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are you

tra0914

床上的女人，打開一本折疊式的刊物，
那是今天早上放在門口的，她依靠在男人懷中，
一字一字地緩緩道出這個故事，
這一個悲傷的故事。





“ 新進信件未讀。

由一個陌生帳號傳來的，
內容只是一句「How are you？」

有點疑惑地回了一個問號。

五分鐘後。

「很久沒看到妳Po創作了，妳好嗎？」

「好，結束了一段爛透的感情，很好。」

結束了一段感情，
接著開始了我們的關係。

因為剛失戀的女人，
心是最好被進入的。

短短幾天，
破百封站內信，
懶得清理信箱的我，
直接要了他的Line。

大頭照是一張黑白的自拍照，
我只看得見嘴邊玩世不恭的笑意。

我記得他，
Facebook的陌生好友，
就是那種會按讚，
但完全不認識的，
某個朋友的朋友。

他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饒舌歌手。

我好奇地翻了翻他的動態和照片，
這行為好像有點變態。

我知道他，
他卻完全不知道我是誰。

這個情況很正常，
5000個好友裡面這麼多美女，
而我也不會主動留言或私訊陌生人。

他嘴邊的笑，
像在提醒我，
這是個很危險的人
無法控制自己地想靠近，
飛蛾撲火大概是形容我。

早安晚安，
噓寒問暖，
差不多的SOP，
以為過幾天就會膩，
直到他開口約我。

「欸，要不要看電影？」

「看什麼？」

其實我們都知道，看什麼並不重要，
只不過我沒想到他選擇看紅衣小女孩。

「不敢看哦？」

激不起的我馬上約了時間和地點。

第一次見網友有點慌張，
在連對方的真面目都還不確定的情況下，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表情還是保持一貫的漠然。

「妳好嗎？」

抖了一下，
愣了幾秒，
我回頭看了聲音來源處。

痞痞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
笑嘻嘻的，似乎很得意嚇到我了。

「不記得我的聲音哦？」

偶爾我們聊天會用語音訊息，
只是隔著手機傳來的跟立體聲還是有差，
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聲音，真的很……迷人。

「妳跟照片沒什麼差啊。」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又補了一句，

「……看起來都笨笨的，哈！」

「閉嘴啦！你也只看過Line上面那張照片！」

「我很會看人啊。」
他說完又逕自大笑到旁邊路人都在看。

比我大三歲的他像個大男孩，
穿黑色帽踢，垮垮的牛仔褲，
反戴的帽子，跟網路上的他形象沒什麼差別。

「電影快開始囉。」

「好。」

「要吃爆米花嗎？甜的吼？」

「好。」

「可樂Zero去冰？」

「好。」

我偶然對他說過，
喜歡吃的、喝的，
有點驚訝他竟然都記得。

「欸，我要叫妳什麼？總不能一直叫妳『妳好嗎』？」

在等飲料的時候，他突然問我。

「你可以直接叫我『欸』沒關係。」

「欸！！！幹嘛這樣！」

說穿了，
我們也只是認識一個月的網友。

暱稱雖然不是什麼秘密，
說出來卻像脫了一件衣服的感覺，
而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電影開始前，他轉過來對我說。

「欸，手在這，想抓可以抓。」

「心領了。」我冷回。

我是真的不怕鬼啊。

在他不小心抖了幾下，
我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之後，
他下個動作竟然是圈住我的手臂，整個人倚在上面。

我無語了。

電影結束前，
他始終纏我纏得緊緊的，甩都甩不開。

「怕鬼還看鬼片，花錢自己嚇自己，有事。」

落幕時，
才終於要回我的手臂自主權。

「我沒被嚇到哦～只是打嗝才會抖。」

我白了他一眼。

「其實紅衣小女孩是在宣導安全性行為的重要性吧。」

我們邊討論劇情邊走路。

「可能是哦，」
直到我聽見他說了這麼一句，
「欸，我聽人家說看恐怖片是增進感情最快的方式。」

「嗯？」我裝傻。

本來在散步的我們雙雙停下腳步，
他拉住我的雙手，我們面對著彼此，
此刻的他看起來很嚴肅，因為他沒有笑。

「我想好好認識妳。」

「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不是這種表面的認識，是徹徹底底的認識，
從頭到尾的認識，由外而內的認識。」

不想承認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的確心動。

也不想承認，
習慣了每天睡前會去看他的動態，
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知道他又寫了哪些歌，
也知道他又因為詞寫不出來而心情不好。

前幾天，
我跟他說了家裡發生的事情，講著講著就哭了
那天晚上他發了一個動態，內容是這樣的。

「把妳的悲傷都給我吧，
討厭的那些回憶都給我，
還有忍不住掉下的眼淚也給我好嗎？」

而我很厚臉皮地紅著臉，對號入座。

「欸，這首歌，寫給妳的。」

他用手機播放出他剛寫好的Demo，
我沒說其實我早就在他Facebook聽過了。

由本人告訴我某一首歌是寫給自己的，
就算再怎麼冰山，也會融化。

於是我捧著他的臉，
給他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剛失戀的女人，
心是最好被進入的，陰道也是。

確認關係當天我們就上床了，
一個月過後，我們決定同居。

在他面前，
我逐漸變得透明，被了解的感覺，
像電影裡肢解人的鏡頭，
充滿著特異的美感。

我從來不過問對方過去的事情，
只要能在他的未來，
有一點我的位子就很高興。

不同以往地，我想知道他的一切，
大大小小的，只要是和他有關的我都想知道。

雖然我沒說出我的想法，
但是他卻像會讀心術般，
拿我的手指去設手機指紋鎖，
把我介紹給親朋好友們認識，
在睡前說些以前的故事給我聽。

我們似乎是在交往後才開始認識彼此。





「寶貝，在幹嘛？」
你揉著雙眼，剛從被窩爬起，還一臉睡意。

「搓湯圓一起吃。」
我舉起沾滿麵粉的雙手，笑呵呵地看你。

別人說你看起來愛玩，
我也懶得解釋，我說你只是害怕孤單。

在一起後，
最喜歡和你宅在家裡，
躺在你腿上看恐怖電影。

為你學煮菜，
只因為喜歡看你吃早餐吃得津津有味。

說來說去，
都不過是想對你好啊。

你走進廚房，埋首在我的肩窩。

你說我為你下廚的樣子，很美。

「有妳真好。」

「現在才知道哦？」

「可是我現在還不想吃湯圓。」

「蛤～可是今天是冬至耶！」

「那…先吃別的，再吃湯圓。」

你說完，將我打橫抱起，走向房間。

將我放在床上，
把自己的衣服脫下後，
開始解我的襯衫和圍裙。

「吼唷～人家湯圓還沒搓完啦！」

「那我搓。」

他邪惡地笑了一下，
快速解開我的純白蕾絲內衣，
用剛好的力道搓揉著他最喜歡的E奶。

「嗯……」我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俯首含住我的乳頭，
發出吸吮的口水聲，
那聲音好色，令人臉紅心跳。

「寶貝舒服嗎？」
他邊舔邊滿意地看著我意亂情迷的表情。

我沒回話，
只是無法自抑地咬著下唇。

他的右手也沒閒著，
緩緩移到腿縫間，
感受我為他傾巢而出的熱情。

「寶貝的下面好濕哦……」
「是不是想要？」
「想要嗎？」

我白目地回了他兩個字，「不想。」

成功惹怒他後，
雙手馬上被他固定在頭上，
我才剛買的白色絲質內褲應聲被撕裂。

足夠濕潤的下體明顯感受到被侵入，
不適應的微微痛楚逐漸被快感代替。

「真的不想嗎？」

他由上往下俯視著我，
抽動的速度比以往快了兩倍。

規律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
我拚命咬住嘴唇死不投降。

他將我翻過身，
從背後重新進入，挺身後卻不動。

感覺到靈巧的舌頭在腰窩舔舐著，
不厭其煩地描繪著五線譜和音符，
他知道我敏感地帶是後頸和耳朵，濕滑的舌徘徊在頸間，
酥癢難耐的我終於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呻吟。

「我投降了，給我，給我好不好？」

「求我。」

「寶貝，插我，」
「用力一點插我，」
「把我弄壞，我想被你弄壞。」

「遵命。」

他將手伸到胸前，揉捏著乳尖，
下半身開始猛烈進攻，我扭動著腰配合他的抽送。

「我愛妳。」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撞擊，只因這句話才有了意義。

「寶貝，讓我射裡面好嗎？」
「給我，都給我。」

明明知道今天不是安全期，
因為你說著愛我，於是我答應。

他射了之後，
我癱軟在他的懷裡，聞著他的二手菸，
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

等他睡著後，
我拿起他的手機接上耳機，
想要再聽一次他最近的新歌。

歌詞比以往更加煽情，
我有點慌亂地發現這首歌裡，
並沒有我的影子。

才剛說服自己想太多了之後，
就看見一則Line的新訊息跳出，
我耐不住好奇心地按進去。

「比鼻，睡了嗎？」
「人家好～想～你～哦～」
「你女朋友什麼時候不在？」
「我想你想到快死掉了啦！」
「吼討厭，都只能自己來。」

往上滑，是他們的對話內容，
約的時間和旅館，跟不堪入目的調情訊息。

我壓抑著情緒，無聲地掉著淚，

「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啦，他對我真的很好。」
怎麼樣的好法卻無法用具體的字句形容，
只能一直告訴別人他不是表面的那個樣子。

現在看來
總是幫他向朋友說話的那個我，
如今看來像個笑話。

直到哭累了睡著。





起床後發現他不在身邊。

對了，
我忘了，
他搬走了，
我們早在三個月前分手了。

那些好的或是不好的記憶，
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這幾個月，
我發現了好多事。

發現了一開始，
他說寫給我的那首歌，
其實送的對象，不只是我一個，
歌詞太過籠統，誰都可以套用。

發現他劈腿對象有四個，
我只是其中一個他比較細心對待的。

發現，愛情很盲目，而我又太蠢。

還笑得出來是因為他給我的理由：
「多談一點戀愛，多認識一些人，
才寫得出歌，如果妳生氣，就是在無理取鬧。」

而剛剛才發現，
生理期遲到了好久都沒來，
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衝去藥局買了驗孕棒
現在的我，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兩條線，發著呆。

「把妳的悲傷都給我吧，
討厭的那些回憶都給我，
還有忍不住掉下的眼淚也給我好嗎？」

我想起你這麼說過。

但是你卻沒有說，
如果這些悲傷回憶還有眼淚，
都是你造成的，我又該怎麼做？

我什麼都給你了，
得到的卻是謊言嗎？
甚至連恨你的力氣都沒有了。

安眠藥讓我的思緒變亂，
用慢速度換上一件紅色洋裝，
塗了紅色唇膏，擦了紅指甲油，
花了我一小時，才做好這些事。

如果沒有辦法解脫的話，
我就自己讓自己自由吧。

我用水果刀在手臂和手腕內側，
毫不猶豫地割了好幾條又深又長的傷口，
接著走進滿水的浴缸裡，
看著透明的水漸漸染紅。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

快失去意識之前，
我摸著還沒膨脹的肚皮，
輕聲地對著快變成小天使的孩子說著。

臨死時，
聽見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請做好安全性行為。」“





床上的女人，穿著絲質連身睡衣，
翻閱著今早放在門外的一份刊物。

「請做好安全性行為？」
「老公，你看這文章是什麼東西？」
「用小說方式宣導打砲要戴套嗎？」
「沒看到最後一句標語我真的以為是小說。」
「話說回來，這男的也太渣了吧，澳懶覺！」
「老公，你們饒舌歌手不是每一個人都這樣吧？」
「我覺得他這樣是抹黑耶！要不要去抗議一下？」

「登登登。」

手機的訊息鈴聲，
打斷了女人的嘟噥和男人混亂的思緒。

「為什麼那些橋段……？」

他思索著拿起手機，
打開Line的新訊息，
驚訝地看見那個對話框，
是他和她的。

聊天內容停在一年多前，
一年前的今天她自殺了。

忐忑不安地開啟了訊息：























「How are you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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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蜜蜜

好悲傷愛玩也要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