於手臂向上舉而扯動了上衣,露出腰間一片蔥白的皮膚,短裙的
下擺也因為曲膝而向上卷起,整個大腿全露在外面。曲腿的姿勢也讓她的臀部微
微翹起,像一張弧線優美的琴身。她就在我身邊,睡著!以前的很多個日日夜夜
中她都是這樣睡在我身邊,我總是滿足於此。但是今天,我第一次知道她並沒有
如我相信的那樣安然入睡,她在裝!

  嫣睡覺的時候依然是優美的,淑女的,哪怕是在熟睡中,也從不會出現任何
不雅的姿勢。以前我曾經無數次地看她睡覺的樣子,在我眼裡,那是永恆的一副
風景,百看不厭。可現在我突然發現,這個在我身邊睡了四年的女人,竟然好像
距離我無比的遙遠,雖然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可我卻不能將她一把牢牢地抓住!

  我努力地回憶,回想從前和她在這張床上的夜晚,回想她赤裸的身體上的每
一個部位,回想和她做愛時她所有的表情。這一切原本深烙在我腦海,即使她不
在我身邊,我依然能輕易地回憶起來。可現在,那些熟悉的畫面突然變得詭異扭
曲,十分的不真實,甚至有了些陌生感!

  我開始懷疑嫣,懷疑睡在我身邊的這個嫣,還是不是那個曾經和我深深相愛
且誓言生死的女人。

  也許我懷疑的,不只是嫣,還有我的愛情!

  蘇晴的臀部很柔軟,滑膩的腿肉涼涼的貼著我的身體,像是要融化在我身上
面。女人是水,所有的女人,都有水一樣的皮膚,水一樣的蜿蜒。這世界上的女
人,都像水一樣溫柔盤旋在男人身上,都難以把握,都變幻莫測。而蘇晴,是流
動著的水,似乎清晰可見底,卻又無法看清她的流向。

  也許是因為過於投入,也許是她累了,蘇晴向後挪動了一下。她的臀部就碰
觸到了我的陰莖,輕微地,淺淺地觸碰了那麼一下。她一下子停住了動作,猛地
睜開了眯著的眼睛。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吃驚,又像是欣喜,難以置信地看
著我。她坐下來的屁股向後抵住了我的陰莖,讓陰莖停留在股溝處,那兒有一個
自然的弧度,剛剛好將陰莖嵌在裡面。

  我本來想要證明給她看的,現在證明了,卻沒有一絲欣慰,相反卻更加的尷
尬。我就像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信仰和理念相互糾纏。花與蛇,樹與藤,純淨
和欲望,堅守和妖豔,都交織在一起,在體內奔流縱橫,左右衝突。

  在沒有能力的時候,從來都不用考慮的問題,隨著我的勃起也一起衍生了出
來。我真的可以或者應該和蘇晴在這裡——我妻子的身邊苟合嗎?即使以安慰和
拯救的名義!

  倘若我和身上的這個女人有了肌膚之親,那麼,我們的關係又算什麼?被妻
子默許的情人?蘇晴,對於我,又算什麼?救世主?如果換做另外一個女人,也
許我會考慮接受這樣荒唐的一種平衡,但是對於蘇晴,我不敢!因為我自己十分
清楚,在我心深處,蘇晴本來就有著巨大的誘惑。她的行為舉止,顰笑之間所流
露出來的氣質,都是我格外欣賞的。甚至對於她不堪的過去,我都沒有哪怕是任
何一點點的反感。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就像是幹透了的泥巴,無論多麼堅硬,終
究會有一天癱軟在她的溫柔當中。

  所以我拒絕。

  我拒絕的是自己的欲望,不是放棄挽救婚姻。

  當我出其不意地將蘇晴從我身上推開時,她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乳
房。桃子一樣飽滿的乳房還在她動作的餘韻裡輕顫,擁擠著掛在我眼前,乳頭驕
傲地矗立著。然後她看我,目光裡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像是憐憫,
又像是贊許,淡淡的無奈中又包含著一絲失落。最後她無聲地笑了一下,笑得有
些勉強,不過很快,那勉強就隨著眼角散開去,只剩下笑佈滿了整個臉龐。

  她雙腿歪著坐在我和嫣中間,光潔的身體迎著燈光,小腹上留下一片乳房的
陰影。修長細白的脖頸梗直昂立,下巴微微抬起,像是一位落寞的女神,高傲而
且美麗。她也沒有要穿起衣服的意思,任憑赤裸的胸膛對著我。在笑著和我對視
了幾秒鐘之後,突然伸出手,在我胸前拍了拍。她拍得很輕,像羽毛輕拂過水面
般,如果我是她的情人,那麼這樣的一拍,就如同是情人之間的愛撫。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很久之前,我和我的嫣,也經常會有類似的情景,
什麼話都不說,只需要一個動作,一個手勢,甚至是一個眼神,都能夠明白彼此
之間的意思。那是種超越情欲的互動,只在親密的愛人心中默契地存在!曾經的
我,一直以為那就是愛情,亙古不變,恆若星辰。我追求的真愛,我追求的生死
相許不離不棄,都隱含在其中。

  這個不潔的女人,曾經閱男人無數,也許至至現在,還能從她完美無瑕的身
體上找到男人撫摸的痕跡。可就是她,卻在這樣一個妖冶到近似於夢境的晚上,
突然間,一下子明白了我的心!

  然而,她是蘇晴,她只是是一個註定和我的生命不會交錯的路人。而我期待
的那個人,不是她,是嫣!

  嫣就睡在我身邊,一直都在。可我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真的從來都沒有離
開過。我是個醫生,對人體的結構瞭若指掌,這是我所有自信的來源。我一直以
為,人的心,也像人的身體一樣有脈絡可尋,就像簡單的嫣,永遠都在我的掌控
之內。

  我多幼稚!直到現在才明白,心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誰都無法讀懂。

  側過身,把嫣攬到懷裡,緊緊地抱住,讓她柔軟的身體貼在我心口上。湊過
去,在她的發間深深吸了口氣,卻聞不到她的味道!有的,只是淡淡的酒氣,和
蘇晴的香水味兒。

  我該不該叫醒你?該不該告訴你我現在多傷心?

  蘇晴一直沒有穿上衣服,她就躺在了我身邊,坦然入睡了。也許她已經完全
相信了我,或者她根本不在意我,也許她連所有的男人都已經不在意了。嫣一直
都沒有醒,沒有睜開眼。也許她自己也不想看這些,或者她裝得也很辛苦,也許
她會以為過了今晚,新的生活就開始了。我躺在兩個女人中間,睜著眼睛,看天
花板上紫色的條紋,夏天的深夜,我卻覺得全身冰冷,即使身邊躺著兩個女人溫
暖熨貼,還是不能抵擋刺心的寒冷。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覺得這是世間最曖昧旖旎春情蕩漾的畫面,一
定會以為我是這世界上最幸福滿足意氣風發的男人。如果這個男人不是我,我也
會那麼以為。

  打破房間寧靜的,是淩晨時分嘉嘉的一聲啼哭。她還沒有醒,在睡夢裡就突
然哭出來了。大叫著媽媽媽媽,小手張開來伸在空中,像是被驚嚇到的精靈,尋
求依靠和安慰的懷抱。嫣一下子爬了起來,直接從床上邁過我和蘇晴跳到地上,
沖過去抓住了女兒的手。她跪在地上,把女兒的手捧在手掌中,用輕柔的聲調在
嘉嘉耳邊呢喃:「乖,嘉嘉乖,媽媽在這裡……」

  女兒的手抓住了嫣的一根手指,安靜了,小嘴動了幾下,又睡了。嫣俯過身
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想要抽出手來,手指卻被緊緊地抓著,她就放棄了,保
持著跪姿停在小床邊。

  從床上看過去,母女相擁的畫面溫馨得醉人。

  嫣一直沒回頭,給了我一個弓曲柔順的背影,散亂的長髮披在肩頭,耳垂上
一直沒有卸下的吊墜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我就把目光停留在她肩膀上,靜靜地
等著她回頭看我,我想在她看我的時候,用曾經讓她無比堅信的眼神凝視她,告
訴她我滿眼滿心,能夠駐留的,只有她而已。

  嫣一直沒回頭。

  我預感到她知道我在看她,她還沒有學會如何騙人。從她肩頭的輕抖就能夠
明白:她現在,還不想回頭看我。

  也許是還沒有想好,該怎樣面對床上的一切,也許是組織語言,準備寬恕我
這個犯錯的丈夫。也許……正在心痛——心痛自己的男人,如今不再屬於她一個
人了。

  她把臉貼著女兒的臉頰,輕輕地,慢慢地摩擦,留戀著。睡夢中的女兒大概
是因為癢,扭了下頭,避開了。她的臉就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地呆著,像塑像。

  蘇晴的一隻手臂搭在了我的身上,像要擁抱情人一樣地摟著我。她的頭偎著
我的肩膀,身體也貼得很近,仿佛在睡夢裡要尋找安全。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此刻的姿態一如孩子般的無助。

  我輕輕地咳嗽了一下,叫了一聲:「嫣……」

  嫣的身體明顯地一顫,受驚地鬆開了女兒的手。她依然沒有回頭,只是低著
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去買早餐……」

  「我只要牛奶……」蘇晴突然說了一句。我被嚇了一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
候醒的,低頭看了看她,發現她仍舊閉著眼,表情安詳適足。

  「嗯……知道了。」嫣的聲音裡透著一些哽咽的味道,她垂著頭走進了衛生
間,然後,是刷牙洗臉的聲音。

  一直到她走出房門,也沒有向我望過一眼,像是要逃避一樣匆匆而去了。

  蘇晴就在嫣剛一出門就睜開了眼,輕輕地籲了口氣,對著正在看她的我微微
一笑,說:「別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我和你一樣,根本就沒睡著。大概,她也
沒有睡著吧,不過她也真能忍,一晚上連翻一個身都沒有!唉,裝得太真了,反
而變成假得明顯了。」

  我挪動了一下身體,和蘇晴分開了一點兒,有些尷尬地掩飾:「沒有注意,
我睡得還算可以。」

  「得了吧,你還敢說這話?」蘇晴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到現在為止,你總
共換了十九次姿勢,平均不到二十分鐘調整一次,這也叫睡得好?你們夫妻倆,
都是明白人,都清楚對方的心思,卻都悶葫蘆一樣默不作聲!你說說看,這叫哪
門子夫妻?換了別家,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早翻了天動了地,怕是架也打了許多
回了,更別說吵嘴……要真吵了,打了,我想倒是好事,沒準兒把事情挑明瞭擺
在檯面上,還要好處理些!」

  她連珠炮一樣說了一通話,最後在我眼前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然後慵懶而隨意地把身子靠在了我腿上,用手掌托住頭望著我,眼睛微微眯起的
樣子有幾分戲謔,問:「梁言,你說你對嫣的愛,究竟有多少?」

  我愣了一下,說:「很多。」

  「很多是多少?說簡單點兒,比如愛到了什麼程度?」

  我愛嫣愛到了什麼程度?從來沒有人這麼問過我,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
問題。愛真能夠量化的嗎?用什麼來比喻呢?比海深?比天高?記得很久以前看
過一些《拍案驚奇》《警世恆言》之類的話本小說,裡面提到最多,我記憶最深
刻的一句話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臨各自飛。說世情的夫妻,多半都不
能緣訂三生,一生裡分合聚散本是常態。上世的因留為今世的果,今世的果又留
為後世的因,因果迴圈不息,無窮無盡。我不信奉神鬼,所以,不相信有前生後
世。只知道這輩子從生到滅,守著愛的人,不離不棄至死不渝,才是我追求的。

  所以,我永遠不能苟同那樣的夫妻,永遠不原諒任何原因的擯棄。我覺得我
有理由要求忠誠,因為我的愛從來不曾動搖。我對嫣的愛,絕對能夠超越世情常
態,絕對能夠超越容顏美醜,能同貧賤,能共生死。

  「換命。」我想了想,回答:「如果能,我願意以命相贈。」

  「換命……」蘇晴重複著我的話,有些驚愕,收斂起方才的表情。她把目光
從我的臉上移開,望著牆壁發了一會兒呆,似乎是在想什麼事情。良久,才用帶
著幾分感慨的語氣輕輕地說:「到了我這樣的年紀,如果再說還相信愛情,怕是
連聽的人都要笑我了!可你說這話,卻讓我突然間往回活了十幾年,我就奇怪,
你一個中年的男人,竟然會說出這麼情癡的一句話來!也不知道是該笑你還是該
被你感動,男人我見多了,五花八門,什麼樣兒的都有,可無論什麼樣的男人,
無論多麼愛女人,其實,最後真正愛的還是自己。你好好想想,你活著,是活自
己的人生,所有你身邊的人,最終也都是過客,愛到連生命都可以放棄,難道不
是本末倒置?你自己的人生豈不是沒有了意義?」

  我沒有回答——如果你不明白,那麼我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明白。只有愛到
刻骨銘心迷失自我的人,才能體會這裡面的滋味兒!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愛,
本來就沒有值不值得,考慮得失本身就和愛無關。

  這時候蘇晴起身赤了腳下床,走到茶幾邊拿起了她的包,打開,在裡面翻找
什麼東西。說:「我先問你個問題?你和她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照理說該對她
很瞭解了吧?你說說看,你都對她有多瞭解?」

  我對嫣有多瞭解?問得真可笑!我怎麼可能不清楚她?

  「我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知道她喜歡穿什麼,知道她最喜歡的顏色,知道每
一個手勢和表情的含義,知道她生活裡每一個微小的細節……」我對著蘇晴的背
影緩緩地說:「沒有一個人能比我更熟悉她,甚至包括他的父母在內!從遇到她
的那一天起,她就開始生活在我的眼裡和心裡,她一直都是純潔的,透明的水一
樣清澈見底,如果不是遇到了那個流氓,我相信她一定會繼續純潔下去,一直到
我們都老了,到她容顏不再嬌媚,皺紋爬滿額頭,在我眼裡她都會是純潔的。」

  「表像……」蘇晴從包裡拿出了她的手機,沖我晃了晃,說:「記不記得我
和你說過的那些經歷?如果那一次,我沒有被發現,相信在我前夫的眼裡也一定
和你的嫣一樣純潔賢淑。男人都不瞭解女人,即使你和她生活了一輩子,你也千
萬不要說自己瞭解她了!有時候,連女人自己都不瞭解自己,對於所愛的人,隱
藏缺陷是女人的本能,尤其是那些可能無法為愛人理解的隱秘,更是不會輕易和
盤托出。」

  她看了看表,說:「嫣現在出去,是我們早就商量好的,她要一個小時以後
才回來,本來這段時間,是留給你的緩衝期,好讓你梳理自己的情緒。當然,我
也會對你適時開導,期待你可以放下完美心結,原諒她曾經的不貞。不過現在我
突然改變主意了,因為之前我高估了你,我摻和到你們夫妻之間來,可不是搗亂
的!要是因為我讓你們雪上加霜,我就成了罪人了。」

  我呆呆地看著蘇晴,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們就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讓你瞭解你的妻子。」蘇晴說。她邊翻看
手機邊回到了床上,坐到了我腿邊,然後將手機按了一下。

  手機裡突然傳出了嫣的聲音。
二十
  「……在骨子裡,我一定是個蕩婦……」

  嫣的聲音裡透著絕望。她的聲音屬於甜美型的,細細的柔柔的,總是帶著些
氣力不足的感覺。

  「剛才我和你也說了,我幾乎沒反抗就被他輕輕鬆松進去了,那時候我就知
道我完了。從小到大,就連想像裡都沒有過的場景——我竟然當著別的女人被一
個男人猥褻!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不堪一擊?第一次和一個男人見面,就
被他拖上了床!他按著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件東西,隨便什麼的一件
東西,一點兒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他說不出的猥瑣,如果是走在大街上,我可能連看一眼的欲望都不會有,
可那個男人力氣很大,大得讓我感覺自己的渺小。他的身子很醜陋,即使我以前
在言的身子下面幻想,也從來沒有想像過會有這樣一個讓我覺得骯髒的身體會趴
在我身上!」

  「在他沒有動我以前,一直在和那個女人做愛,我就在旁邊看著,不知道為
什麼我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跑,沒想過馬上離開那張床!離開那個危險的房間!我
甚至沒有感覺到危險,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親眼看著男女做愛,沒有那麼近距
離地看到一個女人用那麼淫蕩的姿勢配合男人進入。那種淫靡的味道,充斥在整
個房間,像瘟疫一樣被我呼吸到自己的身體裡面。」

  「我一定是被傳染了。房間裡的氣氛很怪異,至少,在我看來是那麼的不真
實,就像是一個夢一樣,我也朦朦朧朧的。他們的身體在我眼前糾纏,生殖器肆
無忌憚地進出,叫人臉紅心跳的聲音,還有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就像麻藥
一樣把我一點兒一點兒地麻醉!到後來我甚至產生了一種幻覺:那個女人就是我
自己!她的放肆叫喊,她的浪蕩無恥和享受陶醉,和我曾經的想像如出一轍。」

  「剛才我也說了,我想像過被人強暴,想像過自己去誘惑一個陌生人,也想
象過在一個不存在的空間裡,和一個陌生人調情——在我的丈夫身下的時候。可
想像永遠沒有親眼看到的真實,那種真實帶來的震撼,驚心動魄,讓我眩暈又不
知所措。我原本清晰的世界一下子變得混沌無序,淩亂迷惘。」

  「直到他進入我的身體,我才意識到這一切的真實:我失貞了!我被丈夫以
外的男人進入了!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那東西正一點兒一點兒深入到裡面,堅硬
得像鐵,我能感覺自己下體被一點兒一點兒地撐開,然後被充滿。那一個瞬間,
恐懼一下子包圍了我,丈夫,孩子,家一下子都浮現了出來。我無比惶恐,拼命
扭動身體掙扎,我不能,不能對不起丈夫,不能違背忠誠,不能讓我原本完美的
人生就這樣被打碎。」

  「他按著我,用下體緊緊抵著我,任憑我扭動掙扎。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
到自己的大腿和他粗糙的皮膚摩擦,但是我擺脫不了他,他下面已經深入在我身
體裡面,像釘子一樣把我釘在床上!」

  「他開始抽動身體,一下又一下地衝擊,既沒有憐惜也沒有溫柔,像個強盜
土匪,他的臉上寫著獸性,還有種如願以償的輕狂和得意。我從來沒被那樣像一
個玩物一樣被侵犯過,我的矜持,我的自尊完全被他蹂躪糟蹋著。巨大的羞辱和
彷徨讓我身體戰慄,無助和無力的身體被他一點兒一點兒吞噬。可我的身體裡卻
有種燥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流動衝撞,隨著他的壓迫正一點兒一點兒地
被引導出來。我下面流了很多水,甚至在他抽動的時候,我都能聽到那種怪異、
淫靡齷齪的聲響!不可抑制的快感一波一波地湧顯,潮水一樣包圍著慌亂的我。
我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這讓我羞愧得無地自容。」

  「但是羞恥也不能掩蓋,我真的高潮了,被一個陌生男人送到了高潮!」

  「我不知道,自己原來竟然是這麼淫蕩無恥的女人!做愛不是相愛的人才應
該能擁有的嗎?夫妻之間情欲交融,愛和欲真能夠分開嗎?如果能,那愛人之間
的親密和淫亂又有什麼區別?如果不能,我是愛上那個只見了一面就被玩弄出高
潮的男人了嗎?不可能!我絕不可能愛上言以外的男人!他是我的理想,我現在
的生活,就是我想像中的樣子,我為什麼要背叛丈夫?背叛我一貫堅持而且從沒
動搖過的愛情?」

  「如果可以,我想永遠忘記那一幕。我本來有完美的生活,有逞心如意的丈
夫,有可愛乖巧的孩子,在別人眼裡,這都是令人羨慕嚮往的,我也沒什麼可以
抱怨的,日子過得優越,生活安逸平靜,我究竟有什麼理由出軌?」

  「可那天的一切卻烙印一樣深烙在我腦海,夢魘一樣揮之不去。那個男人是
個玩弄女人的老手,是個流氓,這一點我早就該明白的,我應該可以很輕易就能
拒絕他才對,可我為什麼一點都經不起引誘?我真是虛榮,一個流氓誇獎幾句我
漂亮,我也沾沾自喜,一個流氓說愛我,我也聽著舒心。我骨子裡就是個隱藏了
虛榮和淫欲的壞女人,不然,我就不會幻想被強暴,不然,我就不會經不起考驗
和引誘。」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我選擇丈夫的時候,覺得我的丈夫就應該是他那樣的
男人:沉默,正直,深情,執著,沒有花言巧語,沒有肉麻的表白。只要他愛我
就夠了,只要我知道他愛我就夠了。在跟著他來到這個城市的火車上,我唱了一
首歌給他聽:連就連,我倆結交訂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我
是唱給自己聽的,因為我相信,一個愛的承諾,足以支撐我們一起從生到死都永
遠不改變。那時候的我,無所畏懼,甚至期待考驗和磨難,只有磨難才能讓我證
明自己的愛有多堅定!」

  「什麼磨難都沒有發生,日子一天天平靜地度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開始在心底裡抱怨了,我抱怨的都是些瑣碎無比的小事,零散到我自己也覺得
可笑。丈夫從來沒有變過,一如既往地愛我,什麼都依著我,哪怕是我無理的要
求,哪怕我再任性,都從沒在他嘴裡聽到一聲責備。可我卻越來越覺得自己在一
天天變得焦躁,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被憋在身體裡面,找不到流出來的通道。」

  「也許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就像時鐘一樣準確,每天同樣的時間起床,同樣的時間去上班,同樣的
時候回來。吃過飯,他看電視,我哄孩子,彼此沒有什麼話說。有時候會做愛,
在床上,他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多好,做完了,睡覺。然後,是又一個同樣的
明天繼續重複。我突然發現了時間的可怕,任憑多麼燦爛的愛情,都能在時間的
消磨下褪色,好像我們的愛情,已經開始褪色了……」

  「娜下去給他買假髮,說他老婆明天出國,他今天要回家。等她出去,他對
我說他愛我,說的時候抱著我,手在我胸前亂摸著。我想他是在說謊,他對我只
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欲而已!可我卻沒有勇氣戳穿他。就在身後的這張床上
面,我剛經歷了一次難以想像的衝擊,我從來沒有那麼清楚地感受到過生理上那
麼巨大的快感,而這些快感,卻是個流氓一樣的男人給我帶來的!他清楚地知道
剛才我下面流了多少水,知道我身體裡有過多少次高潮的反應。我沒有斥責他的
資本,因為我本身是那麼淫蕩!」

  「我恐懼那個叫娜的女人,可對佟,卻沒多少怨恨,他就是個喜歡玩女人的
男人,不幸的是我成了他的目標而已。我更恐懼的是自己身體裡的欲望!雖然從
抗拒開始,可為什麼在這個不是我丈夫的男人身體下面,我會產生那麼異於往常
的快感?我是怎麼了?難道我早就在心裡渴望自己出軌了嗎?我為什麼會有這樣
的想法?我有什麼理由這麼想?」

  「第二天他來找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給他開門,我本來應該把他拒之門外
的,也許是怕他一直站在門口被人看見,也許,我本來就想讓他進來。」

  「嘉嘉在午睡,他進門就親我,我躲開,對他說別這樣,我們都是有家庭的
人,這樣做會傷害到我的丈夫,更會傷害我的孩子!我覺得自己說得那些話是那
麼蒼白,我知道他來的目的,知道他接下來要對我幹什麼,我裝著抗拒,裝著不
情願,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種抑制不住的渴望,想要他侵犯我,甚至是攻擊
我,我就在害怕和不知所措裡期待著被打碎,那種被強迫被主宰的奇異感覺,讓
我身體裡湧動著一股興奮。」

  「他又一次得逞了,如我所料,就在我的家裡,就在我和丈夫平時做愛的床
上,他的手肆無忌憚,像玩弄一件物品一樣把玩我的身體。他說很下流的話,用
近乎變態的姿勢侵犯我的身體,我在他身體下面掙扎,然後讓他強盜一樣對我繼
續蹂躪。就好像在玩一種遊戲,他攻擊,我防守,我在防守中一次又一次敗退,
一層又一層被他佔領,最後被他征服,成為他的俘虜。」

  「我幻想過被人征服,卻從來沒有幻想過被一個流氓征服!我不知道自己身
體裡流淌著怎樣下賤淫欲的血液,竟然會享受這樣被毫無尊嚴的被侵犯!當他把
我的兩腿扳過去,讓我以一種不雅的姿勢讓他進入的時候,竟然有種超乎想像的
快感!完全丟棄了自尊和矜持,不再想這樣多淫蕩多下流,我是被逼迫的,是他
強迫我去做的……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從中獲得了無以復加的興奮!」

  「我無法想像,自己竟然癡迷於他玩弄我的陰部,當他的手掰開我的陰唇然
後仔細凝視的時候,我表面上一臉羞愧,無地自容著,可心裡卻有種挺起自己下
身的衝動,甚至渴望他的臉貼上來……」

  「等到他一走,我馬上就後悔了!巨大的負罪感讓我彷徨無助,我愛自己的
家庭,愛丈夫,更愛孩子。我不能想像離開這一切的我會走向何處?更不敢想像
如果被人發現會有多可怕的後果!理智告訴我不要這樣,告訴我應該拒絕,告訴
我自己正在墮落,可又壓抑不住內心那種想要發洩的欲望……」

  「從那天起,我就沒有一天平靜過。在言回來之前,他幾乎天天過來,我從
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密集的淫亂,他用不同的姿勢姦淫我,用不同的污言穢語挑逗
我,那些聽上去令人心跳臉紅的話,可以輕易地撩撥起來我的性欲,我成了一個
貪得無厭的淫婦,每天的生活就是等待他過來,然後用各種方法玩弄我。他越來
越顯示出他的流氓氣,無恥又猥瑣,卻讓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瘋狂!甚至瘋狂到了連自己都害怕的地
步!有次他過來,我正抱著嘉嘉,他竟然一邊逗女兒說話一邊用手摸我的下體!
甚至把我的手塞到他褲襠裡去摸他的陰莖。他毫不羞愧地把那根東西直接戳到我
兩腿間,像性交那樣抽插。我竟然完全沒有禁止他,只是小心翼翼著護著女兒的
臉,不讓她看到那可怕瘋狂的一幕!」

  「最後一次晚上他在,嘉嘉突然醒了,他還在我身上動,嘉嘉就被嚇哭了,
我慌著赤身裸體去抱她,那一瞬間,我羞愧得哭了出來!我把他推出了房間,以
後再也沒讓他進過家門。」

  「過了兩天,他叫我去娜的住處,說要給我新的體驗。我不想去那裡,我對
那個女人有種說不出的抵觸,他對我說讓我不用害怕,在他心裡我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娜只是個玩物罷了。」

  「我去了,儘管我知道對於他來說,其實我也只不過是個玩偶。」

  「房間裡有幾個女人,全都赤身裸體,這些女人裡除了娜我一個都不認識。
我有些吃驚,想要回去,卻被他拉住了。他就當著幾個女人的面脫我的衣服,直
到脫得一絲不掛,在幾個女人面前被剝光,那種感覺,更像是完全裸露在街頭,
我羞愧得全身都在打顫。他給娜戴上了一條狗項圈,然後讓另一個女人牽著在客
廳裡爬,一直爬到了陽臺去!陽光照在她身上,閃耀著刺眼的白,那個女人另一
只手裡拿著皮鞭,不時地對著她的臀部抽打。每一次抽打,臀部都會出現一條長
長的鞭痕。」

  「他讓我坐在一張椅子上看,我害怕極了,怕他會像對待娜一樣對待我!另
外幾個女人對這一切似乎是司空見慣了一樣,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佟讓其中兩
個穿上了一種黑色的皮內褲,內褲的襠部連著一根男人陰莖一樣的假陽具,他讓
其中的一個過來,趴在我腿中間親吻我的陰部。客廳裡的氣氛讓我有種不真實的
荒唐感覺,像是在做夢。」

  「他讓那個女人用假陽具插我,然後自己蹲在旁邊看,一邊用手撫摸我的大
腿和乳房,他對我說你想當女王吧!如果想現在你就是女王!我的頭暈乎乎的,
有種窒息的感覺,連拒絕都不知道。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說我不想這麼,你讓我回
去吧。他就從下往上看著我,嘿嘿地笑,說:你不想看?好,那就不讓你看。」

  「他拿過來一個眼罩給我戴上,然後用手撫摸我的乳房,捏我的乳頭,有時
候還用力拍打我的大腿和臀部,最後用手給我手淫。」

  「看不到東西的時候,有種莫名的恐懼感,只能用身體感覺他在我身上的動
作。時輕時重的撫摸和擰捏,讓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架鋼琴,正在被人彈奏。那個
時候我身體變得十分敏感,輕輕的一個碰觸,都會引起我身體深處的回應。很快
我下麵就濕了。感覺他站在了我前面,拉著我的手抓住了他的陰莖,然後讓陰莖
抵在我下面,在我耳邊輕輕說你把它送進去,你自己把它送進去。」

  「親手把一個男人的陰莖放進自己身體,那種羞恥讓我的心劇烈地跳動,我
的太陽穴都在隱隱作痛,整個人都陷入到一種接近崩潰的狀態。」

  「我按他的話做了。感覺他的陰莖格外硬,好像他比以前更興奮。他抽動了
一會兒又拔出來,然後親我的臉,親我的耳朵,咬我的乳頭,兩手不停地撫摸我
的身體。過一會又站在我前面,接著讓我手抓著他的陰莖,繼續對我說你自己把
它送進去,我想看著你自己把它送進去。」

  「這個過程不斷地重複,持續了很長時間,他那天好像也格外持久,一直都
沒射精的意思。他豬一樣興奮地哼哼著,聲音比平時大了很多。在他抽動的同時
還讓那些女人一起撫摸我,用那些假陽具在我的腿上,胳膊上摩擦。我不知道有
多少只手在撫摸我,不知道有幾張嘴在親吻我,全身上下到處都能感覺到被人碰
觸,被親吻和低舔……我變得格外興奮,整個身體都在扭動顫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感覺那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時間都長。當他揭下我
眼罩的時候,陽光已經從陽臺射進來,我的兩腿之間全是精液,流在椅子上面一
大灘,連腿上都沾了很多。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會射那麼多精液,量多得我
都感到吃驚……」

  「那天我的確體驗到了從沒體會到的滿足,可心裡卻愧疚得想要死去!我完
全墮落成蕩婦了!毫無羞恥,只知道追求快感。那次以後,我再也沒有答應過他
參加那樣的聚會,雖然那種刺激刻骨銘心,可是我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二十一
  「或許真的像他說得那樣: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是用他對女人身體的占
有欲來衡量的!那個流氓一樣的男人,對我的身體索取無度。我之所以把他稱作
流氓,並不是因為他勾引誘惑了我,也不是因為他利用女人接近我然後要脅我,
是因為在床上——他在床上是個十足的流氓!我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能夠對性愛
癡迷到這樣的地步,那些下流的姿勢,那些變態的言語,根本不是在和一個女人
交流,他要的不是心的互動,他只要情欲!對這樣因為性欲而對我熾熱的男人,
我本應該不屑一顧。可是我沒有。」

  「我愛我的丈夫——雖然現在說這樣的話顯得虛偽可笑,我還有什麼資格再
說愛他?我還剩下什麼資本對我的丈夫說愛?可是我真的愛他,在我心裡,他的
位置永遠都沒有人能夠代替!他沉穩安靜,情感細膩,在他身邊,我能夠感到安
全,能感到被寵愛,我對他完全依賴著,根本不敢想像沒有了他的生活!」

  「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這樣的問題我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從丈夫的眼
裡看到的我自己,讓我錯覺自己是完美的,他總在用欣賞和溺愛縱容我,讓我最
終也天真地認為自己是個當得起賢妻良母稱謂的女人。我不得不做出更賢慧的樣
子,那些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念頭更加無法啟齒。久而久之,我慢慢變得不再像自
己,有時候,我會錯覺還有一個另外的自己生活在我身體裡,那是個甚至連我自
己都不明白的自我——充滿了淫欲的念頭和墮落的衝動。」

  「我的理想,是找一份完美的愛情。我得到了,我的言就是我一直以來想要
的人,然後我像自己曾經想像過的那樣成為合格的妻子,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設想
過來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然後呢?我沒有想過,沒想過得到愛情之後,我還應該追求什麼!這兩年
來,我一直迷惘著,有的時候,我甚至迷惘的恐慌,我能感覺到另一個自己在迷
惘中日漸壯大,直到強大到足以抗衡我二十幾年以來苦心建立起來的自己。」

  「我本能的恐懼,因為我不知道那另外的一個自己要引領我走向何方?」

  「那是一種強大的欲望,裡面包含著放縱索取貪婪墮落的衝動!我說不清楚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想只能用三個字來形容:不甘心。是的,不甘心!」

  「我不甘心就這麼完結,再沒有追求,沒有期待,看著歲月從身邊慢慢地流
過,讓自己從繁華歸於平靜,直到我的人生落下帷幕,徹底終結所有的一切。我
就因為這不甘心讓自己在危險的懸崖邊徘徊,儘管我一直在努力扮演著一個正常
的我,一個在別人眼裡我應該有的樣子,以此維持表面的平衡。可是,我自己知
道,這樣的平衡是多麼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甚至只要一個轉念就可以把它打
破。」

  「和佟走出那一步以後,平衡就已經被打破了。不用誰來告訴我,我知道自
己錯在什麼地方。作為一個妻子,我不該背叛丈夫,作為母親,我那樣的行為無
疑更無法為人原諒。我的道德,我的人生觀都不能容忍我繼續下去。可我不能不
承認,我竟然是渴望那種放蕩的淫欲,我竟然是在期待著被人勾引……」

  「當我被那個男人像獵物一樣按在身下的時候,當他的手在我身上撫摸的時
候,或者他分開我的雙腿抵舔我的下體的時候,我是墮落的,我從墮落中收穫欲
望的滿足。我在心裡告訴自己:放棄吧,放棄做一個好女人好妻子好母親。只要
你放棄了這些念頭,你就能享受到更加強烈的快感,你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接受淫
亂帶給你的快樂。」

  「然而等到一切結束,當身體的快感退卻,我又會從迷亂中清醒過來,放縱
過後的空虛,讓我無所適從,突然會有一種沒了根的虛弱感令我恐慌不已。」

  「那一次之後,佟沒有勉強我再參加那種混亂的聚會,多數的時候是娜下來
叫我,然後他會下樓到娜的房間,我在那裡和他一次又一次的鬼混。每一次他都
會進行的很仔細,就像是熟練的工人完成一項早已經爛熟於心的工序。他讓我脫
光,自己卻衣著整齊地坐在椅子上,然後叫我坐上他的大腿,慢慢地撫摸親吻我
全身。他能準確地找到我身上最敏感的位置,然後用最短的時間調動起來我的情
欲。他拉開拉鍊,把自己的陰莖掏出來,讓堅硬的陰莖抵在我腿上。然後讓我給
他說被撫摸的感覺,讓我告訴他陰莖摩擦大腿時候的感受。他就像是一個導師,
一步一步地引領著我體驗欲望,而我就像完全被打開的書本,被他一頁一頁地翻
閱。」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態:赤裸著身體坐在一個衣服整齊的男
人懷裡,被像把玩一件器物一樣肆意玩弄……羞恥,不安,心跳加速,情欲完全
主宰了我的頭腦,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能被動地聽從他指揮。我
好像是被奴役了,他就是我的主宰。我從來沒有感覺過這樣被一個男人徹底的了
解過,甚至是在我的丈夫面前都不曾有過!」

  「我總在那個時候迷失自己,在他還沒有進入我的身體裡的時候,我已經從
撫摸和挑逗中得到了巨大的快感,甚至只要他的手一伸到我兩腿中間,我的神經
就會馬上繃緊,緊張到身體戰慄,全身上下都變得格外敏感。那種奇異的感受,
正像是從前我在夢裡夢到過的感覺,飄渺,迷幻,淩亂,不真實……」

  「在那之前,除了我的丈夫,我沒有過別的男人。我不知道性愛還可以有這
麼多花樣,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還可以這樣子的互動!是這個男人給我打開了
一扇門,門裡面,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世界。儘管我應該恨這個男人,如果不是
他,也許我這一生都不會打開那扇門,不會發現那樣一個對我有著致命吸引力的
情欲世界。可是我對他沒有任何恨意,也許我更應該恨自己才對,我的身體裡本
來就流淌著淫欲的血液,那些欲望在心底早就蠢蠢欲動,只是我沒有發覺而已!
沒有這個男人的勾引,同樣的墮落還會出現在和另一個男人之間!問題的根源在
我自己,在我隱藏在內心裡的欲望。」

  「和他在一起,我開始漸漸習慣,習慣他近乎變態的玩弄,習慣讓自己的身
體在他的玩弄中釋放出更瘋狂的自我。從抗拒到接受,幾乎就在一夜之間!甚至
就在他進入我身體的那一個瞬間!回過頭去看,我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
墮落得如此徹底,毫無保留,完全敞開了自己給一個猥瑣的老男人。」

  「有什麼區別嗎?沒有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所犯下的錯誤,連我自己都
無法原諒。短短的一個月,我的身上已經被烙下了深深的印記,那是另一個男人
的印記,永遠都無法抹滅,永遠都無法忘記。」

  「我該怎麼面對言?我幾乎不敢想這個問題!我瞭解他,我清楚地知道他是
怎麼不遺餘力追求完美。我不敢想像他知道真相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這一切
對他來說是殘酷的,是不公平的。作為一個男人,任誰都不能夠忍受這樣的背叛
和羞辱!」

  「我是個失敗的女人,因為我拒絕不了墮落。我的良知在提醒我正一步步滑
向深淵,提醒我正在毀滅自己的家庭。可我卻鬼使神差地讓這一切繼續向著不可
控制的方向演變,我明明知道接下去會是個悲劇,明明知道我的世界將會因此完
全崩潰,可我就是擺脫不了那個鬼魂一樣的男人,就是抗拒不了從罪惡裡衍生的
快感。」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拒絕他,我總是這樣想。」

  「言回來那天,他幾次要下來見我,那個時候我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了懸崖的
邊上,身後就是萬丈深淵。回去的路,我能看得見,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走回
去。我跟他說我們結束吧,再下去對誰都不好。他激動的像一個熱戀中的孩子,
反復對我說他愛我,說他喜歡我,說他離開我一天也活不了。我不知道他的話有
幾分可信,不過我知道他有多迷戀我的身體!而我對這樣的迷戀沒有抵觸,甚至
有種欣然,仿佛得到了某樣東西的成就。那樣的迷戀,我沒有在丈夫那裡發現過
,他給我的,是愛憐,是溫柔。」

  「可是,我竟然已經厭倦了溫柔。」

  「我幾次開門看,怕他會下樓來找我,怕丈夫會和他在門口碰到。我像個惹
了禍的孩子,不知道該如何善後彌補,只剩下驚慌和混亂。」

  「娜就是這時候來的。她來找我是為了佟,為了讓我繼續和佟保持現在的關
系,她說她可以保證我不被發現,保證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只要我和佟繼續好
兩個月。最少兩個月,她這麼說。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有一種瘋狂,好像隨時
要把我吞噬掉。」

  「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的這個提議,我可以另外給你個選擇,她說:我可以
給你介紹其他男人,也許能比他年輕點,好看點,我會幫你安排合適的時間,總
之你必須聽我的,這兩個月你必須聽我的!過了這個時間,我就給你自由,並且
我也會永遠在你的生活裡消失,而你的生活將恢復如故。」

  「我被她離奇的提議嚇壞了,我完全不能想像她會提出這麼荒唐的要求,更
不能想像自己像一個高級娼婦那樣去接納一個又一個陌生的男人!我心裡還存在
著僥倖,希望這些事情很快過去,希望丈夫什麼都不會發現,讓我有足夠的時間
戒斷自己的欲望,回復到之前的我。那個瘋狂的女人,我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麼樣
的事情來,我不懼怕丈夫發現以後的審判,因為我罪有應得,如果言不能原諒我
的過失,我可以悄悄的離開,雖然會戀戀不捨,雖然會心如刀割,可我能接受這
樣的懲罰。」

  「但是我不能夠讓她把這些事情曝光給周圍的人,那樣即使我離開了,我的
丈夫,我的女兒,還會生活在別人的異樣眼光裡,那個時候的我,才是真的罪大
惡極!」

  「除了接受,我還能做什麼?」

  「然後,佟下樓來,我出去迎他,我求佟別在我家裡亂來,我告訴他我丈夫
就要回來了。他說行,說只要我不提分手,只要我願意繼續讓他愛,他就完全滿
足了。他說他最喜歡的就是偷情,他喜歡我背著丈夫去找他。」

  「我知道他嘴裡的愛是什麼意思,他的愛,單單只是赤裸裸的肉欲而已。然
而更可悲的是,我卻陷入到了那肉欲當中不能自拔,就像是一個嗜毒成癖的癮君
子,明明知道不對,知道後果的可怕,卻偏偏沉溺其中無法回頭。」

  「懺悔,對我來說已經太晚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不過我能確定他
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我太瞭解他了,他是個十分敏感的人,如果有了心事,也不
和別人說,只是人會變得沉默。我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心裡像壓了一座山,
說不出的沉重。那時候我曾經幾次想到把一切都坦白給他,然後任憑他判決。可
我沒有勇氣,我在心底裡有著深深的懼怕。很可笑,以前我從來不覺得家庭對我
究竟有多重要,丈夫和孩子對我有多重要。雖然做錯了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
誤,卻從來沒有在心裡想過言會離開我!我是個自私的女人,自私到竟然會忽略
了丈夫無處不在的愛,像個少不更事的孩子,去他心頭上插了一刀!」

  「為什麼人最容易傷害到的,總是對自己最好的那個人?」

  錄音到這裡,中斷了。

  我人怔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感覺不出來自己是什麼心情,做為男人,在
女人面前聽自己的妻子講述和別的男人之間的種種不堪,我應該覺得恥辱,應該
憤怒。我的尊嚴正在蘇晴的面前一點一點地消失,我沒想到,自己傾心竭力地對
妻子好,居然成就了她的出軌!也沒想到,在嫣的心裡,竟然隱藏著另人無法相
信的瘋狂一面,那個安安靜靜文文雅雅的妻子,那個賢慧端莊的妻子,竟然都是
她偽裝出來的一個形象!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傻,甚至傻到了幼稚。我從小習慣了不在父母身邊,習慣
了對自己負責,所以從來不會想對誰說謊。我表裡如一,坦蕩地對待身邊每一個
人,因為不需要掩飾,不需要遮蓋自己的缺陷。我一直以為人都是這樣的,也應
該是這樣的,坦誠,直率,永遠生活在陽光底下,活得坦坦蕩蕩。尤其是自己的
親人,更應該毫無芥蒂真誠面對,即使最隱秘的角落,也可以對自己最愛的人欣
然展露。

  愛,是包容,包容所愛的一切。這是我信奉的教條,我以為自己做得很好,
至少對待她——我所愛的嫣,自始至終,都在竭盡全力地愛護包容。可直到現在
我才知道,我所包容愛護的妻子,原來只是一個虛幻的鏡像!

  和我生活了四年的妻子,就像一個多面體,她只給我看了她的一面,甚至,
只是很小的一面!

  那麼,過去的四年,竟然是同床異夢的四年嗎?那麼,當初我愛的嫣,只是
我自己的一個幻覺嗎?又或者,我所愛的只是嫣的一部分,很小的那個部分!她
在床上的羞怯,她在我身下的矜持,我不能確定是不是真實的,如果這一切都是
她的偽裝,那當初我們的愛情又是什麼?難道只是衝動?

  如果愛情只是衝動,那麼相愛還有什麼意義?

  一隻手伸過來,輕輕地按在我臉上,溫柔地撫摸著。然後,是蘇晴的臉,緩
緩地貼過來,凝視著我的雙眼。

  「你崩潰了嗎?」她低聲問:「你四年的恩愛,沒有打過流氓的情欲,你最
愛的女人,可以在一個陌生的男人懷裡得到高潮!你是不是還不敢相信?是不是
對她失望了?」

  我看著蘇晴,一言不發。她美麗的面龐上充滿著憂傷,明亮的眸子裡,有一
汪流動著的氤氳。

  「可,這就是女人,真實的女人……」蘇晴的拇指按上了我的眉心,輕輕揉
動著,似乎想要碾平我皺起的紋理:「想要真正瞭解一個人本來就是件不可能完
成的夢想。即使你最親近的人,即使是你以為可以完全理解的人,都永遠無法走
到對方思想的深處。更何況是女人,每個女人都有不同的秘密,有些秘密,就算
是你和她生活了一輩子,也未必有機會知道。」

  「愛,是把雙刃劍,兩個人因為相愛,情不自禁要走到一起,情不自禁想要
瞭解對方。可也正是因為愛,人才會互相隱瞞,越是愛得深,越是不敢敞開心裡
面連自己都不敢面對的陰暗。把好的一面給最愛的人,不是每對相愛的人都正在
做的事情嗎?如果你相信愛情,如果你要堅守愛情,那麼你首先要做的,是面對
人性裡最黑暗的部分!你不得不接受愛情帶給你的附屬品,這些本來應該被排斥
于愛情之外,永遠不被提及,可是你想要完整地愛一個人的時候,將不可避免地
遇到這些……謊言,自私,謬誤,背叛……」

  「因為這本來就是你所愛的人身上原本就有的東西,即使你從來沒看到過,
也不表示它不存在——只是隱藏的更深罷了!」

  我茫然地看著蘇晴。

  ——墮落,難道隱藏在每個女人的身體裡嗎?
二十二
  我眼前蘇晴的手掌輕輕晃動,她兩隻手虛捧過來,纖細的手指,從我臉頰劃
過,指尖似有若無地觸碰著我的皮膚。不說話,定定地望著我。一瞬間,我突然
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她的一件物品,正被捧在手心裡把玩。這種錯覺讓我有些詫
異,不安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扯開。

  蘇晴的手翻過來把我握住了,臉上浮現出一片柔和的神色,說:「如果你說
已經絕望了,想要放棄了,那我不會有絲毫驚訝。換了任何一個男人,到了你這
樣的地步說放手都很合理。可是,如果你真的這麼說了,我會很失望。你對愛的
信仰一直是那麼堅定,以至於到了偏執的地步!而這些,在如今的世界裡,對女
人來說該是彌足珍貴的了,至少對我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雖然為人所不
齒,聲名狼藉,可在心裡卻沒有放棄過去嚮往一個好男人! 」

  「我的那個前夫,不能說不好,只是在我提出離婚的時候,他沒有過一句挽
留——他也許不知道,我是多希望他說一句原諒我的話!哪怕是言不由衷,哪怕
只是一個謊言!可是他什麼都沒做,把我一個人放進了海裡。當知道了你的嫣現
在的處境,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實在不想看著她最終走到我這一步。你的確
有權利不原諒她,可以惱怒她,忿恨她,可是,我希望你別拋棄了她! 」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握著我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眼睛裡突然流露出一種深
深的恐懼。在我的感覺裡,那恐懼是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有種逼人的寒冷。

  我不確定她在害怕什麼,但是看到她這樣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想
要保護她、安撫她的欲望。伸出手臂攬住了她的身子,輕輕在她後背拍了拍,誠
懇地對她說:「謝謝你!我大約能明白你想說的話,能明白你現在的心情。」

  說著安慰的話,我自己心裡卻沒有一絲暖意——我能明白她從地獄歸來的莫
名心悸,可是,有沒有人能知道我現在的無邊絕望!我苦心構築的精神世界,此
時正一點一點地慢慢坍塌,我就像激流中的一葉小舟,搖擺在洶湧之中,忽左忽
右起伏不定,隨時都有可能傾覆沉落。

  因為我不能確定人性,不能確定以前相信的那些東西究竟存不存在?如果一
個人可以面對愛人偽裝自己,那麼,我們曾經以為的真情,是不是有我們想像中
的那麼完美呢?也許,你一直堅信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樣子,他
或者她,只是她們自己而已,永遠都不能完全看清,永遠都不能和你的想像真正
重合。

  蘇晴在我懷裡,很安靜,像個孩子一樣。她的手,一直握著我的兩根手指,
軟軟的手掌就像女兒嘉嘉一樣。女兒經常會這麼握著我的手指,那種被依賴著的
感覺會讓我一種突如其來的自豪。

  她裸露的皮膚緊貼著我的身體,修長光滑的雙腿纏過來絞著我,傳遞著一種
莫名的曖昧。撲面而來的女人氣息包圍了我,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的乳房
擠壓過來時的柔軟溫熱。一直以來,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一天這樣親暱地
抱著一個不是嫣的女人!更沒想到的是:我從這近乎赤裸的身體上感受到了從前
被嫣依戀的感覺!恍惚之間,竟然有一種錯覺——我懷裡抱著的,不是蘇晴,是
女兒,或者是嫣……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中瀰漫著死一樣的寂靜。我不說話,是因為不
知道說什麼——對著一個知道自己極端隱私的女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建立起我從
前的自尊!

  蘇晴不說話,大概是因為她在等待我的回應。她的意圖已經很明白——拯救
我的婚姻。或者說她是在拯救以前的自己,我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和我說起往事那
天的一聲歎息:孩子?要是有的話,也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她說這句話
的時候臉上有一絲苦澀,彷彿是在遺憾生命裡的一次轉機。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蘇
晴為什麼對我有無限信心——是孩子!我和嫣,有一條割捨不掉的紐帶,就是我
們的女兒嘉嘉。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嫣,即使在聽過了她剛才的錄音之後,知道了她那些
心底的隱秘。即使因此開始了對愛情的懷疑,甚至連掌控妻子的信心也正在一點
一點地消失。我傷心、無奈、失望,對於完美的追求徹底破滅。但是對於嫣,卻
沒有辦法恨起來。我對她,更多的是感到痛惜,就像一件自己無比喜愛的珍寶,
如今突然在她的身上發現了致命的瑕疵,我不能夠接受,不能夠視如不見,卻又
抑制不了被欺騙之後的憤怒和哀傷。

  我的痛苦也正源於此。

  嫣,其實沒有變過,她本來就是那個樣子,只不過是我剛剛才發現而已。也
許,背叛只是早晚的事情,沒有佟,會有其他的男人!我給她的全部,愛,保護
和平靜,只能滿足她需要的一部分,其他的,我無法給予。換句話來說,假如她
遇到的不是我,假如她是和另一個跟我截然不同的男人結婚,那個男人能夠彌補
她現在所渴求的一切,那麼,可能她內心所需求的,就會是她那種婚姻裡所缺失
的部分——或者就是我所擁有的這些部分!

  沒有的,就去追求,得不到的,就更會渴望,人都會不自覺地在潛意識裡這
樣嚮往。這才是欲望的本質。

  我的欲望,是完全擁有嫣,從身體到心靈。蘇晴的欲望,是回歸過去,找回
曾經被她放棄的生活。季然的欲望,是活著……

  欲望因人而異,因你的生活而異,因你得到的多少而異!

  我突然笑了起來。

  第一次,從地獄歸來之後,我從來沒有像這麼大聲的笑過,咧著嘴,毫無顧
忌。我想我笑得一定有些猙獰,把蘇晴嚇了一跳,她驚愕地仰頭看著我,茫然!
很明顯,我的反應出乎她的預料,她有些不知所措。本來她是沉著的,冷靜的,
甚至是胸有成竹的!也許她準備了很多說辭,打算開導疏解安慰說服我,但是這
些準備都被我的笑擊潰了。

  我不需要了,我自己找到了問題的癥結。

  低頭在蘇晴臉上吻了一下,說:「你放心,我不是你丈夫,他會放棄你,是
因為他還不夠超脫。或者,在他放棄你的同時,他也已經選擇了放棄他自己。我
不會,我永遠不會放棄嫣。 」

  從驚愕中回過味兒來的蘇晴警惕地看著我:「梁言!你別亂來!你不會笨到
不計後果吧?現在雖然糟糕,還沒糟糕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你這樣的表情,是在
告訴我你已經到崩潰的邊緣了……」

  「沒你想像的那麼糟糕!」我繼續笑著:「我曾經自己面對過孤獨,曾經看
過美好破滅,也曾經無數次在手術臺前看著自己的病人死去,更甚至,歷練過那
個悲慘的世界!我有能力面對死亡,所以我足夠堅強,我只是被突如其來的狀況
打懵了,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這沒什麼,真的算不了什麼!我還不至於虛弱到一
擊斃命的地步! 」

  「你想幹什麼?」蘇晴還是很緊張的樣子。

  「如她所願。」我收斂了笑容,看著緊閉的房門,輕輕地說:「時間過得真
慢……她該回來了吧……」

  蘇晴的不安明顯地寫在臉上:「如誰所願?嫣?佟?我?你的話,到底什麼
意思? 」

  「先是你……」我的手從她背後圈過來,抓住了她的乳房。乳房柔軟豐滿,
握在手裡像一團棉花。蘇晴一驚,本能地全身抖動了一下,猛地用手推住了我的
胸膛,直定定地看著我,問了句:「幹什麼?」

  她這句話問得脫口而出,幾乎沒經過大腦。在這之前,她曾經百般挑逗勾引
我,使盡風情,為的就是讓我心動,可現在我真的行動的時候,她卻反而被我的
動作嚇住了。也許是我的表情,也許是我前後相差極大的變化,總之令她感到了
異常,女人本身的防禦自然啟動,下意識地擋住了我。

  「做愛啊!」我平靜地望著她,說:「這不是你們早就預謀好的?既然你願
意,而且我老婆也同意,我拒絕你,不是顯得故作清高了?萬一昨晚她發現了我
們在做戲,知道了我辜負了她的好意,說不定會失望,說不定還會傷心。 」

  蘇晴疑惑地看著我,說:「梁言,你真的不對勁!你能不能和我談談?你現
在是怎麼想的……」

她的話沒說完就中斷了——因為我已經用自己的口堵住了她的嘴唇。濕潤溫
  熱的唇帶著一絲甜意,感覺很清涼,猶如清晨的朝露。和嫣接吻,常常會是蜻蜓
點水式的,我不自覺地就會付諸對她的疼愛。而此時對待蘇晴,卻完全是侵掠!
惡狼一樣狠狠地吻下去,用力嘬吮,以至於她的雙唇完全被我吸入了口中。

  她馬上開始掙扎,用力推我的胸口,同時把自己努力的頭向後退,期望能夠
擺脫我。她似乎想說話,但是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我的舌頭撬進她
的嘴唇之間時,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緊閉著牙齒,彷彿那是她最後一道防線。我的
手箍住了她的頭,不讓她左右擺動,然後向前探著身子,跟著她一起後退,這樣
兩個人的嘴唇仍然緊貼在一起,無論她怎麼反抗都無濟於事。

  蘇晴的反應有些激烈,和之前引誘我時候的態度截然相反,她掐我的皮膚肌
肉,用力捶打,使勁扭動著身體,雙腿不停地亂蹬,像是一尾離水的魚,在呼吸
停止之前,正垂死掙扎。

  那情景,是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在實施強姦一樣,一個粗暴地侵略,一個死
命防守卻節節敗退。最後她被我按住,牢牢地壓在了身下,儘管她並沒有放棄抵
抗,不過有幾次,她的膝蓋抵在了我的胯部,卻都一滑而過,沒有任何攻擊的意
圖表現出來。

  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胯部是男人致命的弱點!做為護士長的蘇晴當然不會
不明白,所以我能判斷得出來,她的反抗,並不決絕堅定。甚至我還有種奇怪的
感覺:她躲閃抗拒的動作,似乎正把我身體裡攻擊征服的欲望一點一點地引誘出
來。我的親吻變得更加狂野,不再只局限於她的嘴唇,密集的親吻落在她臉頰、
鼻子、眼睛、額頭上,疾風驟雨般地傾瀉而下。蘇晴已經能開口說話了,但是她
不吭聲,只是徒勞地掙扎,而那掙扎的動作,也正漸漸被雜亂無章的糾纏馴化,
到最後,兩人之間竟如同一對配合默契的舞者,退與進成為互相的節奏,追逐與
躲避變成了演練。

  我停下來,略微抬高了頭,俯視著她的眼睛,問:「你怕我?是不是因為現
在你感覺無法掌控住我,所以才恐懼? 」

  蘇晴兩臂攤開,手腕被我按著,身體也停止了扭動。她急促地喘著氣,什麼
話都不說,眼睛卻死死地對視著我的目光。她的乳房抵著我的胸口,雖然我抬著
上身,並沒有過分的壓迫,但當她吸氣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出來她的乳頭已經變
硬,這是女人身體的信號,表示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迎接下一步更猛烈的侵
犯。她的一條腿曲起在我的腰間,另一條腿被我壓在身下,這樣她就自然形成了
一個張開的姿勢,有些狼狽的夾著我的身體。

  兩個人對視著,彼此心裡似乎都明白:如果再有動作,那麼,攻擊將會變成
奉獻,抵抗也將變成索求……

  我低頭,慢慢地向下低頭,一寸一寸地接近蘇晴的嘴唇,這次,我讓她有足
夠的時間明白我的意圖——我要吻她。我自己,義無反顧。也許,在第一次看到
她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這個女人將要走進到我的生活,參與到我精神世界的重
建中來。

  這個世界上,有一類人之間,會有種詭異的感應……只要你看上對方一眼,
你就能知道眼神裡所埋藏的誘惑,有時候,也許只要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你產生
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直至改變你的生活!

  蘇晴的眼神移開了,慢慢地掃過我的臉,停留在我的嘴唇上,看著我的嘴唇
一點一點地接近。她的嘴唇半張著,唇上面,還沾著我的口水,亮晶晶的閃著粼
粼的光,看上去說不出的誘惑!她的眼睛微微瞇著,眉心擰起起來,似乎有些怯
意,但仍舊堅持著迎向我,沒有挪開。

  我的嘴終於壓上了她的雙唇,沒有任何猶豫——當我決定要這麼做的時候,
就已經不再讓自己回頭!哪怕最後的結局是我輸得一敗塗地,我仍然要去賭這一
把,因為,我還有贏的機會!

  這一次蘇晴沒有任何抵抗,那個瞬間裡她的眼睛一下子閉了起來,下巴向上
揚起張開了嘴唇,讓我的舌頭順利地侵入了她的領地。這時候的蘇晴,表情竟然
變得和嫣出奇的相似!同樣的服從溫順,同樣的戰戰兢兢,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坦
然從容和洞悉人心的敏銳。彷彿突然間,她就由一個歷盡風月的熟婦人回轉到了
情欲初開的少女。

  她兩隻手臂從旁邊圈過來,摟住了我的脖子,動作很舒緩,十分的自然,好
像我和她本來就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而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的親密無間。

  雙唇分開的時候,她仍舊閉著眼睛。我凝視她的臉,白皙中泛著紅暈,睫毛
翳動著,表情祥和安適。她的手還勾著我的脖頸,胳臂因此被拉得筆直,使得兩
臂看上去更加修長纖細。手伸出去,握住了豐乳慢慢揉搓,讓乳頭在掌心裡摩挲
廝磨,乳肉鬆蓬蓬從指縫裡溢出來。蘇晴「嗯」地一聲呻吟,頭歪向一旁,收腰
弓背,卻迎著我的手掌挺起胸來,頸間白皙的皮膚下面隱顯出頸筋的輪廓,一眼
看過去,就能知道她正用力繃緊了身體。我相信她絕不會是緊張!按照她的閱歷
來講,經歷過的男人不知凡幾,再加上她對待性愛的坦然隨性,當然不會為了我
這樣一個男人產生過分的驚慌。

  那麼,她是在展示自己。就像一個美麗的雌獸,面對追求欣然而就,沒有任
何羞怯,落落大方地把自己展現進對方眼裡。好像交配中的豹子,互相之間雖然
緊密相連,卻總帶著突然攻擊的威脅。有時候,攻擊,也是一種調情。

  她的身體飽滿豐腴,散發出來的,是一種讓男人無法拒絕的吸引,本來,我
是從那誘惑中逃離的人,可以因此傲立於眾獸之外。不過現在,我又自己默然回
來,投入到欲望的焚爐為她所煉。

  只是,我不是回來掠取,我經過更痛苦的冶煉,正堅若磐石。

  乳頭在掌心中矗立堅挺,棗肉一樣韌硬。我的手離開,順著腋邊的曲線一路
蔓延開去,同時低頭,把臉貼在乳房上,繼續壓迫她的乳肉向四面延伸。

  手探索過柔軟的腰,爬過豐滿的臀,蛇一樣鑽進蘇晴的雙腿之間,那裡土地
肥沃水草豐美,是欲望的發源地,那裡產生愛情也埋葬愛情。蘇晴的雙腿立刻夾
緊,把我的手困在裡面,她食人花一樣雙膝蜷縮,將自己的陰部深藏進腿腹形成
的溝壑裡面。我的手,就深陷其中,像種進去的一顆罌粟。

  她的一隻手臂用力收縮,把我牢牢地按在乳香四溢的胸口,另一隻手從兩人
身體的縫隙中穿過,一直伸向下面,直到我腿間,碰觸到我的陰莖,才停下來,
用食指和拇指扣住,緩緩地,有些困難卻毫不猶豫地開始了套弄。

  陰莖已經在勃起的狀態,在她手裡一點一點變得更加堅硬,和她纖細柔弱的
手形成水火般的反差,兩個人的性欲,也開始了在這水火中煎熬翻滾。

  隔著她的乳房,能清楚地聽到裡面的心跳,急促又歡快。她的呼吸粗重而湍
急,噴出的氣流吹動了我的頭髮,像風掠過森林。我聽過很多心跳,但沒有哪一
次像這樣清晰洪亮,聲聲入心!我也無數次的風,有寒冷的,有溫暖的,有濕潤
的,有乾燥的,春夏秋冬的風,都沒有這風吹得驚心動魄……

  我的手還在她胯間紮根,手指,正摸索著探進花蕊深處。

  蘇晴又長長地呻吟了一聲,扭動起來。

  像蛇。
二十三
  女人在扭動的時候會有一種奇異的魅力,極具誘惑!讓人無法抗拒。這是我
看到此時的蘇晴之後明白的。我的妻子,嫣,很少會在我身下這樣毫不掩飾的扭
動,對她來說,擺動自己的身體是不雅的,即使在最親密的時刻,最銷魂動情的
那個瞬間,也只能偶爾看到她不能自已的掙扎。現在回想,她的扭動,是在抗拒
生理上帶給她的那些快感,以使她在我眼裡儘量顯得不那麼淫蕩!

  也就是說,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四年,她一直在壓抑隱藏著自己的欲望,被抑
制了的情欲,終於在佟那裡找到了出口,完全地釋放了出來。是的,我看到的視
頻裡,最後她被佟肆意玩弄的時候,身體上,是完全開放的!儘管在心裡她並不
情願,但也就是這樣不情願的心理,才導致了她生理上更強烈的爆發。我猜想,
那個時候的嫣,才是真正的嫣本身,完全的自我體現,她在佟肆虐式的逼迫下獲
得了超乎尋常的快感。以往,對賢妻良母的崇尚讓她無法在我們自己的家裡完成
情欲上的滿足,最終,才會導致了今天的結果。

  如果沒有佟,的確像她說的那樣:還會有其他的男人,而且,我可以斷定這
個男人,絕不會是個「好」男人,一定會是一個類似于佟的流氓!

  「好」男人無法突破禁忌倫常,所以無法給予女人突破禁忌的快感,一個女
人,心目中想要依靠的男人,是「好」男人,在正常的生活裡,這樣的男人代表
了道德、正統和安全。但是從情欲的角度來說,道德永遠打不過流氓,因為情欲
追求的是放縱——極度的放縱,才會給女人帶來最徹底的快感。

  也許不僅僅是我的妻子,更多出軌的女人們,或多或少,都可能有這樣的一
種「誘因」在她們迷失的過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啊……」蘇晴的一聲呻吟打斷了我的思緒。她的兩腿從下纏了上來,緊緊
夾住了我的腰,緞子一樣光滑柔順的皮膚摩挲著我身體,她的腿柔韌度似乎格外
出色,毫不費力地將雙腳在我的身後交叉勾住,小腿肚正壓在我的臀部,迫使著
我的下體更貼近了她的身體,同時將胸膛挺起來迎向了我,整個人嚴實地把我纏
住了。

  對於這個風情萬種又嬌豔入骨的婦人,我曾經極盡艱難地壓制過自己,卻還
是一度沒法控制住來自本能的生理反應。所以,她對於我的誘惑,並不輸於她對
其他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的誘惑。當我決定了要改變的時候,墮落就是通向那裡最
好的途徑!現在,我不需要克制了,放出心裡的那頭狼,讓它肆意掠食殺戮,即
使因此我永墮地獄,也絕不回頭!

  低頭找到她的嘴唇,印了下去。這次仍舊沒有任何抵抗,順從地張開了嘴,
吐出舌頭和我糾纏。她反應熱烈,像是久曠的怨婦,迫不及待地迎接我的挑逗,
溫熱濕濡的嘴唇嗷嗷待哺,渴望又貪婪,不停地吮吸索求。她將兩臂從我的腋下
穿過環抱住我,讓乳房更緊迫地擠壓到我胸前,同時胯部也貼上來,抵住了已經
堅硬的陰莖,然後蠕動臀部波浪式地起伏摩擦,動作大膽而且熟絡。

  我的手還在動,我知道怎麼挑逗一個女人,雖然之前,我一直認為那不是一
個男人最應該專注沉迷的的領域。

  手指順著縫隙撫摸,指節輕擦最敏感脆弱的部位,第一次,我在感覺自己正
掌控著情欲,正主宰一個並不瞭解的女人。蘇晴的腿有些痙攣地抖動著,似乎不
勝蹂躪,卻勇敢地分得更開,她近乎不安地顫抖著,胯部隨著我手的動作起伏,
兩臂越收越緊,像是要把我嵌進自己的身體一樣,和我接吻的嘴舌靜止下來,只
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發自喉嚨深處的呻吟。

  沒有猶豫,手指一直探索了進去,裡面一片濡濕滑膩,收緊的肉壁膠著住我
的手指,一股又一股的水繼續湧出來,蔓延開,隨著我的動作溢出來,沾滿了我
的手掌和她蓬鬆的陰毛。氤氳的淫靡氣息從下面擴散出來,開始在房間裡蔓延,
逐漸充斥佔據了整個房間。我繼續動作,不停地動作,讓持續的刺激更激烈地給
予她,我竟然沒想馬上插入——在過去和嫣的親密中,我總是渴望插入,渴望將
兩個人的身體早早地融為一體。連我自己也驚異於能如此清晰從容地看清和掌控
熱情中的一切,好像熟練的工匠,不緊不慢地繼續著早已爛熟於胸的工序,既不
迷惑于手上的豔麗,又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我宛如一個第三者,冷眼旁
觀兩個人的情欲一步步攀高迸發卻不為所動。

  很短的時間,蘇晴突然僵直了身體,腿猛地蹬了一下,頭抬離了床面,梗著
脖子懸空定在那裡,一瞬間,呼吸似乎也停頓了,頭髮散落開,垂下來拖在粉紅
色的枕頭上,散亂成了一幅水墨畫。她的臉離開我,張著嘴,咬牙,皺眉,表情
裡痛苦和歡愉交織在一起,呈現出無法形容的嬌豔和迷亂。

  只幾秒鐘,人就無力地癱了回去,重重的,摔在床面上。然後睜開了眼睛看
著我,目不轉睛,良久,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問:「為什麼?」

  我不知道她想要問什麼?也許是在問我為什麼突然改變,也許是想問為什麼
我有這樣的能力,可我的嫣卻是因為欲望而出軌!或者是要問我為什麼選擇她。
而這些問題的答案,我都沒有!我不理會她,從兩個人緊緊貼住的身體間抽出了
手掌,持續一種單一的動作使我的手很酸痛,木木的。手上的濕袒露出來,淋淋
地反射著水光,我用水濕的手抓住了蘇晴的乳房,拇指和食指合攏捏住了一顆乳
頭撚動,讓豐滿柔軟的乳肉在手裡蕩漾。

  我現在不想再說話,對於蘇晴,我即使相信她的善良真誠,依然不確定是不
是應該告訴她一切——我要解決的,不是處理善後妻子的出軌。出軌的背後,還
隱藏著更可怕的隱患:出軌的原因。如果沒有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那麼,即使過
了眼下的難關,還是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佟出現到我的生活中來!

  蘇晴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也許模糊地意識到了我現在的心理活動,但是不能
確定。從女人的角度來看,如果她完全瞭解我的想法,會認為我一定是瘋了!

  我不介意自己瘋掉——如果沒有了嫣的話……

  喘著略顯沉重的呼吸,我趴在蘇晴身上,鼻中嗅到的,是從她身上傳過來的
一絲淡淡香氣,其中夾雜了某種特殊體液的味道。她的手搭在我肩膀上,輕輕地
來回摩挲著滑動。相對於她而言,我的身軀足夠龐大沉重,但此刻卻像個孩子一
樣被她攬在懷裡!我的粗獷和她的嬌嫩似乎完全顛倒了過來。

  在還沒有插入之前,她已經有過了一次身體上的高潮,我完全能夠肯定!但
這不是我的目的,我還有更大的野心,如果不能讓這個歷經情欲洗禮的女人在肉
體上得到徹底的滿足,對我的自信是一種致命的打擊,而沒有了自信的我,恐怕
在戰鬥沒有開始之前就已經開始了潰敗。

  蘇晴微微側著頭,下顎揚起,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樣微張了嘴唇,那是一種索
求,她的情欲已經被撩撥到了無法自持的地步,急切的希望接下來更狂野激烈的
侵略。我的手順著她的脖子慢慢向下撫摸,手指似有若無地滑過她的肌膚。她的
皮膚光滑細膩,皮膚下面隱隱顯出了紅暈,在燈光下愈發顯得光彩奪目。當我撫
摸乳房的時候,她皺著眉輕哼了一聲,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掌,緊緊地握住,
用帶著呻吟的腔調小聲說:

  「進來……你進來吧……」

  我的手繼續原來的動作,將柔軟的乳肉抓在手中揉搓擠壓,看著它們變形扭
曲,鼓囊囊地繃緊,然後從指縫裡擠出來。乳頭已經明顯勃起,硬得如同一粒熟
透的紅豆。我把乳頭夾在手指間,慢慢地向上提拉,乳房隨著我的手被拉扯成筍
狀,然後鬆開手,乳頭就立刻又彈了回去,回到乳房的頂端繼續顫動搖擺。可能
有些疼痛的原因,蘇晴的上身也跟著往上抬高了一些,在我鬆手的刹那,悶悶地
又呻吟了一聲,接著身體就一下子舒展開,軟軟地癱在我身下。

  向下挪了挪身子,讓兩個人的下體更緊密地貼住,能感覺到自己的陰莖被緊
緊地夾在中間。她那裡有種潮濕,分泌出來的汁液挨到火熱的陰莖,涼涼的。因
為我的臀部正好處於她大腿根部,使得她雙腿分得更開,不知道是下意識還是想
表達什麼,她的腳一直在我的小腿上用力蹭搓。我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不是在拒
絕!如果說之前她還能夠輕鬆地把握著自己,輕鬆地挑逗掌控我,那麼,現在她
已經從主宰者淪落到奴役,現在可以做的,只有接受和容納。

  然後我進入。

  我能感覺到她似乎有些緊張,說不清楚是為什麼,按照常理來說,像她這樣
對性有過豐富經歷的女人,沒有道理對男人的進入產生這樣的反應,可她的雙臂
死死地抓著我的胳膊,用力扯下來,把我的身子緊緊地按在了她的胸膛上。隨著
陰莖一點點緩緩插入,她不安著扭動身體,雙唇微張牙齒緊閉,從鼻腔裡發出了
一些斷斷續續的低吟。她的臉有些紅暈,似乎不勝嬌羞的樣子。這樣的表情,應
該是出現在十七八歲的少女臉上才讓人覺得合理!不過對於我而言,這樣的反應
卻讓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殘忍的殺戮欲望——侵犯蹂躪身下的這個女人,讓她害怕
我,服從我,崇拜我……

  猛地抽動了一下身體,重重的一次撞擊。蘇晴全身跟著一晃,「啊」的失聲
叫了出來,然後張開嘴,一口咬在了我脖子上,含糊著說:「梁言……梁言我現
在是你的女人了。」

  我沒吭聲,用力挺動著身體,一下又一下地在她身上起伏。我的陰莖堅硬如
鐵,在她的身體裡面肆意衝撞,我覺得我是在努力完成一項任務,或者說,我正
在試圖證明和實現什麼……我的女人?誰是我的女人?真正的屬於我……以前,
我覺得嫣是,現在她不是了!蘇晴?她有什麼是屬於我的?

  上身被她緊緊箍住了,我只能艱難地在她的包圍裡挺動。每一次插入,身體
似乎是陷入了一團鬆軟的棉花團裡,所有的力量都被那綿軟吸收殆盡,她嬌嫩無
比的肌膚又像緞子般順滑細膩,在扭動的時候皮膚之間相互摩擦,會產生一種說
不出的,讓人極度愉悅的觸感。如果說嫣是水,是清澈可以見底的泉水,那麼蘇
晴就是山澗的激流,順從中暗藏著反叛,柔弱中隱含著力量。如同一尾被按在水
底的魚,用生命的掙扎去挑逗男人的征服欲望……

  「尤物!」這是我能夠想到用來形容她的唯一的詞彙。

  皮膚集密的碰撞,發出誘人的聲響,夾雜著陰莖擠進陰道時淫靡的聲音,讓
房間裡充滿了淫蕩和墮落,情欲就在墮落中慢慢滋長,逐漸迷失了我和她——兩
個原本不可能也不應該在一起的人。生理上的快感逐漸佔據了頭腦,彼此開始投
入,漸漸地忘記了目的和原因,變成為純粹的肉體娛樂。至少,我從來沒有過這
樣的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滿身妖豔風情的女人,和我竟然是如此的合拍……

  她的陰道並不緊密,抽插起來一點兒都不吃力,然而在她扭動自己的身體的
時候,下體卻會讓在裡面的陰莖產生一種被「握緊」的感覺,好像總是不能很順
利的插入,總是被試圖改變前進的方向似的,仿佛那裡「活」了起來一樣,像一
只手,或者是一張嘴,靈活地抓握吞吐,準確地觸碰著最敏感的區域,讓快感不
斷地直線上升……

  蘇晴和嫣有相像的一點:她似乎也不喜歡叫床。在我極力的抽動中,並沒有
很大聲的呻吟,甚至比插入之前還小了許多。嫣總是習慣閉著嘴,努控制力壓抑
自己,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蘇晴的嘴是張著的,不過牙齒咬著,她的表情說不
准是在忍受還是在享受,有一些恨恨的,要把什麼東西摧殘了一樣。和嫣不同的
是,她會挺起下身,迎接我一次又一次的撞擊,即使我再兇猛激烈,她都沒有通
常女人習慣表現出來的被動。她表現出來的,是一種對抗,毫不妥協的對抗!似
乎只有竭盡所能的反抗才可以讓她更興奮。但她的反抗恰恰激發著男人骨子裡的
征服欲,讓人更渴望馴服她,打敗她。

  我們的性愛,更像是一種角逐,動作強烈又誇張。身下的床單已經淩亂不堪
地皺成一團,被單的一角纏在她的腿上,另一端,則被蹬到了床下。我沉重地喘
息著,把曾經被埋藏在身體裡的憤怒和屈辱往她身體裡發洩。她的呼吸時重時輕
時緩時急,有時候因為我的衝擊過於猛烈,她會發出帶了顫音的輕哼,像是懸崖
上回蕩的風笛,隨時都有跌落深淵的可能。

  這樣的性愛,原本應該是最完美最暢快淋漓的一場盛宴,赴宴的人原本應該
陶醉其中盡情享受。我一度也產生了錯覺,似乎此時在她身上肆意馳騁的我才應
該是我原來的樣子,過去的所有,都只是為了今晚這一刻做鋪墊而已!但是當她
突然睜開眼睛,努力抬起頭吻我的時候,我的眼前卻一片朦朧。

  無論她多麼美麗!無論她多麼多情!她始終不是我的開始!

  無論我多麼投入!無論我多麼歡樂,我終究還是心如死灰!

  蘇晴還在吻著我,濕潤熱情的唇遊弋在我嘴邊,我們的下體,緊密地連在一
起。我也吻回她,深情的樣子。我們看上去就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熱戀中的情侶,
我們製造的高潮,正一步一步逼近臨界點,即將在最猛烈的瞬間裡爆炸!可這個
時候的我,卻從之前的狂亂中脫離了出來,頭腦裡一片清晰,我知道蘇晴就像是
我的海洛因,正被我一點一點地吸進身體裡!

  誰也不會愛上海洛因,就像妓女不會愛上嫖客,員警不會愛上罪犯。但是妓
女會一直需要嫖客,員警會一直需要罪犯……如果有一天,我終於離不開蘇晴,
那麼,我的生活還能不能回到之前的原點?我不能確定,就像我不能確定對嫣的
救贖一樣……快感繼續攀升,肉體繼續交融,我的人,卻飄渺而無助。

  蘇晴的身體被我一點一點地衝擊著移動,頭已經探出了床邊,懸空梗著。烏
黑油亮的頭髮垂下去拖在了地板上,隨著衝擊顫動。我沒有停,她的手就抓住了
床沿,叫了一聲:「等等……要……要掉下去了……」

  話沒說完,上身已經橫到了床外,仰著身向下彎了過去。她另一隻手猛地勾
住了我的脖子,用力向上抬,試了兩次,突然身子一軟,輕笑了一聲,癱了。

  兩個人的上身就自然分開,她斜著掛在床邊,雙乳顫巍巍地翹著,人從下麵
看著我,說:「梁言……我現在覺得自己像你的老婆了……」

  「你不是……」一個帶著顫音的聲音傳過來,有些冷。

  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嫣站在門外,明亮的眸子閃著亮光,表情卻有些木
然,臉色蒼白,用力做了一根吞咽的動作。

  她提著裝早餐的袋子,既不進來,也沒再說話。
二十四

  我和蘇晴全身赤裸抱在一起,我的陰莖還停留在她的身體裡面。這樣一幅情
形看上去有些奇怪——床上躺著的是外人,站在門外的是妻子!可是,她這個妻
子,卻沒有面對這一幕憤怒的權利。

  我能看出嫣的極力隱忍:她手攥得很緊,指節已經發白,嘴唇用力抿著,臉
上的肌肉因為過分的繃緊顯得有幾分扭曲。我猜想,如果她本來不知情,也許早
就忍不住把手裡的東西沖我們砸過來了……

  蘇晴看了一眼嫣,臉上沒有一點慌亂——甚至連尷尬都沒有!反而將兩條長
腿盤上了我的腰,好整以暇地將手臂搭在我脖子上。她身體裡還流動著高潮的餘
韻,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下體還在有規律地收緊……放鬆……再收緊……她抬起
頭,在我臉上親了一口——很自然,既沒有做作也沒有向嫣炫耀挑釁的意思。然
後問:「你回來了?別在意,我只是這麼一說,就像你和佟在床上的時候一樣,
就算當時再親密無間,也不會把那些話當真的。」

  嫣全身一震,臉色一下子變了顏色,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往後退了
一步,然後下意識地抬手扶住了門框。

  這是第一次,當著我和嫣的面,將我們之間那層薄薄的紗撕破了,真相頓時
赤裸裸地攤在我們之間。我不知道蘇晴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她的話
像刀子戳在了我心上——心在那一刹那痛得無以復加!瞬間,照片……視頻……
佟猥瑣的眼神和那種如願以償的得意表情,都馬上和門口那個修長玲瓏的身形熟
悉的面孔聯繫到了一起!

  現在的嫣,看上去那麼賢淑,甚至柔軟得不堪一擊,無論怎麼想像,都不能
想像出曾經就是她,就是在我現在躺的這張床上,和一個在平日裡她甚至連一眼
都不會多看的男人,無數次赤裸裸地糾纏……交歡……把她平時不肯擺出的姿勢
和永遠都不會對我流露的淫蕩展現給那個人。

  「做愛永遠都是這樣……」蘇晴的聲音平靜如水:「一對男女只要上了床,
都會憑著本能讓接下來的交媾過程順理成章,會說違心的話,會用連自己都奇怪
的表情,對女人來說,甚至連身上的男人是誰都會變得不那麼重要!我和你丈夫
所說的話,跟他在床上對你說得話沒什麼區別,都是床底之間的戲語,就像偷情
的人總是會說我愛你,你如果把那愛當成是承諾,就太可笑了……」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如果不是竭力控制,我的憤怒會衝垮堤壩傾瀉
而出。用手在蘇晴的乳房上撫摸了一下,然後猛地用力挺動了一下身體,讓陰莖
重重地衝擊把蘇晴的話打斷了。皮膚的撞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回蕩在房間,然
後對著門外的嫣說了一句:「我還沒完,你要是不想看,就過會兒再進來。」

  嫣又退了一步,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話,看樣子她似乎的確想要避開。不
過猶豫了一會以後,還是走了進來,隨手關上了房門,走到了床和嘉嘉的小床之
間,用身子擋住了睡夢中的女兒。

  我繼續在蘇晴身上動作,這一次更加投入,或者,我有一種向她證明什麼的
意圖,又或者我是要給她更誇張的震撼。蘇晴沒看我,她的臉向著嫣的方向,輕
聲地呻吟著,斷斷續續又淫靡誘人。身體密集的撞擊讓曖昧的水漬聲連成一片。
我狂野如狼,用劇烈到近似殘酷的動作持續攻擊撕裂身下的這個女人,和以前跟
嫣做愛不同,我像是在摧殘蘇晴,仿佛她不是個親密的情人而是我的對手一樣!
我想我的臉一定十分猙獰,甚至是癲狂的,因為我能從嫣的目光裡窺到驚異和恐
懼,那是在我面前從來都不曾流露出來過的。

  我想,很少有人會有這樣的經歷:當著自己妻子的面和另外一個女人在床上
肆無忌憚地纏綿,把本應該最隱秘的行為完全展示出來。或者,同樣很少有女人
面對這樣的情況:自己的丈夫在床上和別的女人交歡,而自己卻孤單地站在床邊
看著。不知道她此刻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哀怨……揪心……憤怒……抑或是悲
傷!我有些麻木,感覺自己就像站在手術臺前,正在做一場已經預演過無數次的
手術,一刀下去,血淋淋地展現在眼前,病變的器官,醜陋扭曲,一切看上去都
那麼噁心。

  我們都是病人,我們都病入膏肓無可救藥,我們總是不明白這個世界有多瘋
狂和變態,人們裝模作樣地尋找秩序,卻不知道自己原本就是扭曲淩亂的。

  嫣難堪地站在那裡,像個引火焚身的孩子般無助,楚楚可憐又惶恐無措,她
始終沒有面對床,而是把目光盯在牆壁上。那裡,是我們巨大的結婚照,裡面的
我英姿勃發,裡面的她嫵媚美麗,潔白的婚紗像一張巨大的網把她罩在裡面。婚
紗,對一個女人意味著規則,將那裡面的身體允許給指定的男人獨享。現在規則
被打破了,我們開始游離於規則之外,再也無法掌控方向,誰也不知道,最後的
終點是哪裡?

  時間,對三個人來說,過得都一樣的慢,但終於還是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射
精的時候沒留意到蘇晴有沒有高潮,原本的力圖證明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自我的
發洩。只記得她盤在我腰上的腿一直不曾放下來過,空白一片的腦海裡,還閃爍
著嫣雕像一樣木然的表情。我起身,赤裸著身子坐在了床頭,還沒完全萎縮的陰
莖上滿是淋漓的汁液。我打開床頭櫃,從裡面拿出煙,抽出一支點燃,深深地吸
了一口——卻被嗆到了,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煙,是苦的,澀澀的,有種沖鼻的
感覺,眼淚差點被被逼出來。

  蘇晴這時候做了件連我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她側過身來,將上身伏在了我腿
上,然後竟然一口含住了我濡濕的陰莖,抵舔吮吸著,將上面殘留的體液清理幹
淨。她的舌頭靈巧熨帖,舔在陰莖上給人一種柔軟的觸覺。這樣的行為,在我和
嫣的親密過程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嫣對這樣的做法十分反感抵觸,她一直認為那
樣做是不潔的,而且覺得那是一種格外低賤奴性的表現。可蘇晴做得很坦然,甚
至在一邊吸吮的同時大膽地看著我,眼神裡滿是順從。

  嫣皺著眉,我從她的眼裡看到一絲不屑。突然我就被她的這種表情激怒了,
她在不屑,不屑誰?蘇晴的下賤?我的齷齪?

  俯身在蘇晴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我用儘量自然的語調說:「謝謝你,我
很舒服,你讓我享受到了以前從來沒有享受過的樂趣!在床上,你比我老婆強得
多……」蘇晴揚起頭,用手背擦去嘴邊的痕跡,給了我一個微笑,只是,那笑顯
得有幾分勉強。她仔細地端詳著我的臉,目光祥和,像是一個母親在看自己的孩
子。良久,說:「沒錯,和我比起來,你老婆簡直算是一張白紙!」轉過頭,對
嫣輕輕地接著說:「你用不著在意什麼,我比你出色,只是因為我比你有過更多
的男人——我從他們那裡學習到了怎麼在床上滿足他們。你,也會像我一樣慢慢
進步,最後變得和我一樣,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成為男人們眼裡的尤物!」

  嫣的臉僵了一下,似乎被蘇晴的那句話擊中痛處,她抬起了一隻手,捂住了
自己的口鼻,低頭看著地板,眼睛不停地眨動,然後,就有一滴眼淚落下去,一
閃即逝。到了此時,她才流露出可以讓我看懂的表情——從來以賢妻良母自居的
她,對自己未來形象的憂慮,對墮落之後的恐懼。

  蘇晴還在說:「你現在一定在後悔,後悔聽了我的話,讓自己的丈夫終於墮
落了,的確,我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現在,你們終於可以直視對方,坦然面
對以前無法觸及的禁忌話題了。本該覺得,我任務完成的很圓滿,能給你一個滿
意的交付。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就在剛才,我和他在床上的時候,突然發
現你的丈夫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了!變得讓我覺得無法掌控。我有足夠的信
心掌控男人的情欲,卻沒有能力完全地洞悉一個男人的情感。說到底,我只是一
枚工具,一枚平衡你們生活的砝碼,其實,更多的砝碼,卻是掌握在你們自己手
裡的……」

  嫣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我正直視著她,面帶微笑。

  「對不起……」她說。語氣有些哽咽的味道。

  「完全沒必要……」我故作輕鬆:「我和你一樣,同樣有欲望,壓制自己的
欲望,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你今天解脫了我,也解脫了你自己,兩全其美,從今
以後,我也不用再掩飾自己了。」

  嫣狐疑著看我,又看蘇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們穿衣服吧,我不習
慣這麼說話。」

  晚上回來再見到嫣,她的情緒似乎平復了許多,人看上去非常的平靜,看到
我回來問了一句:「今天醫院忙嗎?」我邊換衣服邊回應:「不太忙,就一台手
術,下午做的。」她「哦」了一聲,繼續收拾折疊收回來的衣服。一切好像又回
到了從前的安靜日子。

  吃飯的時候她告訴我,嘉嘉今天幹了件可笑的事:她學媽媽洗衣服,把衣櫃
裡我和嫣的乾淨衣服全泡了,還把整整一瓶的潔廁靈和一袋洗衣粉倒了進去……
嫣當時坐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沒發現,等她去廁所的時候,才看見盆裡滿滿一
盆的衣服和溢出來一地的泡沫。

  我抱起女兒,在她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哇!我的寶寶真能幹呢!都會幫
媽媽洗衣粉了……」嘉嘉鄭重地點著頭,驕傲又得意。嫣在一邊用半是無奈半是
嗔怪的語調說:「你就慣著她好了,這麼誇她,保不齊下次她還幹……」我順口
回了一句:「小孩子知道什麼對錯?大人還有被慣壞的呢,什麼都清楚明白,保
不齊還會明知故犯一錯再錯呢……」嫣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把正端著的飯碗放
到了桌子上:「你話裡是什麼意思?是說我被你慣壞了嗎?你現在是不是還是特
委屈,還記恨著那件事?什麼叫一錯再錯?難道懷疑我還會找他?」

  「別當著孩子說這事……」我輕描淡寫地說:「是你太敏感了,我就是隨口
說說,沒特別指誰……以後有什麼想法等孩子睡了再說,你在我眼前不用裝,在
女兒跟前還得裝,不能跟以前不一樣!」

  「我裝什麼了?」嫣一下子站了起來,她的情緒一下子失控了。

  我把女兒的臉藏進自己懷裡,探頭去嫣臉上輕吻了一口,然後在她耳邊輕聲
地說:「裝正經……」沒等她回過神兒來,馬上指了指女兒,豎起手指在嘴邊做
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提高了一些聲調說:「沒事了沒事了,吃飯吧……嘉嘉吃
飽了沒?來……爸爸喂你……」

  嫣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之極,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直直地看著我,好像
一下子不認識我了似的。我若無其事地用手敲了敲桌子:「你還愣著幹嘛?坐下
來吃飯啊!別跟個愛鬥的母雞一樣的,怎麼?打算當著女兒吵架啊?」

  嫣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還不相信我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她——從認識她以來,
我的確從沒有用過這樣的口氣和她說話,看上去她的確很不適應。我沒再說話,
安靜地吃飯。她看了看兒女,終於妥協地坐了下來,但臉色仍舊很難看,不聲不
響地也吃飯。

  直到嘉嘉睡覺,她都沒再和我說話。以往,只有很生氣的時候,她才會用這
樣的方式和我賭氣。每每這種情況下,都是我先承認錯誤,然後費盡心機去哄她
開心。這一次,我沒理會她,只陪著女兒看動畫,看到好笑的情節,故意笑得很
大聲。女兒絲毫沒有感受到家裡隱藏了的氣氛,開心地在我和嫣之間跑來跑去,
纏完了我又去纏她的媽媽。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點了一隻煙。等嫣洗完澡出來,煙還沒抽完。她最討
厭男人抽煙,以前我偶爾抽一支,都一定要刷幾次牙才肯讓我上床。不過,這次
她好像沒打算制止我,自己坐到梳粧檯前擦護膚水,擦完了坐在那裡沒動,似乎
是要等我抽完才過來睡覺。我拍了拍床叫她:「你不是喜歡聽我講故事嗎?趁我
還沒困,來,給你講個故事。」她還是坐著沒動,也沒搭我的茬兒。

  直到我又點了支煙,才終於忍不住了,走過來,伸手從我手裡奪過香煙,連
煙灰缸一起端了出去,說:「都睡覺了要,抽什麼煙?」

  躺上床,給了我個背身。我伸手把她強行扳回來,說:「還早,你有那麼快
睡著嗎?」邊說著,邊將手伸進了她的睡衣裡撫摸她的乳房。她有些抗拒地裹緊
了睡衣,用胳膊擋住了我的手。這是明顯的拒絕信號,如果在以前,我會很自然
低放棄。這一次我沒有,堅持地撥開了她的胳膊,扯開了睡衣的帶子。

  「我今天不想……」她說。

  「為什麼不想?」我問。手繼續伸過去,捏住了她的一粒乳頭。

  可能是我用的力氣有些大,她輕叫了一聲,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有些惱
怒地看著我:「你今天不正常,很惹人討厭!」

  我的另一隻手把她的手抓住,拉到了胯下,讓她的手掌貼著我的陰莖慢慢摩
擦。繼續問:「有多討厭?有沒有到你忍受的極限?」

  她沒有抽回手,沉吟了一下,說:「我不知道,就是不喜歡你這樣。你是故
意氣我的嗎?以前你從來不這樣對我。」

  時輕時重地撚動她的乳頭,過去在她嘴唇上親了親,口中的煙味兒讓她皺起
了眉頭,嘴唇也緊緊抿著。我沒在意她的反應,用力抓住了她的乳房揉搓,沉甸
甸的乳房抓在手裡滿滿的,手指陷進了乳肉裡,乳頭被擠得從虎口出溢出來,脹
得緊繃繃的,已經變硬的乳頭挺立在頂端。我低下頭,張口含住了,用力吸吮嘬
砸。嫣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呻吟,說:「輕點……疼……」

  她的睡衣已經完全分開在身體兩邊,纖細的腰豐腴的臀修長的腿,被剝開的
果肉一樣攤開,在燈光下白得耀眼。這具溫潤豐隆鮮嫩多汁的身體,曾經可以讓
我只看上一眼就能夠心滿意足,曾經讓我視若珍寶流連忘返,一想到她曾經被那
樣一雙猥瑣骯髒的手撫摸揉搓,肆意把玩,心就一陣一陣地刺痛。淺紅色的內褲
緊繃在皮膚上,透過前面的蕾絲能清楚地看到熨順的陰毛,兩截豐滿的大腿緊緊
併攏在一起,飽滿的腿肉使得兩腿之間幾乎看不到一點兒縫隙。我清楚地知道小
巧的內褲下麵,是曾經讓我無數次沉迷癡迷的花蕊。這曾經只屬於我一個人所有
的禁地,卻在不久前給人無數次地佔領,毫不憐惜地蹂躪侵略!一想到這裡,就
有種壓抑不住的焦灼,我明白:真正的折磨現在才剛剛開始,這完美的肉體,已
經永遠不再屬於我一個人!無論如何挽救,都永遠不能抹滅他人所留下的印記。

  「你是不是不想讓我操?」我問得心平氣和。

  「你怎麼說話這麼惡俗……」嫣的話透著不滿:「你要是還是心理不平衡就
直接說,再這麼說話我真生氣了。」

  「那個人不是也滿嘴都是操嗎?噁心你還給他弄……」我往下脫她的內褲。

  嫣猛地掙扎了起來,力氣很大,這下她真的惱了。

  我按著她,有些粗野地繼續把內褲往下扯。嫣劇烈地扭動身體抵抗,同時用
力推著我的身體,企圖從床上下去。我狠狠地壓著她,猛地一用力,「撕」地一
聲響內褲被扯破,陰毛從撕破的空隙露出來,本來包住陰部的底部被拉扯得束成
一條,深深地陷人她的兩片陰唇之間。

  「放手……」她喊。
二十五

  我沒有理會她,繼續牢牢地按著她。能看到她憤怒中夾雜著屈辱——十分熟
悉的表情,就和我在視頻裡看到的那樣:在用盡全力拼命地掙扎扭動。

  止不住的心疼!我無法分辨,這心疼是源於過去還是因為現在。第一次看到
我的妻子像看陌生人那樣看我,第一次看她在我的身體下抵抗,突然有種恐懼從
心底裡升起,我正在傷害她!或者,她會因為我這樣的傷害最終選擇離我而去!
又或者,因為今天的事,我們之間將永遠失去曾經的濃情蜜意,再也回不到以前
相敬如賓卻心有靈犀的融洽。

  咬著牙根,讓自己的臉上極力表現著兇惡,粗暴地往下扯嫣的內褲。她兩隻
手拉著自己的內褲拼命往上提,但是因為力氣不夠大,內褲還是被一點一點地扯
了下去,等褪到腿彎的時候,她再也拉不住,一鬆手,內褲被我褪到了足踝。她
的手改成拍打我,用力推我的身體,想把我從身上推下來。這樣的反抗,和她那
時候反抗佟的態度很相仿,只是力度更大,更堅決。她後來是屈服于佟了,今天
我要做的,是同樣讓她屈服,只是我自己卻沒有任何征服的快感——她是我的妻
子,我本來不用靠這樣的方式強佔她,只要換個溝通方法,就可以很輕易地讓她
對我溫柔順從。因為她本來就屬於我,完全的,從身體到心靈。

  她沒有再喊叫,也許是怕太大聲了會驚醒女兒,只是極不配合地夾緊了腿,
身體彎曲著,表情由原來的不可思議和驚訝憤怒轉換成了委屈和傷心,看上去她
很失望,眼睛裡含著眼淚,卻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對我的態度,她完全不
適應,不明白曾經溫文爾雅永遠動作輕柔的丈夫,為什麼突然就變了,變得粗暴
蠻橫,幾乎完全無視她的感受,變得像狼一樣自私貪婪,兇殘猙獰。

  我使勁分開她的兩腿,然後把褪向上扳過去,帶動著臀部翹離了床面,形成
一幅極其不雅的姿勢,然後跪在她腿間,讓自己的陰莖抵在她陰唇上。

  她的陰唇因為大腿被強迫分開而牽扯著半張半合,陰唇沒有任何充血潤滑的
跡象,裡面能看到鮮嫩的屄肉,陰道口微微張開,顯現出一個小而乾涸的洞。整
個陰部很乾淨,白的皮膚,褐色的陰毛賁起的陰阜,一如既往的豐美絕倫!我曾
經在第一次看到這些的時候無比沉迷,讚歎造物主的神奇造化,這精美無暇的一
切不僅讓我陶醉過,更讓我激動過滿足過感動過。過去,只要我輕輕撫摸,甚至
只是將手放在上面和她接吻,都能讓這裡很快滑膩潤澤,仿佛她隨時都在準備迎
接我的進入。現在,什麼動靜都沒有,只是安靜地張著,翳動著,毫無生機。

  她的乳房被自己的大腿壓著,乳肉向兩邊擠出,讓乳房看上去有種誇張的變
形和扭曲,大腿和乳房的皮膚一樣細膩潔白,堆砌在一起美豔炫目。我第一次察
覺到了女人的身體因為扭曲而產生的美麗:臀部的曲線因為肢體的牽扯變得更加
渾圓豐滿,雙腿因為高舉而顯得格外纖細修長,緊繃著的皮膚,在燈光下呈現出
一種不可思議的順滑舒展。

  第一次獸性的勃起,陰莖不受控制地微微挑動。我看了她一眼,她的眼淚已
經溢滿眼眶,表情屈辱冰冷,嘴唇倔強地緊繃著,眼睛裡透著幽怨和絕望,看到
我看她,馬上扭過了頭,把目光轉向了床的一邊,就在那一瞬間,眼眶裡的淚水
一下子傾出來,順著眼角淌下來,一直流下去,隱進了散亂著攤開的長髮裡。

  陰道裡面很幹,陰莖插進去的時候很艱難,嫣有些痛苦地悶哼了幾聲,她的
手掌撐住了我的上身,不讓我俯身壓下來——那樣會插得更深。如果能夠做到的
話,我想她會用手推拒我的下身。等到我抽插了幾次以後,她終於放棄了反抗,
只是無聲的抽噎,我的抽動讓她的抽噎變得斷斷續續,聽上去更加無助淒涼。我
完全成了個強姦者,在合法的強姦我的老婆!

  幾分鐘以後,陰道才開始漸漸潤滑,完全是生理上的回應,之前因為裡面太
幹,抽插起來反而加重了對陰莖的刺激,快感迅速地聚集升高,很快就達到了射
精的程度。如果按照我的習慣,會停下來,讓自己平穩一下,每次和嫣做愛,我
都更多的注意她的反應,在她沒有到達興奮點之前不讓自己射精。但是這次,在
我發現她的身體開始有反應的時候,馬上加快了抽插的速度,迫使自己很快就射
了出來。

  我確認,在我射精的時候,我的妻子還沒有任何快感。

  沒有撫摸,沒有喃喃細語,我從她身上下來,自己點了支煙靜靜地抽。嫣起
身擦拭下體,收拾完了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洗漱,套上內褲,又穿上了衣服,然後
背朝我躺下,扯過床單將自己連頭帶臉蒙了起來。她的身子在被單下顯得單薄而
孤單,斷斷續續的抽噎還在繼續,每一次都牽動她全身,肩頭抖動得更是格外厲
害。我想她正在被單下面無聲的哭泣,因為倔強,因為自尊,她不肯示弱地壓制
著自己不讓聲音傳出來。

  我夾在手指間的煙也在抖動,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我認識她的第
一天開始,我就立誓不讓她因為我難過哭泣!現在,我親手打破了我的誓言,那
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愧疚感讓我有種去撫慰她的衝動,讓我想抱住她告訴她:如
果可以我願意用一千倍一萬倍的痛苦來換取她現在的難過。

  我強抑制住自己,狠狠地抽了口煙,噴出來,讓煙霧在自己眼前彌漫。

  早晨起來的時候,嫣已經買來了早餐,正在客廳整理擦拭。她的氣色很差,
眼圈兒有些紅腫,頭髮散亂著,似乎起床以後也沒化妝,整個人看上去好像突然
憔悴了許多。

  早餐吃得很沉悶,誰都沒說話,嘉嘉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氣氛,變得
很乖,安靜地依偎在嫣懷裡喝牛奶。嫣自始至終都沒有和我對視一眼,直到我穿
好衣服拿包準備出門的時候才問了一句:「你中午回來嗎?」

  她似乎在示好,有點忍辱負重的感覺。我看了下表,把手插進褲兜,用輕鬆
之極的口吻說:「不回來。你是想確定我不回來是吧?」

  嫣猛地一驚,有些難堪地看著自己的手,輕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笑著說:「既然我睡過蘇晴了,那我們彼此已經扯
平,而且……我覺得蘇晴不錯,謝謝你給我出軌的機會,以後,我和她還會有更
多的接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你也不會介意吧!蘇晴是你的好朋友,既
然你肯讓她和我在一起,應該是相信她了,所以用不著擔心我會因為和她在一起
有離婚的想法。如果你不太放心她,那麼你更要和她保持親密的關係才對,因為
你只有和她越親密,才有可能對我們之間的進展更清楚……你要是打算再找那個
男人,請千萬記住別讓嘉嘉看到!這是我唯一的底線……」

  她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地看著我,臉上有受傷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相信剛才
的話出自我的口。不等她說話,我推開門就走了出來,然後就聽到屋裡「砰」地
一聲響,好像是碗摔在地上的聲音。

  下午安排了一場手術,上午只進行了術前一個例行的討論。在工作的時候我
通常都會非常專注,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強迫自己放到一邊去,這是我對自己
的要求,既是對病人的負責,也是對醫生這個特殊職業的尊敬。在手術臺上,我
掌控著別人的生死,所以病人和他們的家屬對我的態度就像對待神!不在手術臺
前的我,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被誰掌控著!人生,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每個拐
彎過後,都不確定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

  我的確有些心不在焉——這在往常是很少出現的。從會議室出來,沒有直接
回房間,坐到走廊旁邊的石凳上點了支煙,卻忘了抽,對著花壇發愣。

  背後有人輕咳了一聲,好像離我很近。我回過頭去看,不知道蘇晴什麼時候
站在了身後,看到我注意了她,沖我笑了笑,卻有些拘謹的樣子,問:「你在想
什麼?」說完之後她的臉紅了一下,把目光躲開了我去看地下。這個女人今天好
像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坦然從容,在我面前表現怯怯的,似乎很不安。

  「沒什麼……」我沉吟了一下,也覺得有幾分尷尬,看了一眼手錶:「我在
考慮下午的手術……你……你這是要下班了嗎?」

  「嗯……哦……不是,我是回去做飯……」她又看了我一眼:「梁大夫,你
中午回去嗎?不回去的話,去我那裡吃點兒吧……」

  「不了,我在食堂吃就行了。」

  她似乎有些失望,轉過身就走,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問:「你和她談過了
嗎?怎麼談的?你……你……有沒有跟她吵架?昨天,你對她那樣的態度,讓我
有種……有種負罪感……你能跟我說說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嗎?」看來這些問
題她早就準備好了要問我的。

  我扔掉了煙蒂,從石凳上站起來,走到她身前,盯著她那張漂亮乾淨的面孔
看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不著愧疚,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都清楚
自己在做什麼,我相信你,所以相信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企圖在幫我們,不管
成功與否,我都一樣的感激你!如果,你還想幫我,就請你繼續守在嫣身邊吧!
繼續做她的朋友。也許現在要做到這點很難,可是,我真希望,當有一天她萬一
無法支撐潰敗的時候,能有個人,站在她身邊。」

  蘇晴聽完我的話,表情有些奇怪,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好。路是
你自己選的,我只能告誡你——這條路走下去,只有一線生機!而且,你會走得
很辛苦……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不讓她離開,有很多種別的方法。」說完,也不
等我回答,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動:這個敏感的女人,仿佛洞悉
我心中的一切!不用解釋什麼,她似乎完全都能明白。

  也許,也只有她才能明白。

  ——過分的追求完整,也許並不一定是件好事情!但是,如果當你愛一個人
到了那種極致的地步,總會願意為了得到更多,去選擇鋌而走險。

  食堂設在住院部二樓,顯然是為了住院的病人買飯方便才這麼安排的,不過
實際上病人下來打飯的並不多。正飯點兒,空蕩蕩的大廳裡卻沒幾個人。我也沒
什麼胃口,站在櫃前看著裡面的速食盤發呆,腦子裡一片空白,竟然忘記了自己
是在幹嘛!忽然感到腰被人捅了一下,然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傳進耳朵:「喂!梁
大醫生,你這是選菜啊?我看倒像是在選美……照你這麼個選法兒,恐怕到下午
你也吃不了這個午飯!」

  一聽聲音,就猜到說話的人是誰了。在這個醫院裡,我認識的人有限,醫生
護士們又幾乎沒有到這裡吃飯的,除了季然,這麼跟我打招呼的人再沒有第二個
了。轉過頭,果然看見她,穿著寬鬆松的病號服站在我身後不遠,一隻手拿著飯
盒一隻手捏著湯匙邊搖晃邊邊對我笑。

  「這麼巧……」我對著她笑了笑,低頭卻看見她腳上依然沒穿鞋子,就皺了
皺眉頭:「你這孩子,怎麼又沒穿鞋?」

  「涼快!」她晃了晃腦袋,滿不在乎地說。看了看我的飯盒,見裡面什麼菜
都沒打,湊過來,小聲地說:「是不是這裡的飯菜太難吃了?我早就罵過那個廚
子了,炒的菜像是給豬吃的,少鹽沒油,還不如我自己燒得好吃。」

  我拍拍她的頭,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個女孩有種特別的憐愛。

  「你會做什麼飯?」

  「泡面……」她仰起臉居然還有些得意:「我有獨門秘方。」

  朝氣蓬勃的面孔,絲毫看不出這是個正走在死亡邊緣的孩子!現在她還活蹦
亂跳地在這裡和我說話,也許明天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生命於她是這麼的
無常,脆弱得如同枝頭的花朵!突然有種想要為她做點什麼的衝動,我收起了已
經打開的飯盒,說:「就知道你大概也就這點兒本事了,好吧,今天我來做東,
請你吃大餐!咱們來頓豐盛的……你說,想吃什麼?」

  「好啊好啊!」她促狹地笑著:「今天總算讓我逮住一個冤大頭,不吃到你
傾家蕩產就對不住我這張嘴……」探頭對著裡面的廚師大聲問:「師傅師傅,你
給介紹一下,什麼菜最貴最好吃?你可別應付我啊,這位可是有錢的大款!」廚
師被她問得笑起來:「那當然是魚翅燕窩鮑魚了,不過咱們這兒可沒有……」季
然就嘿嘿地對著我笑,一臉捉弄到人的滿足和得意。

  我不禁莞爾:「我還怕你給我要猴腦熊掌呢——有錢我也找不到……你先回
去等著,我出去給你買去!」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做做運動,不然一會兒吃不下就虧了……」她可沒一
點要阻攔的意思,邊喊邊往電梯口跑。

  附近就有家「燕翅鮑」,只是沒外送,自己開車過去叫了兩盅魚翅一盅冰糖
燕窩,一盤六頭鮑,讓服務員給打好包帶回醫院。等到了季然的病房,已經是一
點多鐘了,她正盤著腿坐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樣子,看見我提著東西進來,拍著
胸口說:「我還以為你看見菜單被價格嚇跑了呢,算你乖,要是害我吃不到午飯
你就慘了,我手段可毒辣得很!」

  雖然說得貪婪,實際上化療的藥物反應令她的胃口很差,東西在嘴裡咀嚼半
天就是看不見往下煙。病房的另外兩張床上空著,似乎是沒有人住的樣子。張嘴
想問卻猛地想起了她曾說過的,就改了口問:「晚上一個人睡怕不怕啊?」

  她看也不看我,用湯匙在盅裡攪來攪去:「當然怕了,不過蘇姐如果在的話
會來看我,有時候太忙了,也會在經過的時候敲敲我的房門,有聲音,我就不怕
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停了一下:「你這人怎麼這麼八卦?我害怕不害
怕關你什麼事。」

  這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看看表,離手術時間還有多半個鐘頭,就坐在
床邊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見床頭放著筆記本,就順手拿過來翻看,還沒打
開就被她劈手奪了過去,給了我一個白眼兒:「個人隱私!」

  「哦!還有秘密啊!我看不算侵犯你隱私,屬於領導審查。」我笑著說。

  「那讓我審查一下你吧……」她似笑非笑地說:「要不,我們互相交換也可
以,總之我不能吃虧!」

  「我沒有秘密,真可惜,不然就能和你交換了。」

  「當我不知道?哼,我對你的底細可是清清楚楚的。」

  「哦,真的嗎?你倒說說看,都掌握了些什麼啊?別是詐我的吧?我可是經
過專業訓練的特工,不吃你這套的。」我戲謔地挑釁。

  她瞪了我一眼,嘴張了張似乎要說什麼,又忍住了,伸出手來,在我胸口用
力推了推。我被推得向後靠在了床頭上,正要起來,卻被她按住了:「別動,就
這樣別動,你等下……」

  我有些奇怪,不知道她要搞什麼花樣,只見她湊了過來,轉過身把頭靠在了
我的胸口,又扭了扭身體,讓自己的肩膀也靠踏實了,然後用一種很享受的語氣
說:「嗯,真不錯,不過也沒那麼誇張嘛。」

  我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她。她抬手擋住了我,凶巴巴地叫了
聲:「別動。」

  她的身子有些瘦弱,很輕,頭髮摩擦著我的下巴,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洗髮
水味兒。我有些發懵,對她的舉動完全不明所以,心裡有幾分亂,強迫自己靜了
靜心神,用開玩笑的語氣對她說:「一頓飯就把你感動了?你現在難道是打算以
身相許嗎?」

  她仍舊靠在我胸前,用懶洋洋的聲音回答:「你別那麼自我感覺良好行不行
啊,真是自作多情!青天白日也做夢……我是那麼沒品位的人嗎?你的手可別亂
動啊,亂動我可叫非禮!」

  頓了頓,接著說:「我是聽一個人說:你的胸膛靠上去很舒服,還很有安全
感,所以好奇,想試一試。」
二十六

  我愣了一下,隨即馬上恍然了,她指的是蘇晴,沒想到蘇晴會和她說這些!
看起來她們的關係比我想的要親密得多。同時也有點兒尷尬,不知道這小丫頭究
竟知道多少?心虛地笑了笑,說:「小孩子,別打聽那麼多,小心知道的太多了
我殺你滅口!」

  季然沒理會我的玩笑,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很傷心吧?」

  傷心?我現在還傷不傷心呢?在剛剛發現事情的真相時,我的確一直在崩潰
的邊緣,可現在我梳理自己的情緒以後,發現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正在麻木,取
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我身體很結實,強壯到可以跟野獸抗衡,我手
腳靈敏,細心到能做最複雜精細的手術,可是我現在卻沒有一點信心,可以守護
住我和女兒的幸福。

  「我是不是應該安慰你?」季然把我的兩隻手臂抓住,拉過去圈在了她的胸
前:「可是我不想,因為我比你更慘,如果這次化療效果不好,我就正式被宣判
死刑了!雖然你很難過,但還是應該你來安慰我。」

  「好。」我放輕鬆了語氣:「你要什麼樣的安慰?我不太會說好聽的話,也
不太會講笑話。」

  「跟我接吻吧!」她聲音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

  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我抬起手臂躲離,去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我很
樂意,不過做為醫生,我的建議是你最好不要動這個心思,現在你的抵抗力基本
等於是零,一點口水裡的細菌都可能通過牙齦讓你感染……」我把空氣放得儘量
輕鬆,讓她聽上去就像是個玩笑。也許她不甘心吧,在生命正該如花綻放的年齡
面對隨時的終結,一定會有很多對愛的幻想都沒來得及去實現!

  突然「吱呀」一聲輕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季然和我都被嚇了一跳,我們兩人此刻的姿勢實在是曖昧之極!雖然此前並
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可如今在外人看來,那是絕對沒法子說清楚的了。正要把
她從自己胸前推開,卻聽見季然十分驚喜地叫了一聲:「姐姐……」

  隨著她那聲喊,門已經被完全推開了,一張熟悉無比的臉出現在我目光中。
原本那張臉上還帶著的微笑,在和我目光相接的刹那,頓時凍住了。

  娜。

  我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對這個女人,我原本應該極度的憎恨厭惡!如果沒有
她,也許就沒有嫣的出軌,沒有我現在的心力交瘁。可我卻曾經和這個女人有過
讓我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的關係——她曾經給我口交過!在我眼裡,她就像是美
女和蛇的混合體,妖冶、陰冷、柔軟誘惑卻令人心寒。季然叫她姐姐,那麼,她
就是蘇晴口裡說的季然唯一的親人了!可無論如何我都沒有辦法把她和身邊這個
純真善良的女孩聯繫在一起。

  娜先是驚愕,她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我。但馬上她就失控了,瘋了一樣沖
過來,揚手就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我沒有防備,這一巴掌打得實實在在,臉
龐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我感覺她似乎要和我拼命,或者說是要殺了我!她邊拉扯
季然邊推我,因為太過激動,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口齒不清地叫著,像個癲
癇發作的病人。

  季然剛開始也被嚇得呆住,但馬上就意識到了她姐姐憤怒的原因,一把抱住
了她,叫:「姐,姐,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娜把她抱在了懷裡,幾乎不能控制地全身顫抖著,聲嘶力竭地叫:「我誤會
什麼?不是什麼?死丫頭你知道什麼啊……」

  我的臉已經麻木,大概已經腫了。可我根本沒在意這些,這一巴掌解開了很
多疑問,淩亂的線索瞬間就在我頭腦裡彙集,很快形成了對娜的注解。她瞪著我
的眼神惡毒又絕望,像是個為了保護孩子做垂死掙扎的母親,那種強大的氣場讓
人相信她什麼瘋狂的事情都可能做出來。可透過這些,我看到的,是她的軟弱。

  季然狠命地把她按在床邊,喘息著說:「姐,你冷靜點兒!梁醫生和我什麼
都沒做,真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不等她說完,娜就打斷了她的話:「傻丫頭,你懂什麼?他這就是故意的,
是在報復……」

  「報復什麼?」季然一臉的愕然,不解地看著我。

  「不知道。」我搓了搓發麻的臉:「大概是你姐姐認錯了人吧,我都不明白
她在說什麼?你問她好了。」

  娜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臉變得煞白,當季然將目光轉向她的時候,無所適
從地擺著頭,用手捂住了臉。

  「那麼,你是季然的姐姐——應該叫你季小姐了。請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
認錯了?」我淡淡地說。

  娜在我的目光中潰敗了,她的臉頰無法控制地抽搐著,良久,才無力地從嘴
中呻吟出來:「對……對不起……是我看錯人了。」

  「還好只是誤會……」季然拍了拍胸籲了口氣,轉頭看見我浮腫的面頰,眼
裡顯出了歉意:「看你,把人家打成這樣了都……」伸出手來在我臉上輕輕地撫
摸了幾下,似乎說不出的心疼。

  我很快就離開了病房,之所以沒有當著季然的面揭穿娜,是不想讓那個純真
如紙的女孩發現她的姐姐有多齷齪卑鄙,我也恨不起來這個女人!也許她就是一
頭野獸,為了生存不計代價,正如她自己說的:為了家人,可以犧牲任何人,包
括她自己。經過走廊的拐角時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喊,像是娜的聲音,不過,我沒
有回頭——這裡不適合爭辯恩怨,病房,只關生和死。

  從手術室出來,全身發沉,頭疼的厲害。也許是站得太久了體力透支,也許
是這段時間想得太多了,老是感覺那隱隱的疼一直在腦子裡面盤旋。我掐著太陽
穴,慢慢揉動著回到休息室,靠在沙發上仰頭閉目,希望自己能儘量平靜。但很
快就放棄了這種企圖,紛遝而來的各種念頭揮之不去,鬼魂附體一樣纏著我。正
心煩意亂著,突然聽到一位護士的聲音在門外說:「梁醫生,有人找……」

  睜開眼,就看見娜走進來,她略顯疲憊,表情有些沮喪,反手扣上房門才過
來,在我對面緩緩地坐下。我沒說話,因為不知道是該可憐她還是厭惡她。娜也
沒說話,兩個人就安靜地坐著,空氣好像凝固著,說不出的冷清壓抑。

  「你能不能別動季然?」她終於打破了沉寂,眼睛紅紅的,充滿絕望:「就
算你對我有天大的怨恨,我還是要拜託你,別動她!」

  「你在說什麼?我不大明白。」我仍舊揉搓著太陽穴:「是誰動了誰?」

  「季然是我唯一的妹妹,她和我從小就沒了爹媽,如今又得了這病……」娜
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如果你想報復,都沖著我來好了!要殺要剮隨你,只要讓
她平平安安過了這兩個月,就算是我這個當姐姐的盡到責任了……我真不能看著
她再受哪怕是一點兒點兒的打擊!你放過了她,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要我殺了佟
也行,要我用後半輩子補償你也行,總之我都聽你的,無論你提什麼樣的要求。
我都會想方設法去給你做到。」

  我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安靜地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沒有一丁點兒的
波瀾,輕輕地轉動著水杯,說:「嫣也是我唯一的妻子,她還是我女兒唯一的媽
媽!如果能夠讓這件事從沒發生過,我願意把自己的肉一塊一塊割給你,你害怕
妹妹受傷害,這和我害怕妻子受淩辱沒什麼兩樣。」

  「你不是那麼卑劣的人!我知道……」娜的臉一片慘白:「我不想對自己的
行為做辯解,但我可以對你有所補償!我能讓你擁有比嫣更漂亮的女人,而且不
止一個,只要你看上的,我都能讓你得到她們——我可以讓你報復佟,讓你上他
老婆,他的情婦!你失去的一切我都能幫你找回來……」

  「季然是我唯一的底線,只要你碰了她,你就多了一個致命的敵人!」娜的
手在膝蓋上不安地劃動著:「我能幫你,也能害你,我現在沒有人格,沒有良知
廉恥,你如果繼續逼我,我就會成為你最可怕的對手,因為卑鄙,所以我有更多
的手段,我能讓你聲名狼藉,能讓你的嫣萬劫不復,甚至你身邊所有的人,我都
能把他們傷害得體無完膚……」

  她正在崩潰的邊緣,再下去我想她一定會歇斯底里。望著那張漂亮精美的臉
孔我覺得不寒而慄,該用瘋狗還是毒蛇來形容她?我無力地閉了下眼睛,靠著沙
發沒有再說話。對一個擯棄了道德無所畏懼的女人,任憑誰都會有所忌憚。

  一陣香水的味道鑽入鼻腔,然後一個身體貼了過來。我下意識地推了一把,
手掌卻正按在一處柔軟的地方,睜開眼,娜已經從對面過來,正俯身在我旁邊坐
下,我推出去的手掌,竟是在她的乳房上面。

  她也許以為我的表情代表了妥協,眼神又恢復到從前的冷靜,有恃無恐地把
胸口迎接上來,同時撩起裙擺分開雙腿騎上了我的大腿,用一種極其放蕩誘人的
姿勢貼在我懷裡。修長肉感的雙腿微曲著頂住了沙發,大腿上的絲襪因為她這樣
的動作變得更加舒展緊繃,她把我另一隻手拉過去放在腿上,然後伸手摟住了我
的脖子,用一種近似囈語的聲調說話:「現在,是補償的開始了,我雖然不是那
種純潔乾淨的女人,但沒人能否認我是漂亮的女人!我的身體,足可以媲美你見
過的任何女性!我對男人瞭若指掌,清楚你最內心的需要,只要你試過,就絕不
會後悔的……」

  她的美麗的確無可挑剔。身長腰細,臀圓乳豐,肌膚白嫩細潤,五官精緻眉
眼嫵媚,全身散發著令人無法抵禦的誘惑。

  「我是壞女人!你對壞女人不用憐惜,可以盡情糟蹋蹂躪我,你可以釋放出
全部的邪惡和獸性,鞭撻和摧殘能滿足你隱藏在心底的欲望!你總是在做好人,
總是抑制自己的邪念,可人都是魔鬼和天使的綜合,難道你不辛苦嗎?來吧,在
我身上發洩吧!發洩完了你可以繼續做你的聖人,完全不用有任何內疚,因為是
我在勾引你,我的下賤應該被你懲罰!粗暴地對我就是你在行使好人的職責,就
像行刑者對待囚犯,主人對待他的奴隸,你理所當然。」

  她扯開了衣領,露出裡面雪白的乳房,扭曲著胯部摩擦我的下體,蛇一樣柔
軟的身體在我懷裡蠕動。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能讓自己的身體散發出這種無
法抗拒的魅力,淫蕩豔麗妖媚。她充滿蠱惑的聲音繼續在我耳邊盤旋回蕩:「是
我在勾引你,我的下賤應該被你懲罰……」

  我的邪惡正被一點兒一點兒地引誘出來,那是種近乎於野獸的殘忍,撕裂和
吞噬的欲望!一股怨氣從胸腔往上升騰,想也沒想,抬手就掄了一記耳光給她。
「啪」的一聲脆響,白皙的臉上馬上浮現出一個手掌印,五指分明清晰可見。娜
沒有絲毫意外和驚訝的表情,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睛,輕聲地叫:「對啊,就是這
樣打我,直到把我打怕,直到把我打得再也不敢做壞事!你再打,別停啊你再打
啊!」邊說邊用雙手捧著自己的乳房送到我的臉前,抖動著,讓乳頭顫巍巍在我
眼前晃動。她的手抓得很緊,乳肉被擠著從指縫間凸出,豐滿到了變形。

  「犯賤……」我一拳打在她乳房上,把她從我腿上打得跌到了地上,我的聲
音不高,這是在醫院,我不想被人看見這瘋狂的一幕。

  娜從地上起來,毫無畏懼地又沖上來,撩開白色的工作服去解我褲帶,她的
手很靈巧,沒等我推開她,就已經扯開了我的褲扣,「哧」的一聲拉鍊就被扯開
了。我狠狠地將她搡到地上,抬腿踢了一腳:「你瘋了,有病啊!」話音還沒落
就又被她抱住了腿,順著我的身體纏上來,邊往下褪我的衣服邊低聲嘶喊:「沒
錯,我是瘋子,我是病人,你不是醫生嗎?你來給我治病吧,我這就是犯賤的病
就是不要臉的病,你操我好了,操完了我的病就好了,我就是欠操。」

  我打過架,可從來沒有打過女人,女人身上的肉是軟的,豆腐一樣細膩,完
全不同于男人肌肉的堅硬。拳頭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我竟然有種屠宰的快感!娜
的上衣已經完全敞開,裸露的雙肩挺著乳房纏繞在我下身,這一刻她就幻化成赤
裸的羔羊,任憑宰割。我恐懼地發現開始抑制不住自己的兇殘,毫不憐惜地對她
施暴,並且從其中領略到發洩的滿足!她已經褪下我的短褲,張嘴將我的陰莖含
進了口中,拼命地吮吸,被撕扯散亂的頭髮蓬鬆著蓋住了她的臉,只留下晃動的
肩膀扭曲的脖頸抽搐的手臂在我眼底下掙扎。

  我的欲望被引燃了。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在施暴中得到快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陰莖在
她口裡勃起,堅硬得像鋼鐵一樣。她還在不停地套動,舌頭抵舔著,圈繞著,快
速撩撥和挑逗。一瞬間竟不由自主地用力挺了下身體,把陰莖往她喉嚨深處猛地
插了一下。她被插得「唔」了一聲,接著咳嗽了起來,但沒有鬆開,繼續用口腔
包裹著我,魂魄附體一樣不死不休。奇異的快感潮水一樣湧動,急速地朝著高潮
的臨界點攀升,快到了連我自己都驚恐無措。

  我呆滯了,忘記了手上的動作,整個人一下子僵在那裡,甚至忘記了自己剛
才都做了什麼。

  這時候娜向後退了下身體,臉也跟著離開我的下體,陰莖從她嘴裡緩緩地滑
出,她的嘴唇緊繃著,青筋暴露的陰莖從兩片紅唇中間脫離,發出「啵」的一聲
輕響,然後濕漉漉地在空氣中跳動。

  娜的一邊臉已經開始紅腫,散亂的頭髮讓她的臉顯出一種病態的頹廢,眼角
有淚水流出來——那是剛才插到喉嚨的時候被嗆出來的。

  她撩起自己的裙子,飛快地將褲襪連同內褲褪下去,直到一條腿從裡面分離
出來。然後敞開兩腿半躺在沙發上,讓鮮紅水濕的陰部正對著我,說:「你來!
現在就操我吧!你看,我下麵都濕了……」

  她仰望著我,像是在乞求,又像是在慫恿,那一條從褲襪裡抽出的腿粉白如
玉修長似椽,撕裂的衣衫淩亂不堪,凹凸有致的身體半遮半掩,引誘著我的欲望
向她靠攏,然後一起墮落。

  這個女人!這樣一幅畫面!

  似曾相識。

  我呆著,低頭看著她,我勃起的陰莖還停留在我的視野中。可這一瞬間我的
心卻突然一陣刺痛,然後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差一點奪眶而出。笨拙地彎腰
提起褲子,堅硬的陰莖在拉練口卡了一下,終於收了進去,扣皮帶的手一直在顫
抖,扣了幾次才扣上。娜還叉著雙腿看我,眼神裡充滿了不解,也許她不相信,
會有男人能夠抗拒墮落的誘惑!

  我開門沖了出去,狼狽地逃離。走廊裡稀稀落落挪動著人影,驚愕地看著我
從他們身邊跑過,他們從不曾在我這個永遠鎮定冷峻的醫生臉上看到過這樣的潰
敗和惶恐。

  外面驕陽似火,照著我一襲白衣。

  卻怎麼也暖不熱我的身體。
二十七

  下班以後我沒有回家。

  這是我第一次在能回家的情況下夜不歸宿,九點鐘的時候我還留在季然的病
房,娜也在,她明顯是不放心我和季然接觸,所以一直守著妹妹不肯走。

  氣氛有些尷尬,三個人都沒說話的意思,病房裡一片寂靜。直到我的電話響
起——是嫣打來的,問我在哪裡,什麼時候回家。我說今天值班,不回去了。她
在另一頭沉吟了一下,才說,知道了。

  蘇晴還沒下班,中間來了病房兩次,她似乎也看出來有點悶,從休息室帶了
幾本雜誌過來。季然一臉若無其事,只是在娜轉身或者不注意的時候會盯著我的
臉看,眼神裡有點揶揄,又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熱忱。那種表情讓我懷疑她真的
喜歡上我了。對於這個透著精怪的女孩,我說不出的憐惜,儘管知道了她是娜的
妹妹,照理說我應該惱恨她才對——如果不是她,可能我的嫣就不會墮入那個精
心構築的圈套!可我又沒有理由去責怪她,畢竟她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此刻正
徘徊在生死的邊緣。

  也許我應該利用她。我默默地想。操控娜能讓事情迅速的簡單化,至少,可
以保證嫣不會再次接觸佟!甚至,我還可以利用她去報復佟,給他更沉重的打擊
。可我真的在乎這些嗎?為了尊嚴去實施報復,對我究竟有多少意義?就像一盤
精心烘制的蛋糕被老鼠偷吃過了,即使你將那只老鼠碎屍萬段斬成肉泥,蛋糕仍
舊還是被糟蹋了!更讓人擔憂的是:因為這樣的誘因,這盤不捨得丟棄的蛋糕會
因為變質不斷招來更多蒼蠅蟑螂……

  又過了一會兒,蘇晴在門口叫,擺著手示意我出去。等我出了病房,一把扯
住我往走廊盡頭走,直到確認離病房足夠遠了,才低聲問:「你不是早下班了?
怎麼還不走?」

  我揉了揉發澀的眼睛:「今晚沒想回去,打算睡這兒。」

  她背靠牆壁微垂著頭,眼睛卻向上查看我的臉色,也沒有勸我回去的意思,
只是伸手抻直了我衣服上的皺褶,那樣子,就像一個妻子對待丈夫般自然。沉吟
了一下,生動了臉孔對我說:「一個人呆在醫院,無聊吧?你也是,幹嘛非要在
那房裡?難道沒看見人家姐姐的臉色?」她那種嗔怪的語氣一點兒也不掩飾,完
全是那種最親密的情侶之間才有的說話方式。聽得我心裡一陣溫暖,猶豫了下,
想著要不要把和娜的事情對她說。

  還沒等我開口,蘇晴已經先說話了:「既然你不回去,那我有件事要請你幫
忙了。」拉過我的手將一串鑰匙放進了我的掌心,接著說:「你先去我宿舍等著
我,十二點我下班,到時候再和你說。」不容我有表示,轉身先走了。

  去她的宿舍。意味著可能被人看到,也就意味著我們的關係可能被第三者知
道。不過我發現自己根本不在意這些,如果真能幫到她,即使真的將我們的關係
公之於眾,也沒什麼可怕的。原本就有了這麼一層關係,我敢承認。

  蘇晴回來的時候我正靠在椅子上看電視,半睡半醒著。她一邊把手裡的東西
往矮幾上擺一邊不滿地問:「你怎麼不上床去睡會兒?是怕我回來趁你睡覺吃了
你啊?」雖然是玩笑的口吻,卻透著一種自怨自艾的情緒。我趕緊過去幫她騰空
桌子,訕訕地說了句:「沒有沒有,我是睡不著,你可千萬別多想。」蘇晴看了
我一眼,笑起來:「別那麼緊張,我隨口說說的,不過就算你把我真當成洪水猛
獸來提防,那我也不生氣,因為我真有吃你的心呢。」

  她帶回來的是從夜攤上買的小菜,一碟魷魚絲,一碟海蜇,一份泥螺十幾串
燒烤另加三鮮湯。蘇晴很自然地脫了衣服,直到脫得剩下小巧的內褲和胸罩,細
長挺拔的腰身,光潔亮白的皮膚,在燈光下閃爍出動人心魄的光暈。她徑直走向
浴室,邊走邊隨意地說:「櫃子裡有紅酒,你去先開了,玻璃杯在第三格裡面,
我今天特別想喝酒,待會你好好陪我喝幾杯……哦!忘了跟你說,季然的化驗報
告出來了——情況看起來很不錯,沒有惡化的跡象……」後面的話已經聽不清楚
了,人已經進了浴室,聲音也被一起關了進去。

  但門是虛掩著的,磨砂玻璃上映著綽約的身影,連彎身脫內衣的動作也一覽
無遺。她對我完全沒有設防的意思,就像是我早已經和她在這個房間裡生活了很
多年,親密到了無須避諱。

  酒的顏色豔麗血紅,晃動之後在玻璃杯壁上留下一圈兒淡淡的弧連,蘇晴坐
在床邊,洗完澡只穿了件肥大的T恤,下擺將將遮住臀部,她翹著腿,姿勢優美
舒雅,超短的上衣讓兩條腿更顯得纖長誘惑,玻璃藍的拖鞋掛在赤裸的足尖上輕
輕搖晃,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我仍舊讓自己窩在椅子裡,將腿伸到了矮幾
下面,心不在焉地輕晃著手中的杯子,等蘇晴說明她的意圖。

  蘇晴似乎沒意識到這點,她不慌不忙地小口抿著酒,仿佛品嘗的不是杯中的
酒,而是我們此刻正靜靜流淌的時間。

  也許她在醞釀措辭,我想。不用急,反正今晚有的是時間,即使我現在回到
宿舍,也不一定能睡著。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在外面敲了幾下門,聲音很輕,敲過門也沒有說話,讓人
感覺那敲門是一種試探,很沒底氣。

  我疑惑地望瞭望蘇晴,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串門?如果來的是醫院裡的女
同事,那我難免會有幾分尷尬——在一個關係錯綜複雜的單位裡,謠言的傳播和
殺傷力誰也不能低估,人們對於傳言的捕風捉影和無限放大,常常會把一件簡單
之極的事情變得晦澀難解。

  「幫我開一下門,看誰來了……」蘇晴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去拿了酒瓶去
倒酒。她沒有表示出一點好奇,很平靜的樣子。

  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三十幾歲的男人,矮胖的身材,正
眼巴巴地站在那裡。他看見我被驚了一跳,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瞬間
變換著,慌張、尷尬、訝異、然後是恍然,最後變成了略帶敵意的沉著。我也呆
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個男人我是見過的,也是在這裡,那個時候他剛
從蘇晴房間出來,正巧碰上了我。蘇晴依稀和我說過,他姓謝。

  「誰啊?」蘇晴在身後問。

  我撤開身,讓出了進門的路,好讓門外的人可以直接看到蘇晴。這時候我看
見姓謝的男人表情僵了一下,馬上變得難看起來。

  順著他的目光我轉頭看去,發現蘇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一條腿
還耷拉在床邊,由於姿勢的原因,下身紫紅色的內褲完全暴露了出來,她本來身
材就好,這樣半躺半臥更讓身體的曲線凹凸盡顯!因為喝了酒,臉上籠罩著一層
暈紅,在燈光下說不出的嫵媚嬌美,這讓屋裡的情景格外曖昧,只要不是傻子,
任憑誰也會去聯想出一些未知的情節!

  「哦,原來是謝主任啊,有事?」蘇晴糾正了一下腿的姿勢,問。

  男人這才被驚醒,慌亂地支吾著:「啊……我我沒什麼事情……不是,是有
事情,我我的包忘在值班室裡了……小王不在,我來找你拿鑰匙……」

  「我沒有……」蘇晴順著他的話往下走:「要不,我給你打電話找小王?」

  「不用了不用了……咳咳……你們聊你們聊!」

  我本能地想要解釋一兩句,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想到蘇晴之前說的話,加上
她剛才的表情,我突然意識到這是她有意安排出來的情節。給了那個男人一個禮
貌地笑,看著他有些狼狽的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種暢快的感覺。關上門
回頭看蘇晴,她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神交匯了一下,就同時心知肚明地笑
了一聲。

  「現在,你和我的關係再也說不明撇不清了!」蘇晴抱著膝蓋說:「恐怕今
後醫院裡免不了會有人指指點點背後議論,你後悔不?」

  我不清楚她心裡究竟想的什麼,難道是用這樣的行動來表示一種態度?或者
說是對我的一種暗示……我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女人永遠是個謎團吧?蘇晴,
季然,娜,我都解不開。甚至連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妻子,我都不清楚她心裡的真
正想法。對蘇晴又笑了笑,回答:「沒,我現在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她慢慢地下床,走到我身邊來,用一隻胳臂勾住了我的脖頸,將臉貼過來,
眼睛直逼著我:「我該怎麼感謝你呢?別的我沒有,除了身體上的快樂!你需要
不需要?也許,這些天的熬煎對你太殘酷了,你該放下心事輕鬆輕鬆。」說話之
間,柔軟豐滿的乳房已經壓在我胸膛上,慢慢地磨蹭擦動。衣服的布料很薄,我
能清楚地感覺到裡面沒有乳罩,她另一隻手還端著酒杯,只是被子已經傾斜,裡
面的酒像窗前的雨水似的瀉落,澆在我的肩膀上。

  酒是冰涼的,浸濕了兩個人的衣服,讓蘇晴那件本來就薄的衣服慢慢變成了
近似透明的陰暗色,濕了的布料緊貼在乳房上,裡面的肉色和著酒流淌出來,緩
緩地畫出了乳房的輪廓。她的酒杯還在傾斜,現在變成有意識地在倒了,那條酒
線從我的肩膀轉移到她脖頸,紅色的液體澆在雪白的皮膚上,然後順著光潔的皮
膚滑落,從深深的乳溝中間流下去。原本深紅的酒,流經身體的時候變成了淡淡
的淺紅色,陪襯著亮白的肌膚,看上去說不出的妖豔誘惑。

  她的手臂越抬越高,我已經可以看見腋下幾根稀疏的毛髮從袖口露出來,纖
細柔軟的胳臂蛇一樣扭曲著,搖擺在我眼前。肉色滿眼酒味飄香,混合著她身上
的脂粉味兒,交織出一副美豔絕倫的畫面。素面不施粉黛,五官清清楚楚幹乾淨
淨,睫毛忽閃忽閃翳動著,明亮閃爍的眸子似乎要滴出水來一樣流動著熱情。烏
黑的頭髮鬆散地攏在腦後,蓬鬆的鬢角還有浮動在空氣中的髮絲,小巧潔白的耳
朵在期間隱約,幾根被酒水浸濕的髮絲纏繞在皮膚上,讓修長的脖頸變得更加誘
人遐思。脖子和肩膀連接處,是凸起的鎖骨,濕透了的肩膀圓潤飽滿,顯示著女
人特有的優美。

  她的唇繃得很緊,在嘴角繃出了一個小巧的渦線,頭歪著把臉龐一點一點地
靠近我,直到光潔的皮膚擦到我嘴邊。我對這張秀美親切的面孔已經很熟悉,甚
至曾經在床上看過更引人勃發的表情,可眼下的蘇晴,卻沒了之前我曾經看到過
的那種妖冶和狐媚,恍惚間,她好像變成了一朵正在綻放的花,用幾乎不能察覺
的舒展在我面前緩緩開放,展示著她的成熟和無暇。

  我該不該拒絕?她這樣一個美麗無儔的女人!我的思維有些混亂,蘇晴對我
的誘惑,並不單單是身體上的,她那種熨帖人心的溫柔,洞徹一切的坦蕩,更讓
我有逃離煩惱葬身其中的衝動。我一直希望籍著蘇晴喚醒嫣保衛的欲望,讓她開
始爭奪捍衛,但在第一次和蘇晴親密接觸以後我就發現,她就像無時無刻不在准
備捕食的獵手,準確地用情欲做餌,引誘出了我埋藏在心底的渴望。讓我感覺自
己正不知不覺的深陷,無法自拔。

  她似乎讀懂了我的心思,湊過來在我嘴唇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說:「我
不能確定一定能讓你們之間的關係緩和,但那時候我就是內心裡渴望你的嫣能同
意這麼做。也許我真的有私心,也許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在我的生命中,已經
沒有了最重要的那個男人,這讓我的心永遠漂浮在半空裡,總是落不了地。我其
實才是需要拯救的那個人,像落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那天
以後,我突然就感覺到安全了,落地了。你也許在別人眼裡不夠完美,有時候顯
得優柔寡斷,沉悶又不解風情。可這樣的你卻對我有著致命的吸引!每次看到你
痛苦的時候,我都說不出的心疼,想去抱住你安慰你,想給你我所有的一切,只
要你能從苦難中解脫,我願意做任何事。」

  「我也有過貪心,想過把你據為己有,因為我自己清楚,之所以用那樣的方
法介入你的生活,是因為我希望離你近些,更近些,直到親密無間。別笑我的癡
心妄想,看見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會有覬覦的念頭。甚至我還暗地裡期盼你們永
遠都不能和好,最後離婚,如果那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你,不怕別人笑話
我下賤,不怕被人說我不要臉,只要能靠近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活到現在,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充滿了活力,每天能看你一眼,我就能感覺
到自己這一天的幸福和滿足,和你說上幾句話,晚上睡覺也會格外的安逸踏實。
我不記得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那麼真實,那麼衝動!像個初墜情網的傻孩
子一樣,癡癡顛顛渾渾噩噩,幾乎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瘋狂。」

  「可你有愛人!我知道你有多愛她,我應該安安靜靜地關注你,不給你添任
何麻煩,這才是真正的對你好。我本來是下決心那樣做的了,我告訴自己,別貪
心,別做蠢事。就和你保持現在的狀態,你一天不拒絕我,我就給你當一天的情
婦。但是就在剛才,你站在門口的時候,我突然就崩潰了!我這才知道自己多希
望你就是我的丈夫,可以堂而皇之地保護我,給我一直夢想裡的寧靜!」

  「我說這些話給你,不是想索要什麼,不是要你憐憫我什麼,只是忍不住要
對你傾訴。說了,我就死心了,我要你防備了我,不要等我失去理智去搶佔你的
時候對我仁慈!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靠你太近,請你一定要推開我……」

  她呢喃細語,氣息噴灑在我臉上,溫熱潮濕。我一時間怔在那裡,一股感動
的熱流在心底裡湧動。從沒有想過,這個表面沉靜溫柔似水的女人,內心竟是這
麼狂烈熾熱!我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的身邊曾經有過無數個男人,這樣一個女
人,還會有小女生那樣的愛情嗎?

  「呯」地一聲脆響,蘇晴手中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她的兩手抱住了我的脖
子,殷紅的嘴唇顫微微地壓了過來,像個討要愛憐的孩子,怯生生地索求。我被
她推著向後退,最後摔在床上。她壓著我,捧著我的頭親吻,濕軟的舌頭抵舔碰
觸臉頰眼睛眉毛額頭。漫天的柔情包裹了我,讓我沉醉其中連思考都無法進行。

  房間裡很安靜,除了沉重的喘息,什麼聲音都沒有。我仰面躺在床上,穿過
蘇晴散亂的黑髮,能看到窗外漆黑的夜。那夜色漆黑如墨,就像一張巨大無比的
魔口,正準備著吞噬一切。

  她的手在我身上遊弋,撫摸我的身體和心靈,慢慢地讓我炙熱。最後,靈巧
地解開皮帶,到胯間握住了我的陰莖。
二十八

  從蘇晴房間出來,已經快三點了。

  我沒留在她的床上,儘管那裡很讓人留戀。我還沒準備好面對她的感情。如
果沒有這場纏綿,也許我還有對她傾訴的欲望,想和她說自己的想法,說我的苦
惱,甚至告訴她在我腦子裡不近常人的念頭。但是知道她喜歡我以後,我突然覺
得自己又一次被孤立了。

  沒錯,她很好,也許名聲很壞,也許被人蔑視。但她很真實,至少,她對我
是完全坦誠的,沒有任何遮掩。也許是因為她不是我妻子,所以沒有必要考慮我
的心情,她只是把自己和盤托出,像是個誠實的賣家,將主動權放到了我手裡。
反觀我的嫣,在發生了這件事以後,和我的關係基本處於無交流的狀態,這也算
是一種默契,因為兩個人都知道坦誠意味著什麼!

  從這點上來看,此時和我最近的,反而是蘇晴,甚至是季然或者娜。

  我突然想看到嫣。在今天之前,我一見到她的臉,總是會在腦海裡浮現一些
淩亂的畫面。那些畫面有些是真實的,有些是我想像出來的,但無論哪種,都毫
無例外地會讓我情緒反常。不過很奇怪,眼下我想起她的時候,沒有那種感覺,
甚至在回憶那些照片和視頻的時候,我仍舊可以保持冷靜!

  也許是因為剛剛發洩過了情欲,所以身心俱疲吧,或者是習慣了。我覺得自
己說不出的荒唐,也許,生活本身就是荒唐的,人們生活在一個自認為瞭解的世
界裡,自以為是地製造一些規則,然後試圖按著自己的想法來塑造身邊的人。

  我決定回家,也許現在的心情適合交談,假如氣氛合宜,也許可以和她聊聊
天,隨便說點什麼——孩子,朋友,親戚……或者……佟也行……

  嫣不在臥室。

  嘉嘉還睡在臥室,客廳的燈亮著,廚房的燈亮著,浴室的燈也亮著,唯獨卻
看不見嫣的身影。

  浴室的玻璃上還殘留著水汽的痕跡,蓮蓬頭上還在斷斷續續往下滴水,這一
切都表明了她剛剛還在!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她會去哪裡?半夜三更一個
女人丟下了自己的孩子,能去哪裡?我幾乎不用想都可以猜得到!

  我不願意想像,只是木然地站在浴室裡,那種巨大的無力感又一次湧上來把
我包圍住,空氣似乎開始變成流動著的水,我被淹沒在其中,張著嘴,可還是繼
續窒息,好像自己的生命正一點點地被從身體裡擠壓出來。

  「你在裡面幹什麼?」

  嫣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我轉過頭,就看到她正站在客廳的茶几旁,雙手
抓著睡袍的衣領看著我。

  「你剛才去哪裡了?」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卻有些疑惑。

  「在書房。」她仍舊站在那裡,說:「我睡不著,在書房坐了一會兒。」

  她的臉有點蒼白,頭髮散亂著披在肩頭,赤著腳,修長的身子緊緊地裹在睡
袍裡面,似乎搖搖欲墜著。這時的她,看上去很無助,茫然的樣子,讓人覺得心
疼。我在心裡歎息了一聲,走出了浴室,拉了她回臥室。

  她的手冰涼,還有些顫抖,這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快,某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正
由她的手傳遞給我,讓我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讓她感
覺到我的存在,說:「做噩夢了?我今天也做過一個……」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
蹦出來這一句,也許在心裡,正期盼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個噩夢而已吧!

  房門被嫣關上,只亮著柔和壁燈的臥室幽暗下來,她的手沒鬆開,緊緊扯住
了我的手指。她總是這麼習慣性的依賴我,讓我狠不下心來逼迫她成熟。我應該
扮演一個惡的角色才對,撒手不管家裡的任何事,強迫她獨立面對這一切,讓這
個女人從我的生命裡分離出來。沒有了我的呵護,也許能夠讓她性格中堅硬的一
面重新回歸。悠閒和適意永遠都是欲望孳生的溫床,生活的瑣碎,也許可以會磨
平她的欲望,讓她最終明白欲望其實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

  可我總是做不到,總是忍不住想憐惜她,企圖保護她。或許我太愛她了,又
或許我太脆弱了,無法旁觀這樣一段歷程!儘管明白迷失的人終究能回來,卻怎
麼也不願意她往深處滑落哪怕是小小的一步。

  「你早晚都會離開我的。」

  我半躺著,嫣很自然地偎在我身邊,用臉貼著我的胳膊說。她的一隻手搭在
我胸膛上,用食指在皮膚上慢慢地劃著:「我覺得自己特別骯髒,連自己都覺得
厭惡,我既不是一個好老婆,也沒做好一個媽媽!你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也許
我根本不應該等你的原諒,我已經無藥可救了!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也許該和你
離婚,騰出這個位置,讓你找個好女人繼續生活,遠離我對你的傷害。」她的聲
音透著心灰意冷,卻很平靜。

  「我不會。」我看著天花板,突然想該不該對她說出來我知道的一切,關於
佟的陰謀,娜的圈套。但又有些猶豫——那是她最後一塊遮羞布,保留了她最後
一點兒尊嚴!撕開這一層,也許只會讓她下定決心離開。

  「除非我知道你不愛我了,知道你愛上別人了,不然,我永遠都不會和你離
婚。」我閉上了眼,說。

  好久沒有她的聲音,我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在無聲地哭。眼淚不停地從眼角
流出來,順著光潔的臉龐流淌,她半張著嘴,嘴唇顫動著,好像要說什麼話,卻
又發不出聲音來。身體的顫抖開始越來越強烈,終於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猛地死
死把我抱住,哭出聲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放棄你!可在你身邊
多呆一天我就多傷害你一天,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其實也不知道。像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人,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底線究竟在
哪裡?一邊用手掌去抹她臉上的淚水,一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說不出來心裡是
什麼滋味——傷感,委屈,抑或是欣慰……但毫無疑問,我無法捨棄這個印在我
骨髓中的女人!

  「我們一起放下吧!」我有些木然:「從現在起,抹殺這些天來的記憶,回
複到原來的生活,如果你真想,那就走,去國外去。」

  這些話連思考都沒有就說了出來,儘管那不是我的本意,儘管不甘心,可我
放棄了,相對于未來,也許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嫣的眼睛裡閃過一道亮光,我能看出來她發自內心的喜悅,不過馬上又捂住
了自己的臉,抽噎得更厲害了。

  或者她是在懺悔吧。我想。

  終於恢復平靜。嫣窩在我懷裡睡著了,淚痕猶在。她哭了很久,斷斷續續的
一直到天快亮才睡著。我沒有絲毫睡意,心裡亂糟糟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梗著。
從床上起來,輕手輕腳出了臥室,到浴室洗了把臉。

  客廳的燈還開著,從屋裡看出去,外面已經濛濛亮。

  又一天開始了,或者,這真的可以是新的一天。

  突然發現,書房的門是半掩著的,裡面沒開燈,恍惚記得那門是關著的,嫣
出來之後我們就進了臥室,根本沒人再進去過。

  疑惑著走過去,推開門進去開燈,馬上就愣了一下。

  裡面很淩亂,書架上的書有幾本掉在了地上,似乎還被人踩過的樣子。有一
本放在桌角,翻開著,中間被明顯地撕去了幾頁。書桌上的電腦被移開到靠窗戶
的位置,筆筒紙張也被推擠在一起。整張桌子被騰空了很大的一片,好像有人要
放什麼東西臨時胡亂清理的。

  有賊進來!

  這是我的第一個反應。馬上跑出去,到其他房間查看。奇怪的是什麼人都沒
有,其他房間都很整潔,沒有人翻動的痕跡,只是門沒有反鎖。我有些後怕,可
能是我忘了反鎖門,剛才真有人進來過了。

  沒有驚動嫣,又回到了書房。似乎也沒有什麼東西不見——除了顯得有些混
亂之外。彎腰去地上撿書,卻在桌子下面發現了一團東西——那是被揉成一團的
幾頁紙,像是被人隨意丟在地上的。過去拾起來,慢慢展開。上面有斑斑點點被
浸濕的痕跡,但是幾乎一眼就能猜到出那是什麼液體!

  精液。

  我像是被人重重地擊打了一錘,差點摔倒。突然明白了嫣當時臉色為什麼那
麼蒼白——她那個時候在書房!也許當時……那個男人剛剛從我的家裡離開!甚
至可能當時他就在裡面!

  冰冷的感覺從心底傳遍到指尖,我有些失控地推開窗戶,把那團骯髒的紙團
連同手裡的書一起丟了出去。手碰到了掛在窗臺邊上的dv攝錄機,攝錄機劇烈
地搖晃了幾下,鏡頭上反射了一下燈光,讓我注意到了鏡頭上沒有套蓋子。我呆
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把抓過了攝錄機。

  「不要!你幹什麼?」螢幕一片漆黑,依稀是一隻手擋在鏡頭上面。

  「寶貝兒,別怕!我就是想看看你在鏡頭裡是什麼樣子?」佟的聲音裡滿是
調笑的味道。

  然後鏡頭一晃,拍攝到的是天花板,隨後又馬上拉下來,嫣出現在鏡頭裡。

  她穿著睡袍,可卻是敞開的!乳房被一隻手抓著,粗大有力的手指深陷在乳
肉裡面,乳頭被擠得向上翹著。她的手抓著那只胳膊正用力掰,但那只手死死抓
緊了乳房,雖然被扯開了一些,卻讓本來飽滿的乳房更加變形。

  她有些惱怒地看了一眼鏡頭,眼光又轉移上去,說:「你要的我剛才都給你
了,我們說好的,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就算結束了!你快走吧,我老公說過了要
回來!求求你,以後再也不要糾纏我了。」

  鏡頭一直向著乳頭推進,最後壓在了乳房上面,旋即又拉開,被瞬間壓扁放
大的乳頭很快恢復了原來的堅挺。佟還在笑,笑得聲音很短,然後說:「你放心
好了,我說到做到,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就不會反悔。但你也答應過我了,這次
可以放開了玩兒的啊。你老是一本正經的,挨操都那麼嚴肅,這怎麼能叫放開?
我想看你更淫蕩的樣子,像個騷貨那樣和我幹。」

  鏡頭移動在大腿上,順著雪白的肌膚往上移,最後停在兩腿間。嫣的陰唇上
濕漉漉的,閃著水光,上面的陰毛有些白色的東西沾著正向下滴,慢慢拉出一條
細細的長線。佟的聲音繼續著:「我才弄了一次,還不過癮。過了今天,我再想
幹你怕是不容易了,你得好好陪我玩夠了才行。你老公?別騙我了,他現在根本
不會回來,娜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他在醫院。我讓她留意著呢,要是他從醫院出
來,會打電話告訴咱們的。」

  這時候嫣掙脫開了身體,用手飛快地掩住了衣服,想往旁邊走。卻被一把拉
了回來,身體一個趔趄坐在了沙發上面。

  直到這時我才分辨出來,兩個人是在客廳的茶几旁。

  鏡頭又一次推進到嫣的胸前,一隻手從鏡頭後伸出來,用手指扒開了衣領,
露出一條深深的乳溝。嫣抬手撥開了那只手,又把衣領掩上,說:「你還想讓我
怎麼樣?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現在有個機會讓我回頭,我什麼都不想了,只想
以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給了你這一次,已經是不應該了,咱們就這麼平平靜靜
地分手行不行?真把事情搞砸了,大家都不好。」

  「剛才你過癮不?」佟的手又伸了過去,這次是隔著衣服撫摸乳房:「你剛
才流了好多水,證明很爽啊,被我操著還想什麼愛老公?你該愛我這根雞巴!你
想想我這根雞巴給了你多少次高潮?那次不是讓你醉仙欲死?其實在床上我和你
才是最佳拍檔,不和我搞,你以後還能享受到高潮嗎?」

  嫣的胸脯劇烈地起伏了幾下,說:「你別管,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只手順著乳房往下摸,在小腹上停留了一會兒,繼續下去,撩開了睡衣的
下擺,然後在大腿上捏了幾下。

  「寶貝兒,咱們幹過這麼多回了,還在乎多這下半場嗎?你聽話點,讓我好
好搞了這次,也不枉我們緣份一場。你看,我又有反應了!」隨著佟的話,鏡頭
轉向了下方,拍攝到了佟的兩腿,陰莖半勃起著,上面也是濕漉漉的。

  「我不想了。」嫣的話裡透著倔強。

  「可是我想……」佟的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陰莖,引導著向嫣靠近,一直抵
到了她的臉前。鏡頭裡隨即出現了嫣的臉孔,眉頭皺著,表情慌亂地躲閃,嘴唇
緊緊閉著,似乎意識到了佟想要幹什麼。

  鏡頭猛地一高,晃了一下,似乎是佟上了沙發,然後陰莖被抓著繼續往嫣的
臉上湊。這次她的身體似乎是被兩腿夾住沒法擺脫了,只能拼命地扭臉,濕漉漉
的陰莖就杵在她臉上隨著她的掙扎擺動,有幾次擦過了嘴唇,龜頭的部分幾乎是
從兩唇中間劃過去的。

  鏡頭搖晃得厲害,頭髮,臉,眼睛,嘴唇,不斷地在鏡頭裡快速閃動,那根
半勃起的陰莖卻始終在鏡頭中間,最後,嫣的頭突然不能動了,像是被壓在了沙
發的靠背上。她緊閉著眼睛,表情十分痛苦地從喉嚨裡發出「唔唔」的聲音。那
根陰莖也終於抵在她的嘴唇上,擠在鮮豔濕潤的嘴唇中間,因為牙齒閉著,龜頭
只能在兩唇之間摩擦,嘴唇被擠得翻開,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來。佟的聲音還在
繼續著:「寶貝兒,聽話聽話,張開嘴給我含一下,一下就好。」

  嫣的頭被夾得死死的,鏡頭裡甚至已經看到了佟的陰毛。她的臉被兩腿夾得
有些變形,看上去更痛苦無助。這時候佟抓著陰莖的手鬆開了,龜頭還杵在嘴唇
之間,他的手過去捏住了嫣小巧的鼻子,同時向上拉扯,上唇就被扯帶著翻了起
來。嫣像是受刑一般發出一聲悶悶的哼聲,眼淚已經從變形的臉頰上流了下來。

  「你怎麼老是嫌棄這個?雞巴又不是什麼髒東西,你看,這上面不都是你流
的水嗎?自己身體裡的東西有什麼好怕的?這叫出口轉內銷……」佟的語氣說不
出的齷齪,不失時機地勸著。

  「不……要……」嫣終於忍不住張開嘴喘氣,尖叫了一聲。但隨即就被硬塞
進嘴裡的陰莖阻斷了。她大口地喘著氣,喉嚨裡發出近似嘔吐的聲音。但陰莖幾
乎已經完全被塞了進去,連發出的聲音也變得沉悶起來。她努力向後退縮,想吐
出嘴裡的陰莖,可人卻被後面的沙發靠背頂著,沒有一點後退的空間,反倒是佟
用力向前挺了一下身體,恥骨完全壓在了她臉上,蓬鬆的陰毛充滿了整個畫面,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佟的聲音:「別動,先別動!你的嘴好熱,好舒服!」

  鏡頭開始前後晃動,半軟不硬的陰莖在陰毛下麵時隱時現,佟模仿著性交的
動作挺動身體,讓陰莖不停地在嫣嘴裡進出。陰莖沾上了口水,在燈光下閃閃發
亮,像一根骯髒醜陋的兇器,在柔軟的嘴唇間開始慢慢變得堅硬起來。

  他的手還捏著嫣的鼻子,用玩笑的口吻說著:「別咬啊!寶貝兒,待會兒還
要用它來操你呢……」
嫣的眼睛隨著佟的話亮了起來,上唇和下巴因為肌肉的緊張而輕微的顫動著。
她的眼光向上看佟的臉,顯現出十分罕見的堅毅。佟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異常的反
應,停下了腰腹的動作,用同樣的口吻加了一句:「咬下去,你老公被打以後你
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想過沒有?」

  嫣聽了佟的話,明顯一愣,眼中的光漸漸黯淡下去,上唇和下巴也跟著放鬆
下來。佟桀桀的笑聲傳來,充滿陰謀得逞的快感,他鬆開捏著嫣鼻子的手,身體
重新運動起來,半軟不硬的陰莖繼續在嫣的嘴裡進進出出。

  冰冷的感覺又從身體的各個部分一點點傳回心裡,佟對嫣做的一切讓我屈辱
憤恨,而他說的這句話卻讓我如墜冰窟。我本以為嫣是放縱於心內的欲望,現在
看來又好似不完全是這樣。我本已如同亂麻的心緒更加混亂,胸口像壓著一塊大
石,真相似乎觸手可及,卻怎麼也摸不著頭緒。

  攝像機裡的佟還在嫣的身上肆虐,很快,陰莖就在嫣的嘴中脹大。鏡頭十分
的貼近,就連表皮上暴漲的青筋,也拍攝的清清楚楚。嫣明顯不能適應這樣近乎
變態的粗暴動作,小臉憋得通紅,使勁兒地擺動著腦袋,希望能吐出嘴裡的陰莖。
佟的一隻手包住了嫣的下巴,手指用力捏得嫣張了張嘴,陰莖就很容易的一點點
擠了進去。佟發出一聲帶著顫音的輕聲喊叫,鏡頭也隨著他的動作向前,直接頂
在了嫣胸前的乳溝部分,畫面立刻變得一片模糊。緊接著,聽到了嫣的一聲幹嘔,
鏡頭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歪在了一邊。

  「寶貝兒,別動!」佟的聲音裡帶著極度的興奮:「你是還不習慣插到喉嚨,
再來幾次就會喜歡上的!」

  鏡頭被拉正過來,重新對準了嫣的臉。她的眼淚已經被嗆了出來,正順著眼
角無聲的滑落。畫面裡,嫣的眼睛依然是清澈的,可目光卻有些呆滯,無措的看
著鏡頭,木然中流露出羔羊般的無助。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透過畫面,嫣就像在看著我,惶恐又茫然,像是期待
著我來救她。我的眼淚溢出了眼眶,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她的臉,手指觸到發熱的
液晶屏才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可笑。嫣和我被硬硬的螢幕隔著,一如生活中的她和
我。佟的陰莖出現在螢幕裡,緊緊貼著鏡頭擠進嫣的嘴。

  開始從嫣的喉嚨中發出的,是近似於啜泣的呻吟,伴隨著呻吟的是痛苦而煎
熬的表情。佟似一部機器般擺動著腰部,向前挺起小腹。陰莖在半硬半軟的時候
還可以完全進入口腔,而現在,嫣的嘴已經無法全部容納,只能勉強忍耐著承受。
佟還在用力向裡頂,透過螢幕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每一根陰毛。因為無法再深入,
陰莖被壓迫的向一旁彎曲。嫣的嘴角被擠的像外咧開,令她整個臉都顯得有些變
形,就連發出的呻吟聲,也變得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佟繼續在她嘴裡不停地進出抽插,急速的動作令口腔發出十分怪異卻極度淫
穢的聲響,也帶的嫣的口水佈滿了整個陰莖,閃著亮光,映襯著她紅色的唇和皙
白的臉,讓佟的醜陋更加醜陋,讓嫣的無助更加無助。

  我握著攝像機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按在攝像機上的指尖由於用力而變得發
白。攝像機的塑膠外殼因受力發出吱吱咯咯的響聲,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爆裂開來。
螢幕裡的佟像是感覺到了我的力度,加劇了對嫣的笞撻征伐。他的陰莖進出的幅
度越發大起來,終於在一次抽送中偏離了軌道,從嫣的鼻翼劃過,頂在了她的眼
睛上。

  嫣吃痛,低聲驚呼了一聲,捂著眼向後退去,直退到沙發的一角,蜷縮著身
體嚶嚶哭泣。她的眼睛痛,心更痛,這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佟發出一聲失望的
低吼,緊接著鏡頭就晃動著向嫣靠近。一隻大手出現在鏡頭裡,想要推開嫣捂著
眼的手。嫣扭身躲開,大手又伸過來;嫣再躲回來,大手又跟回來;嫣想要再閃,
大手一把薅住了嫣的頭髮,使她不由自主的向上仰起臉。嫣木然的臉上晶晶閃亮,
分不清是陰莖劃過時粘在上面的口水還是眼中流下的淚。

  「我還是拿你當寶貝兒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哦!」佟的語氣依舊戲謔,
像是一隻在玩弄老鼠的貓。

  嫣痛苦的閉上眼,沒有說話。可是當佟的陰莖再次出現在她的嘴邊,她卻皺
著眉緊緊咬住了牙關,像是希望用無聲的抗爭來保住自己的什麼東西。是不是佟
的陰莖頂到她眼睛的時候,意外喚醒了她心中僅存的那點自尊?還是因為她對這
行為單純的不喜?

  佟的陰莖在嫣的雙唇間滑動,卻怎麼也不能突破她編貝般的那道防線。佟沒
有故技重施,而是毫不猶豫的左右開弓扇了嫣兩個耳光,清脆的啪啪聲在寂靜的
夜晚顯得格外刺耳。嫣的臉瞬間紅了起來,眼淚在臉上彙聚成兩條小溪,汩汩流
淌。鏡頭開始劇烈的晃動旋轉,繼而幾下跳動似的彈動,定格在書房的房門處。
機器裡傳來嫣幾近壓抑的呼喊,聲音裡帶著吃痛的顫抖。

  「求求你!」嫣顫抖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在我的心上刺穿,而後狠狠的拉出
了一道傷口:「不要吵醒我的女兒!他的錯由我一個人來償還,不關我女兒的事!
求求你!」

  「錯?我的錯?償還?」我感覺自己呼吸的空氣進不到肺裡,胸口快要悶的
吐血。我試著想要走回臥室,把熟睡的嫣推醒,問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我的四肢和身體都像是灌了鉛,僵直著動彈不得。

  「你還得起嗎?」佟惡魔般的聲音中透著悲憤,讓人聽了渾身發冷。

  「那你騙我說喜歡我、說我吸引你,騙了我的身子,騙我背叛了我老公,你
又還得起嗎?」嫣帶著哭腔的聲音中滿是淒涼。

  「還?那只是我向你老公拿回一點利息罷了!」佟獰笑著對嫣說。攝像機裡
傳來東西滾落地面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掙扎和反抗的聲音,不知道是誰撞在了茶
幾上,發出一聲悶響。又是一陣悉悉索索,鏡頭裡突然有了畫面——嫣反剪著雙
手被佟像拎小雞一樣拖進了書房。又是一陣掙扎的聲音,而後佟的聲音在書房裡
傳出來:「雖然我還不想現在就攤牌,但是你要再不聽話,別怪我把你的女兒抓
過來按在你的胸口,讓她清清楚楚的看著我是怎麼操你的!」

  「不要,唔~~」嫣的嘴可能被佟的嘴堵住,求饒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陣寂靜
過後傳來的是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嫣的每一聲呻吟都像一記重錘擊打在我的心上,讓我的臉和身體控制不住的
抽搐。我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卻越控制就越控制不住。終於,我按耐不住
胸中的壓抑,像受傷的野獸般吼了出來,手中緊緊握著的攝像機也被我狠狠的甩
在地面上。

  臥室裡的嘉嘉哇的一聲哭了,大聲的喊著媽媽。我的狂怒被女兒的聲音驚醒,
喘息著回頭想要去臥室安撫,卻發現嫣靜靜的站在書房門口,已是淚流滿面。

  我怔怔的看著她,她也呆呆的看著我。我好像有無數句話想要問她,卻又好
像根本不知道問什麼。嫣看著我舉起又放下的手,還有一張一翕的嘴唇,眼裡充
滿了決絕和不舍。我的心一陣緊縮,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兩步,而嫣卻迅速的抹
去了臉上的淚,疾奔回了臥室。

  我一個人站在書房的中央,感覺自己變成了蜘蛛的獵物,被纏繞在了一張巨
大的網中。無力的感覺一陣陣襲上心頭,聽著臥室裡嫣給嘉嘉唱的兒歌,我像是
一具行屍走肉,失魂落魄的跟著歌聲走進臥室。

  嫣背對著門站著,懷裡橫抱著已被安撫的再次入睡的嘉嘉。她知道我走了進
來,精巧的背和雙肩微微的抖了一下,卻沒有回過頭。屋子裡很靜,清晨的第一
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照在她烏黑的秀髮上,泛出彩色的光澤。她本
該是如此神聖而美麗,可到底是什麼事竟讓她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嫣小心翼翼的把嘉嘉放在小床上,低著頭背對著我沉默了許久。我站在她的
身後,被嘉嘉的哭聲打斷的充盈胸內的壓抑和憤懣就要抑制不住。我紅著眼握著
拳,卻不知該怎麼開口的時候,嫣出聲了:「你回來的時候,他還在。考慮一下
我昨晚的提議吧!妻子和媽媽,兩個角色我都是失敗者。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越長,
就只能顯得我越發骯髒。離開我吧!你自己去國外,找一個好女人,不要再回來
了!這句話我早就該對你說了,可是……可是我太自私了,總是想讓你留在我身
邊。你一定要離開我這個不潔的女人,離開這裡的麻煩!」

  嫣一直沒有回頭,只是留給我那憔悴的背影。她瘦削的雙肩一下一下的起伏
抖動,聲音本是微弱顫抖,可到了最後一句,卻變得堅定無比。

  從戀愛到如今,只有四年前她站在我身邊,和她的父母親朋抗爭的時候,我
才聽到過她如此堅定的聲音。只有那一次!如今,我又聽到了她這樣的聲音,只
不過內容從跟著我變成了離開我。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好像有好多事情在思考,又好像是一片空白。心中像千
百隻螞蟻爬進爬出,紛雜忙亂,毫無頭緒。好不容易想起剛才在攝像機裡聽到的
嫣和佟對話中的疑問,正要開口,嫣卻猛地轉過身來:「我騙得了別人,卻騙不
了自己。那天以後,我是身不由己,可是那天之前,是我自己的欲望把自己推下
深淵。你能原諒我,甚至願意帶我這個不潔的女人離開。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但是,我,我回不了頭了……」

  「他下了藥!那個王八蛋給你下了藥!」看著嫣嬌嫩卻蒼白的臉,聽著她帶
著哭腔的聲音,我忽然覺得自己向她隱瞞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對她也是一個
巨大的傷害,甚或可能是把她推向深淵的幫兇。我的情緒終於失控,抓住嫣的雙
肩嘶吼:「這件事從開始就是個陰謀,是個圈套!」

  剛剛睡下的嘉嘉再次被驚醒,哭聲在嫣的身後響起來,打斷了我的話。被我
劇烈搖晃的嫣這次卻沒有回頭去照顧嘉嘉,而只是驚恐的看著我的身後,蒼白的
臉竟然爬上一絲病態的潮紅。我愕然回頭望去,見到佟一臉陰沉的站在玄關,眼
中跳動著興奮的光芒。

  佟的出現讓我失控的情緒找到了宣洩點,我放開嫣揮舞著拳頭向著他沖過去,
卻被他身後竄出的兩個大漢牢牢的按在地上。佟沉著臉走到我身邊抬腳對著我的
頭就要踩下去,臥室裡的嫣尖叫一聲沖出來一頭撞在佟的懷裡,把他撞了一個趔
趄。

  佟抓住嫣的頭髮,一巴掌把嫣扇得坐在了地上,笑的十分歡愉:「梁大夫,
娜剛才去世了!哈哈……竟然是你留在龍小琪那裡的筆記本替我除去了這個礙手
礙腳的牽絆,真是沒想到!看來我還要多謝你呢!事情因為你而開始,到最後也
是因為你而結束。只是可惜了,你家裡這個騷味十足的寶貝兒,我還沒操夠!」

  「娜死了?」我心裡轟的一下,不知怎麼突然想起和娜同在醫院的蘇晴。而
蘇晴就像從我的感知裡直接走了出來,居然真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搞定了?」佟直勾勾看著我,我卻知道他不是在問我。

  蘇晴對著佟嫣然一笑,然後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根本沒有理睬地上等著
了眼睛看著她的我。

  屋裡嘉嘉的哭聲越來越大,中間夾雜著「媽媽、爸爸」的喊聲。緊接著咕咚
一聲響,可能是嘉嘉從小床的欄桿上翻過來,掉在了地上。嫣連滾帶爬的進了臥
室,一把把嘉嘉摟進懷裡。佟拍了拍蘇晴的手背,對她示意了一下,蘇晴會意離
去,給佟拋了個媚眼。佟看著嫣陰陰一笑,然後頭輕聲對我說:「哦,對了,你
還有女兒!」

  我像是一頭陷在捕獸網中的猛獸,瘋狂的掙扎,卻被束縛的更加難以動彈。
兩個大漢比我強壯的多,對我的控制讓我毫無反抗的餘地。在佟的示意下,我被
兩個人抓著頭髮拉起來,一隻胳膊被拽的直直的離開了身體。

  「上次我的寶貝兒被輪奸你沒有看到,這次你有眼福了!」佟的臉上滿是邪
惡,語氣裡卻充滿戲謔:「不過,我想先廢了你的四肢。不然,有你搗亂,我們
三個不能盡興啊!」

  蘇晴此時再次走進來,遞給佟一根鐵棍。佟在自己的手心裡試了試棍子的力
度,接著瞪著雙眼大力向我揮過來。我睚眥欲裂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鐵棍落下,耳邊傳來的是嫣的尖叫和嘉嘉的哭聲。

  靈魂歸位的感覺!

  我猛地睜開雙眼,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躺在
床上,渾身上下大汗淋漓,胸膛還在劇烈的起伏著,雙唇因為急促的呼吸變得有
些發幹。

  剛才佟的那一棍子揮過來把我打暈了嗎?我有些搞不清狀況,強自回憶了一
下佟揮棍的角度,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陣,既沒有傷口,也沒有疼痛。

  我坐起身子,有些茫然的打量著身邊環境,一切都沒有變化。當我的目光移
到床頭櫃上的月份牌,我一下子呆住了。

  2008年5月22日!!

  記得我是3天后出發去汶川的,可是我明明已經回來了!我剛剛醒過來!莫
非,莫非真的如我所願,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可是,夢中的一切也太真實了!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正在狐疑不定的時候,臥室的
門被推開了,嫣的俏臉和曼妙的身段出現在我眼前。像往常一樣,她那烏黑油亮
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著,在脖頸處別著那枚她最喜歡的髮卡,依然露出一半小巧的
耳垂兒,依然顯得那麼清新脫俗、端莊雅致!

  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嫣,分不清到底哪個她才是真實的。嫣被我的目光看的
有些不自然,一邊低下頭打量自己,一邊摸著自己的臉頰、嘟著小嘴嘀咕:「怎
麼啦?哪裡不對麼?」

  「媽媽,媽媽,快來嘛!」嘉嘉奶聲奶氣的出現在門口,小手拉住了嫣的裙
角,轉眼看見我站在嫣的面前,又鬆開抓著裙角的手,張開雙臂要我抱她:「爸
爸,抱抱……」

  我俯下身抱起她,正想問她叫媽媽做什麼的時候,忽然聞到一陣飯菜的香氣。
嫣見我鼻翼翕動,便笑著走上前來點了點我的鼻子:「你啊!這個午覺都睡到晚
上了!餓了吧?快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呢!」

  我抓住嫣的手,她的手溫潤滑膩,一如平常,再沒了噩夢裡那冰涼顫抖。嫣
對我甜甜一笑,順勢環著我的腰把我推出臥室。

  客廳的地板上散落著拼了一半的積木,不遠處的餐桌上擺著幾個盤子,菜的
熱氣嫋嫋飄散在空中。我感受到久違了的家的溫暖,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我難
以抑制自己的激動。書房的門開著,擺設整齊,一塵不染。我看見本已被我扔下
樓的那本書就放在書桌上的顯眼處,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老婆,我愛你!」我用力將嫣摟過來,懷裡的嘉嘉也湊趣般伸出手分別抱
著我和嫣的脖子。我們三個人緊緊貼在一起,像是連血脈都彼此聯通起來,變成
一個整體,再也不能分開。

  良久,嫣呢喃道:「老公,我知道,我也愛你。怎麼想起說這個?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鼻子一酸,趕緊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分別親了親嫣和
嘉嘉的臉蛋:「吃飯!」

  三個人坐在飯桌旁,有說有笑。嘉嘉還是倔強的挑食,嫣正要說什麼,茶幾
上我的手機忽然響了,同時,又有人敲門。我摸了摸嘉嘉的頭,站起身去接電話,
嫣則起身去應門。

  「喂?」

  「喂?小梁啊?院裡接到命令,要在外科抽調一些骨幹去汶川災區參加醫療
援助啊!院裡研究決定抽調你!去一個月,三天后出發,你準備一下!」

  聽到院長的這個消息,我的心裡掠過一絲不安,正在沉吟中,門口處傳來一
個十分熟悉的女人的聲音:「不好意思,我叫娜,是新搬來的。麻煩你,問一下
……」

  我倒吸了口冷氣,緩緩的回頭,那個穿著白衣的女人和她精緻的臉一如初見。
【妻子的欲望】二十九(狼進,喂肉了)

我真的希望嫣能一口咬下去……這根已經脹大的,上面佈滿了青筋陰莖,給
了我無比恥辱的記憶,並且還在繼續傷害著我原本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那一瞬
間我甚至想:如果她真咬下去了,就是我的解脫,即使她曾經多麼不堪,即使她
曾經心生離意,背叛的那麼深!但我仍舊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原諒……

  因為我愛她。

  什麼都沒發生,那根東西繼續在她的嘴裡進出,上面沾滿了淋漓的口水。嫣
原本端莊精緻的五官因為被捏住鼻子和口中的陰莖而變得有些扭曲,像一件精美
的瓷器正一點點裂開。她的一隻手抓了佟的手腕用力拉扯,另一隻手則抵在他的
胯部,似乎想要把佟推開一些。

  她的企圖很徒勞,甚至還加劇了佟的興奮,隨著嫣的後仰他一點一點地向前
移動身體,以使陰莖能更深地插入喉嚨深處,由於嫣的頭沒有被固定住,所以每
次挺動都令她的頭向後仰一點,結果她的身子被逼迫著朝後面拗了過去,到後來
整個人弓一樣的彎曲了起來。為了不使自己仰倒,原本推佟的那只手變成勾著他
的大腿,抓手腕的手也由拉扯變成了緊握,使得她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欲求不
滿的淫女蕩婦一般,正想方設法把對方的陰莖往自己口裡塞!

  攝影機的背帶垂下來,在鏡頭前晃動著,不時地觸碰一下嫣的臉龐,有時插
進去的角度不對,腮邊會被頂的高高鼓起,頭髮經過了佟的揉搓以後變得蓬鬆散
亂,使她看上去有幾分憔悴。她急促地呼吸著,胸脯劇烈地起伏不定,似乎還想
保持自己的尊嚴,她在竭力地平衡身體,努力不讓自己仰倒。可那根賁漲的陰莖
好不憐惜地在她嘴裡死命抽插卻徹底讓她失去了矜持和一貫的儀態!那劇烈的動
作,把她曾經慣有的端莊和恬靜衝擊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畫面突然猛地一晃,是嫣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下仰面跌倒在地板上。佟的
陰莖從她的口中滑出,水淋淋地在鏡頭裡跳動。

  嫣有些狼狽地挪動身體,試圖從佟的胯下抽身出來,但是佟馬上快速地坐下
去,騎在了她腰間,然後慢慢地向上移動,把陰莖朝她的嘴邊湊。嫣叫了一聲,
用雙手抵住了他的腿,叫:「放開我……你難道還沒作踐夠我!是不是非要逼死
我才開心……」

  「剛才不是也含了嗎?」佟笑著說:「真舒服!我怎麼捨得你死?我愛你還
來不及呢!寶貝兒,說實話,沒想像的那麼恐怖吧?其實這東西挺乾淨的,你看
看,上面除了你的口水,沒別的東西了。」

  嫣的臉上帶著嗔怒,尷尬地別過頭,躲避著佟已經湊到嘴邊的陰莖,她似乎
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卻還是閉上了。佟的陰莖就戳在她的臉頰上面,不斷地
摩擦,龜頭的稜角一遍又一遍地刮著柔軟的腮肉,在上面留下一灘亮的水漬。他
此刻已經半坐半蹲在嫣的胸脯上,把兩隻乳房壓擠得向前鼓起來,乳肉愈發顯得
飽滿誘人,乳頭也挺挺著立在頂端,充血地勃起。

  兩人誰也不想妥協,僵持著。但佟並沒有著急的意思,他肆意地用陰莖在嫣
臉上劃著,好像很樂於維持眼下的狀況。嫣見他沒有強迫口交,也沒有反抗,任
由他就那麼壓著,只是皺著眉頭,有些厭惡的表情。

  佟玩了一會,俯身扳過她的頭要親她,陰莖就隨著他的動作下滑到了乳房中
間,嫣用力別過臉,不肯讓他親,但那舌頭還是舔在眼角、腮邊和耳垂。佟表現
得很貪婪,也不管她臉上還留著的液體痕跡,舔得哧哧響。

  鏡頭搖晃著,在嫣的身上飄忽,最後穩住了,卻照向了天花板。

  「給我乳交吧?」佟的聲音。

  「不。」

  「你說,你身上哪裡沒被我玩兒過?還這麼害羞幹嘛?你聽話,好好陪我玩
這一次,以後我就不纏你了……到時候,你想我來搞你還得求我呢!」佟無恥地
說著。

  「啊……」嫣叫了一聲,聽上去很不舒服才叫的。

  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兩個人都在動,接著是佟粗重的喘息,和嫣偶爾輕聲
的,似乎沒有任何意義的呻吟。

  「好痛!別拉……」嫣又叫了起來。

  「你的乳頭這麼小巧,真是可愛!」佟的聲音說不出的猥瑣:「你看,都這
麼硬了!乳頭硬就是想了,你現在是不是想讓我操了?」

  「我沒有!」

  「還嘴硬!你的身體騙不了人……別動……讓我摸一下看看,是不是又流出
水來了……」

  「啊……」嫣的驚叫帶著顫音。

  「嘖嘖……嘖嘖……你看我的手都濕了!」

  「你給我舔舔屁眼兒吧?」佟接著說:「我試過幾次毒龍鑽,很舒服,你給
我舔幾下我就搞你……」

  「你不要這麼變態行不行?」嫣的聲音裡透著惱怒:「這些下流齷齪的東西
我不會!」

  鏡頭又一陣晃動,然後,是兩條長長的腿出現在鏡頭裡。攝影機被放在了地
板上,兩腿的正中間。不知什麼時候佟已經換了姿勢,反身坐在嫣身上,用屁股
壓著她的脖子。嫣的睡袍被撩起到腰間,雙腿被大大分開著,佟的一隻手正陰部
慢慢地搓動,他邊搓邊用帶著嘲弄的語調對嫣勸導:「什麼叫下流?這是情趣寶
貝兒,搞屄的時候越下流越好!男人越是下流,女人就會越爽!你知道為什麼我
每次都能搞得你來幾次高潮嗎?就是我會玩兒,女人越被玩弄就越興奮,越不要
臉得到的高潮就越強烈!剛才你給我含著雞巴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變態?所以你
才流了這麼多淫水……」

  嫣沒吭聲。她兩腿往中間合了一下,但被佟的胳膊擋住了,只好又無奈地分
開,任憑他動作。

  佟的動作開始慢慢加快,力度也逐漸加重,嫣的雙腿開始隨著他的動作不由
自主地擺動,同時發出時斷時續的呻吟。鏡頭裡看不到她的臉,但從聲音裡還是
能聽出她在竭力抑制自己,好像不情願叫出來一樣。

  佟停頓了一下,換了一隻手,用中指和食指插進了她的下體,開始用極快的
頻率抽插,每次插下去,拇指都按在陰蒂的部位。裡面的水很多,戳進戳出的手
指亮晶晶地閃著,發出「噗嗤噗嗤」的響聲,帶得汁液淋漓!

  嫣的聲音逐漸大起來,抑制不住地連成一片。她的腿也緊繃起來,臀部開始
不由自主挺動,似乎是想掙脫,又似乎是在索求。但無論她的身體如何挺動,佟
的手始終在她下體裡飛快地戳著,而且動作變得近乎野蠻,幅度也越來越大,像
是對女人的下體有仇恨一般,沒有一絲憐憫!嫣尖叫了一聲,臀部一下子抬離開
地面,顫抖著停在那裡,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才頹然地落下來,不動了。

  佟長長地籲了口氣,把手指拔出來,甩了甩,問:「爽吧?寶貝兒……」

  嫣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只是偶爾抽動一下身體,還能看到大腿的肌肉在有節
律的抽搐,下體的毛髮也被完全浸濕,一縷縷貼在肌膚上,一片狼藉。

  佟俯身,用手指撥開了那裡,陰道裡面被撐開的洞還沒有合攏,裡面鮮紅的
肌肉還在蠕動。他用力扒著,不讓那洞閉合,然後用一根手指沿著小洞邊緣的肉
芽刮碰,鮮紅柔軟的嫩肉被觸碰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收縮一下,然後隨著慣性
恢復之前的形狀。

  我的羞憤充斥了整個身體。看著那本該屬於我的,妻子隱秘的部位被別的男
人肆意玩弄,刀絞般的痛楚、恥辱卻無奈!我甚至懷疑:那曾經以愛之名和她的
纏綿,究竟有沒有給她帶來快樂?而眼下,我原本矜持婉約的妻子,卻被這樣一
個男人用這麼猥褻的手段玩弄出了高潮!

  身體的快感,竟然和愛無關!

  佟站起來,撿起地上的攝像機,然後跪在嫣的雙腿間,用一隻手扶著陰莖湊
近她的下體,讓龜頭抵住了陰蒂的部位,用力按下去,把陰蒂深深地壓進肉裡。
攝像機慢慢推進,整個陰部在鏡頭裡慢慢放大。碩大的龜頭壓在上面,濡濕淫靡
到極點。他用稜角刮著,研磨著,說:「寶貝兒,你想不想我現在就操進去?你
身體裡面空不空虛?我的雞巴現在就在你洞口了,只要你說一聲,我就馬上給你
弄進去……你要不要看?看著我操進去你一定會更興奮!」

  嫣呻吟了一聲,手伸到了下面去推,用帶著哭音的語調喊了一句:「夠了!
你放過我吧!現在你什麼都得到了,都遂意了,還要這麼作踐人!我在你眼裡難
道就只是個蕩婦?」

  佟嘿嘿一笑:「不是?不是你剛才哪來的那麼多淫水?不是你剛才興奮得屁
股怎麼都挺起來了?你說不喜歡給我含雞巴,可我的雞巴一插進你的嘴巴,你下
面馬上就濕了,這還不淫蕩?貞潔烈女有這麼個貞節的嗎?你說你不是淫婦那你
是什麼?我每次操你,你嘴裡都喊著不要,可哪次不是高潮不斷?你也就只剩下
嘴是硬的了,愛那層面子不肯承認享受!我問問你,你真心來說,要是以後我不
操你了,你還能不能像今天這樣欲仙欲死?能不能快活得死去活來?」

  鏡頭推上去,拍到了嫣的臉,滿面羞愧,她的痛苦若深入骨髓,眼神絕望中
卻帶了迷惘,似乎無所適從。佟的手伸過去,撚住了一粒乳頭,扯著向上拉起,
乳房也被連帶著扯動起來。他搖晃了一下,乳房也跟著豆腐一樣顫巍巍晃動,一
鬆手,在另一隻乳房上拍了一掌,說:「我扯你喊痛,但你一定知道,這痛中帶
著快感,越是疼,就越是刺激,你就越是興奮。你的身體就是這麼敏感,像蓄滿
水的湖海,單等開閘放水的那個時節!一旦觸動了那緊要的關口,當然會一瀉千
裡!你這樣一個淫蕩的身體,結婚這麼多年你老公都沒開發出來,你說可惜不可
惜?」

  「不要說了!」嫣瘋了一樣大叫起來,雙手揮舞,用力在身邊的地板上捶打
了幾下,她有些歇斯底里,拼命地搖著頭,不讓佟繼續說下去。

  「好!我不說。」佟的手撫摸著她的乳房:「我只管做好了!」他把乳房牢
牢抓住,用力捏擠,讓乳房在手中不斷的改變形狀。時不時搓弄幾下乳頭,讓本
來就已經脹大的乳頭變得更加紅腫。

  嫣淚流滿面,卻呻吟不斷!她的人在佟身下扭動如蛇,拍打如魚,可臉上的
紅暈卻越來越濃,漸漸的面頰豔赤。那手捏得越重,她的呻吟就越綿長,揉搓得
越用力,她的身體就越顫抖!仿佛情欲從身體深處一下子噴發出來,將她的身子
炙烤得無法忍受!

  「讓不讓我操你?」佟問。他把鏡頭對準了嫣的下體,一隻手捉著陰莖抵在
洞口,卻不進去,只是用龜頭不斷地撩撥陰唇,刮擦陰蒂。有時候用力大了,龜
頭會一下子陷入兩片陰唇中間,幾乎已經插了進去,他卻馬上拔出來,繼續在口
上摩擦。

  「讓不讓我操你?」佟的聲音說不出的邪惡。看著嫣全身戰慄扭動,他視若
無睹,依舊讓陰莖在陰唇陰蒂陰毛上慢慢研磨,像是垂釣的漁夫,巍然端坐,正
襟如鬼。

  「我不要……」嫣費盡氣力說,猛地推了身上的佟一把:「我有我老公!他
更愛我!我不要你……我不要這麼邪惡的欲望……」

  「人生下來就是追求快樂的!」佟的聲音說不出的誘惑:「你追求身體的快
感正常之極,有什麼錯?你的身體食髓知味,已經不是當初的你了。沒有了墮落
和背叛,你這一生都不能再享受這極樂的幸福!然後你為了你家人的幸福活著,
自己像行屍走肉,又有什麼意義?」

  嫣喘息著,沉默著。

  「你不肯求我操你,是因為道德,你覺得求我操你,就是背叛,就是放棄了
道德,是不是?」佟把陰莖慢慢塞進了嫣的下體:「可是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
你想要我操你!你的身體最忠誠於你,我幹你的時候,你一直在享受,卻不肯承
認這享受是你追求的!其實你很自私,得到了快樂,卻把罪過推給我一個人,現
在我如你所願,給你享樂,這罪由我一個人承擔!」

  他挺動身體,把陰莖送入嫣身體裡面,一直壓下去,直到全根而沒。恥骨緊
緊頂住她的胯部,兩個人的陰毛連成一片,分不清彼此,然後拉過她的手按在她
小腹上面,說:「你感覺一下,現在我已經在你身體裡面了,多罪惡的姿勢啊!
多淫蕩的動作啊!這種墮落給你的快感,你感受到了沒有?」

  嫣長長的呻吟了一聲,兩腿使勁收起,夾住了佟的身體,嚶嚶地哭起來,眼
淚從眼角淌出,順著髮際線沒入頭髮,這時候的她,突然變得安靜,頹然地放棄
了抵抗。

  鏡頭又拉了回去,對著兩人交接的部位。佟開始緩緩地抽出陰莖,一點,又
一點……陰唇被帶得翻過來,粉紅色的肉緊貼著青筋暴露的皮膚,油一樣的一層
液體佈滿在上面,到龜頭的稜角時,她的陰部就像花朵綻放,開得燦爛美豔。抽
到盡頭了,再慢慢送進去,一點一點的,伴著佟的淫笑,和噝噝的吸氣。粗大的
陰莖漸漸插進去,陰唇被帶著凹回去,跟著陰莖陷進去,兩邊白嫩的肉鼓出來,
像貪吃的嘴巴含滿了食物。

  佟一邊慢慢抽送,一邊低聲說話:「寶貝兒!你有沒有仔細體會過這麼淫穢
的身體接觸?皮肉相接,嚴絲合縫!你這洞,是這世界上最美的所在,又滑嫩又
多汁,女人多情,都在下面這寶貝地方!看著我的雞巴在你身體裡進出,你說不
愛我我也不信了!」

  「你說不愛我我也不信了!」

  我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全身冰涼,一瞬間心灰意冷。我知道嫣不愛他,我知
道嫣愛我!但我更知道那個流氓說的話是真的,愛我的妻子,身體卻真的更愛那
個迷奸了她的流氓!

  我極力回憶,我和她曾經水乳交融的時刻,也曾經銷魂入骨,可卻找不到像
剛才所看到的一幕,她的身體極度熨帖地接受著那個男人,歡愉到戰慄!

  「啊……啊……」嫣的呻吟響起,短促而淩亂。我睜開眼,像看陌生人一樣
看著鏡頭。鏡頭裡兩個人交接的部位清晰如畫,佟開始快速動作,粗大的陰莖飛
快地在嫣的身體裡進出,像一把刀正刺入心房,每一次撞擊都結結實實,她的身
體被撞得一點一點向前移動,兩腿也隨著激烈的動作晃動,大腿上的肉顫得像水
面的漣漪。

  嫣的每一聲呻吟都被撞擊打斷,沒等到那聲音升起就戛然而止,呻吟中夾雜
著急促的喘氣,混亂又刺耳,加上皮膚碰撞發出的「啪啪」聲,讓本來隱隱作痛
的心忽然空曠起來,像腹腔裡什麼都沒有了,空的難受!

  「我給你來個猛的……」鏡頭裡的男人說。他把攝像機放在了茶幾上,然後
抱著女人的身體翻了個身,讓女人跪在攝像機前面,兩手把住了她的腰身,從後
面弄進去。女人手扶著茶幾,一臉茫然,長長的頭髮撲散下來,開始遮住面容,
雪白的身體肌膚如綢,在男人的衝刺中顛簸搖曳……

  看著女人的手臂慢慢彎曲,頭越來越低,看著女人的腿越分越開,直到漸漸
滑倒,看著男人騎在她美麗的圓臀上猙獰著臉攻擊,看著女人扭曲的身體被肆意
淩辱,我呆呆的什麼表情也沒有。

  這時候,佟伸手去抓過了攝像機,貼到女人的後面,對著滾圓白膩的屁股和
粗壯的陰莖拍攝,然後抬起來,把臉湊近鏡頭,說:

  「你看!我在搞你的老婆。」
三十
  鏡頭猛地一晃,顯然是被打了一下,然後馬上恢復穩定,快速地對準了嫣。
  嫣的身體本來已經伏在地板上,此時卻斜過了身體,因為被牢牢壓著不能完
全起來,所以只是上身側著。她有些憤怒的樣子,定定地看著佟,像是被戳痛了
某根脆弱的神經。她在極力表現生氣,想讓自己變得嚴肅,可半裸的身體令她看
上去還是更狼狽——乳房從敞開的衣襟中間滑出來,伴著佟的動作不斷晃動,另
一隻包裹在衣服裡的乳房則緊貼著地板,在光滑的地板上來回揉動。
  佟的手伸過去,從下面托住那只懸空的乳,像挑揀要買的物品那樣掂了掂,
對於嫣的反應顯得早有預料,他的動作沒有停止,也不激烈,持續地一下又一下
不斷衝擊著,節奏很慢,可力度卻很重,每一次衝擊,都讓嫣的身體猛地向前傾
斜,劇烈地顫動。
  「寶貝兒,生氣了?」他的語氣滿是無謂:「這就是個遊戲,只是在玩語言
的遊戲而已!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說得越是淫蕩,快感就會來的越猛烈。罪惡感
會激發你的興奮,讓你更醉仙欲死……想想看,你是有老公的女人,你屬於你老
公,可現在你卻被我狠狠操著……多刺激!這樣的刺激,是你和你老公在床上永
遠都找不到的,越罪惡就越快樂……你甚至可以想像——他就在這裡,就在這裡
看著我把你操到高潮迭起,你可以想像這裡有很多男人,每一個男人都看著你,
把又粗又硬的雞巴湊過來,在你臉上、嘴裡、脖子上、乳房上不停地戳刺……可
你卻是個端莊高雅的女人,你不願意。是他們在強迫你,淩辱你,你被迫得到了
快感,卻沒有一點責任……」
  「不要說了……」嫣擺了一下頭,像是在掙脫什麼東西:「我不喜歡……不
喜歡這樣的遊戲……」她表情沮喪,聲音也顯得軟弱無力。
  「是嗎?」佟邪惡地笑著:「你是不是已經想過了,剛才你那裡為什麼突然
收縮的那麼緊?夾得我好舒服!你的屁股都繃起來了,我能感覺到你全身僵硬,
還在顫抖呢!這就是墮落帶來的快活,美妙吧?」
  「來,寶貝兒,跟著我的話重複一遍……」佟的聲音充滿誘惑的意味:「我
喜歡野男人,喜歡被老公以外的男人操,我的屄今天不給老公,只給野男人,誰
都行,誰都能玩兒我,就是不給他玩兒……」
  他還在很得意地說著,卻沒防備嫣猛的一個翻身,從他身下掙了出去。鏡頭
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地板上滑行了很長,才停在牆角。畫
面也隨之穩定,卻是沖著書房的門框邊。
  嫣赤著腳從鏡頭前跑過,緊跟著是佟追過去,然後是嫣的驚叫,撕扯爭執的
聲音,伴隨著佟的沉重呼吸。鏡頭裡時不時可以看到佟的一隻腳,閃一下又馬上
不見了,似乎是想把嫣從書房拉出去,然後是桌子挪動的聲音,和嫣小聲的哭。
  「鬆開手行不?我不讓你說了,咱們回沙發上繼續做,你得讓我射了吧!」
  「不……你放了我吧!」
  「都搞過這麼多次了,還差這一次嗎?聽話,快點……我都答應你了,這回
讓我好好搞,以後不來找你了!你也要守信才行啊。」
  嫣沉默。
  「你還想裝貞潔淑女啊?俗話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老公都知道了,你還
想他當沒事人一樣?我不逼你,但說實話,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更快樂?不但可
以放開束縛享受快感,我保證還有更刺激的在等著你……」
  「正因為他知道了……」嫣終於說話:「——卻沒一句責怪……我才會更愧
疚!我的背叛帶給他的痛苦,帶給孩子的痛苦,會叫我悔恨一輩子!之前……的
已經錯了,這次我再答應你,就是錯上加錯!我的身子你都得到了,為什麼一定
要再多這一次……」
  「都幹到一半了……聽話,把腿分開……」
  「啊……」
  「把屁股翹起來點寶貝兒……別躲……不然我操進屁眼裡了……」
  「你走吧!算我求求你……」
  「啪。」一聲脆響,巴掌打在皮膚上的聲音。
  「你別歪來歪去行不行,我搞完一定走,不用你求。」
  「啊啊……啊……」
  肌膚碰撞的聲音,桌腳挪動時摩擦地板的聲音,夾雜著嫣斷斷續續含糊不清
的一些呻吟。佟的一隻腳還在鏡頭裡,不斷地挪動,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支撐
點,或者是在追隨嫣的移動。
  「身子抬起來……」佟的聲調中有些滿足:「讓我摸摸你的奶子!你這麼壓
著我插不進去手。」
  「啪啪……」碰撞聲在加速。
  「把衣服脫了吧!」佟在進一步索取:「我想看著你全身光溜溜的趴在我前
面挨操,你配合點,我就早點射出來,不然你一會站不住了,還得換姿勢……」
  「你……你你……快點……」
  「搞你的屄真舒服!說實話好屄我也操過不少了,可像你這樣又嫩又多水,
還能吸人的我真沒遇到過!寶貝兒,要是你老公以後對你不好,你就找我吧,我
出錢給你買房子,你還是什麼都不用操心,就待在家裡等我來就行!這年頭結婚
什麼的還不就是一張紙,在乎那名分幹嘛?」
  「別……說了……啊……」
  「你想不想更刺激的做愛啊?」
  「不想。」
  「真不想?」
  「不……啊啊……」
  「你有沒有想過,讓不同的男人換著班操?一個接一個,排著隊,一個射完
了精第二個立刻繼續接著操,讓你的高潮一波接著一波!沒輪到的男人排成一圈
站在你身邊,用雞巴摩擦你的奶子,屁股,臉……」
  「求求你……別說這些噁心話了。」
  「噁心?你錯了,那才是女人最極致的享受呢。你還裝,那天你不是表現的
很享受嗎?又浪又騷的……」
  「什麼?」
  「你蒙眼給我操的那天,想起來沒有?就是在娜家裡的那天,那次操你的就
不止我一個了,你難道真不知道?搞了你那麼久,射了那麼多精液,最後都操得
你快癱了,那滋味好吧?」
  「你……」
  「我這個圈兒裡有這麼幾個朋友,喜歡這麼搞,你不知道你那時候的表情多
誘人,簡直迷死他們了!那兩個傢伙看見你就馬上硬了,你不知道,他們都四十
多的人了,平常得女人用嘴嘬才能硬,可一見到你光著屁股坐在椅子上,馬上像
吃了偉哥一樣就翹起來了。」
  「啊……」嫣一聲近乎歇斯底里的叫。
  「你幹什麼?生氣了?生氣也等我射完了再起身嘛……來,趕緊趴下,我快
到了……」
  「啪」的一聲清響,然後,是一片寂靜。良久,才又聽到佟的聲音:「是惱
羞成怒嗎?居然打起人來了!被幾個人搞你難道真分不清?還是故意揣著明白裝
糊塗呢?早知道這樣,我那晚就該當場揭下你的眼罩,讓你親眼看看另外兩根操
過你的雞巴!瞪著我幹什麼?想吃人?承認自己好淫真的很難嗎?無非就是個自
尊嘛,在我眼前你還要什麼自尊?我們哪次搞你不是嘴裡說著不要卻把大腿叉得
開開的?還想像自己多純潔是吧?你早不是了……」
  「我知道你不是好男人。」嫣的聲音有些無力:「可我沒想到你這麼無恥齷
齪!你究竟想要什麼?不是我的身體嗎?我都給你了啊,都給你了!你一定要把
我推下地獄才甘心嗎?是不是?如果你真想逼死我,我就如你所願……」
  「逼死你?別說得那麼瘮人,我怎麼捨得?你問我要什麼?是真不知道我要
什麼嗎?我要的是你服服帖帖聽話,讓你擺什麼姿勢你擺什麼姿勢,讓你怎麼叫
你就怎麼叫,我就喜歡看別人的女人在我面前放棄尊嚴脫了褲子等我操!」
  一聲淡淡的歎息:「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我就要這感覺。」
  「變態……」
  嫣的腿出現在鏡頭裡,似乎是想逃出來。但佟馬上也跟了出來,兩人的腿在
鏡頭裡不停地動著,但動作幅度並不大,僵持了一會兒,嫣終於又被扯了進去。
佟轉回來,俯身拾起了地上的攝像機。
  嫣赤裸著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上身俯著桌面,臉埋在手臂中間,肩頭不住
地聳動,似乎是在哭。她的坐姿有些歪,身體彆扭地斜過去很多,兩腿緊閉伸在
桌下,欠起的臀部上,有一片明星的殷紅痕跡。
  鏡頭繼續推進,一直穿過她的腋下。整個乳頭就充滿了畫面,乳頭上規則地
排列脹大的突起,鮮紅的乳暈環繞在周圍,配上細膩無比的皮膚,像盛開的花一
樣嬌豔動人。佟的一隻手從鏡頭後伸出,用三根手指捏住了乳頭,慢慢地撚動。
嫣的身體晃了一下,略微顯示著不配合,卻沒有太大幅度,任憑他繼續猥褻。乳
房在鏡頭裡被拉扯、搖晃、搓揉,像個無助的孩子盡人擺佈。
  「那天你也是這麼光著坐在椅子上,我就站在你旁邊,看著你的兩個奶子被
他們揉搓,他們那樣子可真貪婪,要不是怕你發現,一定會一起上去吸吮!如果
不是我,那個快五十的老傢伙這輩子恐怕也沒機會幹到你這麼水靈嬌美的良家美
人兒,哈哈……他口水都在流了。你想像不到他有多激動,扶著自己的雞巴往你
身體裡塞,手都在顫抖,怕自己挺著的肚子碰到你,就把身體仰著,像玩高難度
的雜技!」
  「我看著那根雞巴一點一點被塞進你的屄裡,看著你那張美麗到極致的臉和
無辜的表情,說不出多有成就感!你身邊都是人,全圍著看你,那場面,說有多
淫蕩就有多淫蕩!」
  「求求你,別說了……」
  「我猜你一定知道……你不用否認,那天你的表現棒極了,要多嫵媚就有多
嫵媚,你叉著腿端坐的樣子,就像自己還穿著衣服,就像正高貴地坐在咖啡廳裡
喝咖啡……你看,說著說著我就忍不住了,快起來,我接著操你。」
  鏡頭從乳房上移走,不穩定地晃著,佟有些焦躁地把桌子上的東西往靠窗的
位置推,包括電腦螢幕。有些東西就摔下去,稀裡嘩啦響。他把攝像機放在了窗
臺上,把臉貼過去仔細看了看,又校正了一下,才去拉嫣。
  嫣趴著沒動,佟就架住了她的腰,猛地把她翻倒了桌上。桌子震動了一下,
嫣狼狽地調整著姿勢——桌子小,她身體長,頭就懸空了,長長的頭髮瀑布一樣
瀉下去,因為要用力梗著頭,脖頸的筋也繃起來,表情就有幾分痛苦。她的腿也
懸在半空中,腿中間,正是桌角,兩腿就從桌子兩邊綿軟地垂下去,像柳條。
  佟爬上了桌子,壓在嫣身上,一隻手摸索著下去,到兩人胯間。嫣的兩手抵
著他肩膀,卻沒有用力的徵兆,佟沉,壓得她兩臂彎曲下去,乳房就變得格外突
出,加上佟身體的擠壓,乳肉從兩人的身前湧出來,鼓囊囊一片。
  佟開始動作,那種貼著身體的動作,幅度不大。因為趴在嫣身上,他的整個
人就像是在水面上浮動著,隨著自己的動作輕輕搖晃。
  鏡頭從嫣頭的上方過去,所以看不見她的表情,她的頭髮晃動著,漂浮在空
中,波浪一樣。她身體上面的佟,正對著鏡頭,微眯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從
肩膀向後看過去,他的屁股在鏡頭裡時隱時現,不住地起伏。
  我冷冷地看著,像看陌生人,腦子裡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有一種奇怪的虛幻
感,好像自己的身體變得不真實了。這個噁心的男人,像乳膠一樣滲透進我的生
活,似乎無處不在,清洗不掉推拒不開!曾經一度我以為,問題的根源在嫣,是
她潛意識的渴求導致佟的有機可乘。我的重心都放在了妻子身上,從沒想過她是
什麼樣的處境,我為了保全家庭,放棄了為愛人戰鬥的決心和勇氣,給了這個無
恥的男人繼續糾纏嫣的機會!
  真正自私的人,是我。
  停止播放,找到檔,猶豫了一下,才按了刪除鍵。又安靜地坐了一會,才
起身出來,回到臥室。
  嫣睡得正熟,孩子一樣蜷縮在床上,眉頭卻還皺著。我站在床邊,憐惜地伸
出一根手指,想去撫平她的眉頭,卻在觸及到的刹那停住了,移過去,輕輕撫摸
了一下她淩亂的長髮,俯身去她頭邊,嗅了嗅發間散發出的清香,帶著她獨有的
體味,綿綿的,中人欲醉。
  到小床邊看女兒,她整個頭臉全埋在毯子裡,姿態和妻子驚人的相像,睡得
香甜沉穩。只是一隻胳膊從枕頭下面穿過去,勾住了床邊的欄桿兒,緊緊握著。
我試著去掰,想給她放回去,卻倔強無比,抓得死死的,掰不開。
  我無聲笑了下,卻把眼淚笑了出來。
  輕輕掩上門,去書房,拉開抽屜——裡面有個我珍藏了很久的禮物,那是我
畢業的時候,教授送我的一把手術刀。他說:你記住,從今以後,你就掌握了別
人的生命,生殺大權,是只有上帝才擁有的,現在卻交到了你手上!你可以用它
救人,也可以用它殺人……
  我不記得自己救過多少人,但我一定可以記住殺的第一個人。
  天還沒亮,黎明前的黑暗,樓道裡靜悄悄的。我沒坐電梯,因為不想等,出
門之前,我給娜打了個電話,我打算讓她去叫佟的門。卻沒人接,我就直接去找
她,我盤算著怎麼跟她說才能隱藏起我濃濃的殺機。
  樓階梯走的人少,有層積塵,人踩上去就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每一個拐彎
處,我都回頭看一眼,想著自己以前留下的足跡。如果沒有意外,這行足跡的旁
邊,應該還有兩個人的印記,她們都是我最愛的人,本來,我不用這麼孤單的一
個人走,可以很幸福,很滿足。現在我要一個人走了,如果能讓她們重新開始,
如果能讓她們還有幸福的希望,我不介意自己的腳步戛然而止。
  推開樓梯間的門,燈亮著,一個人正走進電梯。這麼早就有人,是我沒意料
到的,就怔了一下。那人背對著電梯門,也不回頭,反手去摸按鍵。這樣的姿勢
很奇怪,像是刻意在避免被我看到臉一樣。
  電梯門被關上的時候,有股空氣被擠出來,我突然皺了下眉頭——那是一股
濃濃的血腥味,作為一個醫生,我很熟悉這味道,也很敏感這味道。
  娜的房門沒關上,還在輕微的動,像是剛剛被人隨手帶了下,撞到門框又反
彈了回去。那麼,剛才的那個人,就是從她家出來的了,他是誰?和娜是什麼關
系?但我馬上就搖了搖頭——這些其實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現在要做的,只
有一件事。
  客廳裡沒開燈,只有臥室是亮的,門也沒關,燈光從裡面射出來,像一把刀
一樣在寬敞的客廳裡蔓延,我突然有種預感,很不詳,那是一種近似於死亡的味
道,濃濃的,在黑暗中彌漫。
  推開門,就是娜的那張大床,床上鋪著粉紅的床單,娜靠床頭半躺著,身上
蓋了條碎花的毯子,她的全身都在毯子下面,包括手臂,胸脯,只有頭露出在外
面。她沒睡,正在瞪著眼看我,嘴張得很大,表情扭曲猙獰,眼睛裡充滿絕望和
恐懼。  潔白細長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皮肉綻開,殷紅的血,正從傷口不
停地流出來。
三十一

  一整天,我都呆在刑偵隊三樓的那個小房間。詢問我的,是個年紀四十來歲
的男人,穿著便裝,看上去不像個刑警。旁邊做記錄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
戴著眼鏡,很文靜的樣子。

  早晨詢問的是些細節,現場,進電梯的男人,和我去找娜的原因。

  我撒了謊。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對他們說,我不想把自己家的事和娜的死扯到
一起。

  娜是被人捆綁著殺死在床上的,床單下的她全身赤裸,到處是青紫痕跡。我
試著給她做了喉管接駁,試圖把這個和我關系奇特的女人挽救回來。很可惜沒能
夠做到。雖然遺憾,卻也沒有多少難過,只是覺得有些可憐季然。

  中午姓黎的回來,對我說:「你沒說實話,知不知道這什麽後果?碰到個新
手你就完了,冤死你都沒地方喊去!知不知道你也有殺人動機?」說完和戴眼鏡
的女孩耳語了幾句,她出去,不一會領著嫣進來了,後面跟著蘇晴。

  嫣一直在樓下,等了一上午,下面的人不讓她進來。

  她進來的時候低著頭,臉色蒼白,似乎連看我的勇氣也沒有。但一進來就抓
住了我的胳膊,抽噎起來。看得出來,她很擔心。

  蘇晴則沈穩的多,先沖我笑了笑,然後轉向那個男人,伸出手:「蘇晴。」
男人猶豫了一下,握了,說:「黎開。」轉身拉了張凳子坐下,用手指捏了捏自
己的眉頭,對著我,說:「我在娜的電腦裏發現了一些視頻,是關於你妻子的,
咳咳……也涉及到了你家的私隱……」

  嫣就一下子癱了下去,整個身體都軟在我身上。

  我攬住她的肩膀,讓她像個孩子似的俯在了我腿上,輕輕地說:「我知道,
那些視頻,我看過。」嫣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猛地擡頭看著我,眼睛裏充
滿了驚恐!她的臉一下子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像一張宣紙。

  我開始講述整件事情——在這個陌生男人面前。從陽臺的身影開始,電梯的
瞬間,孩子的話,樓梯,龍小騎的視頻,蘇晴、娜、季然,一直到昨天晚上……
甚至連自己當時心裏的念頭都沒有隱瞞!也許我本來應該難以啟齒,應該覺得很
丟人,很羞恥。可我說得很平靜,甚至包括那些無數次在心裏感到齷齪的細節,
都變成好像是別人的故事。或者是這些東西壓在我心裏太久了,我已經被壓得心
力交瘁,此刻當著大家的面一下子講出來,反而如釋重負。很奇怪,原本以為該
痛苦無比的敘述,竟然說不出的痛快!

  我一直看著嫣,不停地用手指給她擦流出來的眼淚。我覺得我是講給她一個
人聽的,就像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我對著她傾訴愛意。

  她的表情很復雜,有痛苦,有愧疚,有恐懼和羞恥。

  蘇晴背對著我們站在窗邊,手裏夾著一支煙,卻只是一直夾著,忘了抽,煙
灰慢慢變長,像正在燃燒的希望,正漸漸雕零。在她的旁邊,是那個戴眼鏡的女
孩,似乎也沒在記錄,也許是我講述的內容對她來說過於敏感,她的臉就一直紅
著,抓著筆的手無所適從地在桌面上移動。

  「我只有一個問題……」黎開把雙腳蜷上了座位,變成有些滑稽地蹲在凳子
上:「裏面……有一段關於你妻子被迷奸的視頻。你……有沒有用這個起訴那個
男人的打算?哦……佟!」他的眉頭皺著,似乎遇到了什麽困擾他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我希望這些東西永遠都不讓別人知道!」整理了
一下嫣的頭發——無論什麽樣的報復我都不要,我不想讓這個俯在我身前的女人
再受到哪怕是一丁點的傷害!

  「哦!」黎開籲了口氣,皺著的眉舒展開來:「你可以回家了,我可以確保
這點!不會再有任何人看到這些東西。現在我去找龍小騎……小慧,記錄給我就
行了,你不用管這案子了。」

  女孩愕然了一下,終於還是沒說話。

  他從凳子上跳下來,拍了拍手,向蘇晴伸出去:「那就這樣,再見!」

  蘇晴看著他的手,凝視了一會兒,卻去沒握的意思,說:「不用再見了,我
想沒機會再見到了。」說完拉著嫣出門,把男人曬在那裏。

  案子晚上就破了。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殺人的是龍小騎!總覺得那個人的身
影似曾相識,卻從沒想過是他!

  那一晚,他本來要去我家的。他的目標,是嫣。如果不是佟在,那麽,死的
人將是我的嫣!這是個關於少男激素無法控制的悲劇,和很多正在發生的故事一
樣,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第二天是週末,下午嫣也去了醫院,我和她一起到病房看季然。她似乎沒有
預想的那樣悲傷,只是沒什麽興致聊天,說房間老是鬧鬼,很嚇人,鬧得她睡不
好覺。我就疑惑起來,跑出去問蘇晴,是不是她的病情又反復了?蘇晴就抹眼淚
兒,說:「倒沒有,可這孩子是傷透了!知道姐姐是為了自己才惹上禍……心裏
能好受?她就這麽一個姐姐是親人,突然就沒了!昨天她一晚上沒睡,抱著我不
讓我走,說她身上招鬼,說快死的人都招鬼,她就是招了那些東西,才害死姐姐
的……」

  我看她臉色憔悴,就勸:「要不你就請幾天假吧,好好歇歇,不然邊上班還
得守著她,要累垮的!我跟嫣說過了,往後她的治療費我來出。」蘇晴搖著頭嘆
了口氣:「怕她不肯!自從知道了你們家受了她姐姐的累,就說欠了你……」

  我楞了下:「這些她都知道?」

  蘇晴的臉就紅了下,說:「我跟她沒秘密的……我名聲不好,招人恨,姐妹
一樣的朋友是沒有的,老天可憐我,才遇到個投緣的孩子,知冷知熱的……看她
了無生趣的樣子,我越難受了!真恨不得替了她受這罪!」

  我就有些尷尬,照蘇晴的意思,連她和我的那節怕也讓季然知道了!回想之
前和娜與蘇晴的糾葛,說不出的荒唐,還不知道小姑娘內心裏是多看不起自己!
正想轉過話題,嫣也出來了,說:「季然說不願意待在醫院了,我就想給她接到
家裏去住幾天,你們說行不?」蘇晴臉上就哭笑不得樣子,忸怩起來,說:「不
要跟著她胡鬧!小孩子心性,早先我就讓她搬過去和我住,也不肯。」

  嫣問:「不在醫院住,危險嗎?」蘇晴搖頭:「她這病要犯,神鬼攔不住,
住哪裏都一樣……」嫣就說:「那就這樣定,接她過去和嘉嘉作個伴。」

  剛下過一場雨,清涼的風從陽臺上吹進來,帶著丁點鹹味兒。鬧夠了的嘉嘉
終於在季然懷裏睡著了,嫣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換著臺,有些心不在
焉,時不時地看一眼陪著季然坐在床頭的蘇晴。

  蘇晴吃過晚飯就要走的,可季然不讓,說睡不慣新地方,死活要她留下來陪
她一晚上。蘇晴有點犯難,完全不像以往的爽朗坦然,不住地推辭,最後還是嫣
發了話,才勉強答應下來。她和嫣之間,似乎有了一些東西阻隔著,說話總是特
別客氣,卻透著謹慎的相持和疏遠。

  我一直在想事情。那天從刑偵隊出來,我和嫣之間忽然打破了一直刻以來意
保持的沈默,一切都擺在了明處,彼此無所遁形。也許聽我說那晚想去殺了佟被
嚇到了,她神經始終緊張著,表現出的依賴也格外強烈!晚上上床,彼此也心照
不宣地互相配合做了愛。臨終了,有幾句簡單的對話,事情坦白到這地步,有些
話反而說得自然起來。她反復著勸我放棄那種念頭,說:「只要都好好的,誰也
別出事,我就滿足了。」

  看著她全身赤裸偎在我懷裏,一如既往的嬌艷動人。我卻有種說不出的陌生
感,覺得她似乎包裹了一層透明卻撕不破打不開的薄膜,無論我抱得再緊,卻始
終找不到從前貼心和親密!

  嫣閉著眼睛問了我個問題:「你那麽想留住我,為什麽那次會那麽粗暴的對
待我?那天我覺得你已經放棄我了!」

  我呆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想知道,如果我們之間沒了性愛,你還會不會
愛我,會不會繼續留在這個家裏。」

  她就死命地抱著我,緊緊的,說:「我不會走,永遠都不會離開這個家!」

  這是我非常想聽的答案,可當時我卻有點悵然,好像她在很做作地敷衍我。

  蘇晴從季然懷裏接過嘉嘉,小心翼翼地往小床裏放,嘉嘉睡著沒醒,手卻勾
住了她的胳膊,像是要拉住她。嘟著小嘴兒咀嚼了幾下,將一隻腳翹起來搭在了
床圍欄上。蘇晴無聲笑了下,輕柔地俯身在她額頭上吻了下,她的表情很像嫣,
目光裏都是縱容和憐愛,母性昭然。

  季然招手叫:「都過來都過來,我有話說。」

  我和嫣都有些意外,不知道她想幹什麽,疑惑著走過去。嫣坐在了她身邊,
我則站在了她們兩人面前。蘇晴倒沒動,仍舊守著小床,可臉卻是紅紅的,像是
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今晚,我們就都睡這床好了。」季然語氣輕松地說,明亮的眼睛盯著嫣。

  「啊!」嫣的吃驚寫在臉上。

  「我一直以為,一個人如果自己沒做錯事,就能永遠理直氣壯……」季然還
是一貫的那種不在乎的表情:「可現在我卻欠了你們很多!我姐姐對不起你們,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不喜歡欠人東西,嫣姐
沒了貞操,那是女人最寶貴的東西,我補償不了,可我卻能還你們一個處女!」
說完,她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沒有絲毫猶豫,坦然從容。

  嫣被嚇了一跳,急著給她遮蓋:「你……你這是什麽邏輯!傻孩子,別胡鬧
行不?姐姐求求你了……」她被完全意外的情況弄得手足無措,有些慌了。

  季然把嫣圍在身上的毯子丟開,赤裸著身體站在我面前,大大方方地轉了個
身,將身體完全展示給我:「我這身體,沒有男人看到過,還是幹幹凈凈的,你
不管多難過,多遺憾,要了我以後,就不能再對嫣姐有任何一點芥蒂了!」

  我突然十分尷尬,側過身子去不敢看她,求助地望著蘇晴:「快給她穿起來
衣服!這像什麽樣子?這事情和孩子有什麽關系,再這麽鬧我就生氣了!」

  蘇晴沒動,卻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噓!小聲點兒,別把孩子吵醒了!」

  我只好壓低了聲音:「季然……季然……你聽我說……」

  「你不要說,什麽都不用說。」她一把抱住了我:「如果我沒有病,如果我
有大把的未來,我一定會來搶你!你就是讓我動心的男人!不管你們之間有多相
愛,不管你們的婚姻多牢固,也不說我有沒有機會成功,我都要試著去爭取!可
是現在我放棄了,連最後的希望都放棄了!過了今晚,我就拿你當哥哥,到死都
不改,就當老天沒有給我愛男人的機會!」

  我僵硬著身子,看嫣。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卻努力保持著平靜,沒有上來
繼續勸阻的意思。

  「嫣姐肯讓蘇姐和你上床,就是補償你的意思,這裏有資格反對我的,只有
你一個人。可如果你不接受我,那我要恨你到死!我幹幹凈凈的來,陪你過了這
一夜,就能心滿意足地去,我就在一個男人的生活裏留下了印記,不白來這世上
一遭!到了那邊,也能和姐姐說,我舍了清白換了安心……」

  一張床,四個人並排躺著。嫣在最外面,她背對我,面向著房門的方向。我
的另一邊,是季然,赤裸著青春的身軀,緊緊貼著我。再過去是蘇晴,平躺著,
仰望天花板,雙手安放在胸口,那豐滿的胸起伏不定,手就如同放在波濤上面一
樣。季然還在努力,她的手不停地在我身上撫摸,靈巧而輕柔,大膽又莽撞。

  挺拔的胸部摩擦著我的胳膊,柔軟且光滑。她的臉靠著我的頸,不太均勻的
呼吸噴出炙熱的氣流打在我皮膚上,她已經成功地撩撥起我的欲望,脹大的陰莖
在她柔軟的手裏矗立著。

  我幾次按住了她要翻身上來的動作,也許我還能更堅決,也許我能更道貌岸
然地表現自己的高尚,可我還是選擇了這樣一種近似妥協的方式來接受這個女孩
的部分。接受意味著寬恕,寬恕意味著解脫。

  兩人無聲地在曖昧中僵持。她的一條腿搭在我身上,不停地低聲在我耳邊低
語:「我不美嗎?你不想嗎?」光滑細膩的皮膚觸感,輕聲細語的呢喃,青春肉
體發出的朝氣蓬勃,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著我。她的身體的確很美,可我看這身體
的時候,心裏湧動的卻是一種憐憫,我的心裏,還有道堤壩,暗潮洶湧也不能摧
毀。

  突然發現多了一隻手,越過季然的身體,看到蘇晴已經側身過來,身子和她
貼著,手伸過來握住了我的陰莖。回頭看了一眼嫣,仍舊背對我一動不動,可我
能清楚的感覺到她是醒著的。這場景,讓我想起了那個荒唐之夜,這一段時期,
我不但行為荒唐,甚至在某些反應上算是很幼稚!或者是因為太在乎了,或者是
因為太恐懼了,總之我一直沒能很正確地面對這些問題。也許這算是當局者迷,
即使到了我這年齡,仍舊不能稱得上成熟。

  蘇晴已經起身,隔著季然俯身在我腿間,將陰莖含進口中。舌尖的刺激讓我
深吸了口氣,不受控制地挺了下胯部。這時候季然伏在我耳邊,用極低的聲音悄
悄說:「以後,你一定要對蘇晴姐好……」

  我驚了一下,猛地坐了起來,蘇晴也被嚇了一跳,陰莖從她口中脫落出來,
濕淋淋地擺動著。

  我對她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身,伸出手臂抱住了嫣,堅硬的
下體自然地從兩腿之間的空隙插了進去。那裏很濕潤,泥濘不堪。嫣動了一下,
然後順從地向後移動了一點,讓自己以更親密的姿態躲在我懷裏。

  我看不見她的臉,慢慢在後面動著,手從她的腋下環繞,撫摸著乳房。嫣的
手就圈回來,按在我手上,用力壓著,讓手掌深陷在乳肉中間。她的呼吸很快變
得急促,身體繃緊雙腿伸直,不住地輕微顫動。看上去,她比以往都要動情,甚
至壓抑不住低聲呻吟出來。

  我胡亂在她脖頸上親吻著,散亂的發絲被吮吸進嘴裏,這一刻,忽然覺得她
一下子鮮活起來,那種久違的心意相通的感覺重復再現,不用說,不用表白,什
麽都了然於心!

  天下誘惑不計其數,我卻獨鐘情於此。

  沒有持續很久,我一洩如註。嫣頭也不敢回,有些狼狽地抽了紙巾按住下體
跑去衛生間,身影猶如小鹿驚逃。

  我對著身後的季然和蘇晴坦然笑了笑,用輕松的口吻說:「現在沒有了,大
家都死心吧,可以安心睡了。」

  季然也笑,卻倔強地掩飾著,說:「我反正給了,你不要是你的損失,我自
己要安心了。」回身抱了蘇晴,不甘心地說了句:「真失敗,兩個人打不過她一
個……」蘇晴就緊緊抱了她,輕輕拍著,眼睛卻看著我,意興闌珊。

  清晨起來,蘇晴要去醫院值班,我送她,嫣邊收拾碗筷邊交代,要我幫她換
手機卡,說:「手機在桌上,給我換聯通的吧,我用的不多,省錢。」

  季然也跟了下來。等我從車庫開車出來,她剛坐進去卻突然叫不舒服。說讓
我停車。要安靜地躺會兒。我回頭看坐在後面的蘇晴,無奈地笑了笑,她也正看
我,手從座位的縫隙裏伸過來,抓住了我的胳膊。一時間相對無言,卻都有股淡
淡的傷感。這一天,是個新的開始,可我們都知道,這新的開始裏,彼此卻已經
悄然分開……

  「去幫我買口香糖吧!」季然皺著眉,很難受的樣子:「我想吐了都……」

  我應著,下車,往旁邊的小賣店走。手在兜裏摸錢,卻摸到了嫣的手機。掏
出來,正準備關機取卡,忽然心中一動,翻開通訊記錄看了下。有個陌生的已接
電話號碼。拿起小店的公用電話,按號碼撥過去,片刻,有人接了,是個男人的
聲音:「你好,我黎開,你哪位?」

  我沒出聲,掛斷。

  記得有句話:真愛猶如鬼魅,眾口相傳,然目擊者鮮矣!

  如果你不相信有真愛,那她就不存在。但是,你肯相信,就一定會存在。

  我還相信。

  「口香糖……」我對著店主說。他卻沒反應,只是瞪大了眼睛,滿面驚恐的
樣子,嘴張著,像是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跟著,是一聲巨響,和驚叫。

  回頭看,我的車已經沖出去很遠,剛剛停下來,季然正從窗口探出頭向後張
望,表情平靜無比。

  後面,是個衣著鮮艷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血肉模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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