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倒帶的話

tra0914

其實我，很喜歡把油門當煞車踩。

我很清楚那是油門，並不是煞車，
卻無法控制衝動，還是死死的踩到底。

不想放那一刻的念頭或許是：
爆了就爆了，
又不是人生，
我難過也沒有多久。

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個男人而已，
可是我對那個人卻無法這麼灑脫。

因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他。

我開始做每一件事都很小心翼翼，
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腦裡擬好草稿，
怕說錯，怕句子裡最後加的不是問號而是句號，
如果他不能接下去，我會責怪自己。

所以他常笑我講話慢，
又很有耐心聽我講完。

我喜歡他看著我的眼睛，
讓我覺得他真的有在聽我說話。

喜歡一個人，
剛開始就是這麼患得患失的是嗎？

他今天早上沒有和我打招呼、
他和別的女生聊天笑得開心、
我就會很不高興，
我知道、我知道，
是我太幼稚了吧？

這陣子我不斷在想，
如果我不要那麼幼稚，
如果可以倒帶的話………



-



「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繼續？」

「不用，我怕我等等忘了。」



-



我還記得他問我要不要在一起的那天，
那天晚上有超級月亮，夜空特別的亮。

他的眼睛也是，
比月亮還漂亮。

我捂著嘴，
他說他喜歡我，
我以為我聽錯。

他又重複了一次。

我笑著說好，
我說了三次。

他抱起我轉了三圈，
路人大概覺得我們兩個很傻。

交往滿一個月的那個晚上，
下班後他帶我去吃了大餐。

其實就算不吃牛排，
就算只是巷口牛肉麵，
我都覺得很幸福。

太幸福了。

所以他問我能不能給他，
我也是笑著說好。

他將我襯衫的扣子一顆顆解掉，
我突然想起來我沒有穿好看的胸罩，
可是他說沒關係，我怎麼樣都很美，

他進來的時候，我不自覺縮了縮，
他問我痛嗎？如果很痛就不要了，
一邊作勢要拔出來，我急著用腿夾住他，
皺著眉頭對他說溫柔不是這種時候用的，
他說慢慢來，等我習慣他的存在他再動。

剛剛喝的酒開始發揮效用，我嘟起嘴叫他親我，
於是他嘴靠了上來，手也不安份，揉著我的胸。

他還在裡面，這時才把上衣脫了，
看著身材勻稱的他，還有明顯的肌肉線條，
我突然很想要，無意識的挺起腰身，
他悶哼了聲，我覺得好玩又夾了下，
他低頭咬了下我的乳頭，說是懲罰。

他說我很濕，是不是想要，
我瘋狂點頭，求他給我，
他才緩緩抽送了起來，
我發出滿足的聲音。

喜歡嗎？
喜歡。
喜歡我嗎？
喜歡。
多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

一邊說些煽情的話，
一邊快速的抽插著。

快壞掉了。
快到了。
給我。
求你。
拜託。
說你愛我。

我愛……



-



「我、想喝水，可以嗎？」

「我去幫你倒，稍等我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把眼淚抹掉。

接著面無表情。



-



半夜，他睡著了，
聽著他的打呼聲，
我就覺得很安心。

我躺了很久還是睡不著，
只好從他的臂彎爬起身，
瞥見他的手機螢幕閃了閃。

他有幫我設定指紋鎖，
雖然我從來沒使用過，
抱著無聊的心情，我打開他的手機。

是一個群組傳來的訊息，
有人問他是不是跟女朋友在一起，
他沒有否認，還傳了一張我在吃飯的照片，
他說我就是那個人，他是真的想跟我結婚，
接著就是一片罵聲。

閃屁啊！
虐單身狗？
發什麼空白照？

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看著他的睡顏，
快樂的無法停止哭泣。

早上，我們一起刷牙洗臉吃早餐，
他問我要不要去見見他的朋友們，
我很高興他主動說要帶我去和自己重視的人見面。

我笑著說好，條件是要讓我開車。

他有點質疑我的駕車技術，
我說我開車很穩，請放心，
語畢再加上深深的一個吻，
他就乖乖的把鑰匙交給我。



-



「之後的事，我記不太清楚了。」

「那妳還記得，妳出車禍了嗎？」

我記得。

有人死了，有兩個人死了。

「我一直在想，」
「如果我不要那麼幼稚的話，」
「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不是。

「那是意外，」
「別把責任全往自己身上擔，」
「妳現在身心靈都很辛苦，我知道。」

「如果可以倒帶的話……」



-



說謊了。

我什麼都記得。

那一場車禍，總共有兩個人死了，
他的肉體死了，而我的靈魂死了。

時間倒轉到那個深夜，
我拿起他的手機打開聊天室。

內容並不是令人動容的他說他想和我結婚，
只是幾個男人說著不堪入目的文字。

「跟公司那個妹在一起嗎？」
「欸欸，所以上了沒？」
「聽說小隻馬很緊。」

「好啦不騙你們，就今晚。」

我盯著他的回覆，
不停確認是由己方發送出去的，
那一瞬間，連手指都有些僵硬。

「說要搞定全公司能看的妹似乎是真的啊！」
「沒圖沒真相。」

我想起歡愛時，他拿起棉被覆上我的雙眼，
說這樣更刺激，我聽見相機傳來的快門聲。

他說他絕對不會外流，
想我的時候可以看看。

盲目。

我怎麼就相信了他的鬼話。

看著一小時前傳送出去的性愛照，
主角是自己，雙腳敞開，一絲不掛的自己。

「明天帶她去讓你們視姦，」
「就是她了，」
「別說我不夠朋友，」
「等我說服她，大家一起上。」
「Btw, 真的很緊。」

好像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再來是哭聲，極度壓抑的哭聲。

我思考了一個晚上。

把聊天內容認真看一遍，
數不清的裸照互相分享，
也看見幾個公司裡的熟面孔。

還有我在影印室裡工作時的樣子，
註解是他說他一個月內能把到我。

天亮以前，我已經哭不出眼淚了。

我只是想著，
既然你這麼殘忍，
殺了你，也不為過吧。

我記得。

我什麼都記得。

再怎麼醜陋的故事結局以前，
還是存在著美好的回憶。

包括你漂亮的眼睛，
包括你在月光下說你喜歡我，
包括我心跳如鼓般的聲音。

以及不堪回首的部分。

包括你裝出來的溫柔，
包括你說不出口的我愛你，
包括我狠踩油門後，你臉上的表情，
包括你求我，求我放過你。

你是這麼認真的求我，
連我愛你三個字都捨得對我說了。

我想了想，
如往常般，我笑著說好。

可是到撞上山壁前，
我都沒有放開油門。

你說了一個謊，
我也說了一個。

那就平衡了，
彼此兩清的話，
我也就不恨了。

去恨一個死人做什麼呢？

你這麼狠，我又心軟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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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倒帶的話，」
「我還是會把油門當煞車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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